深秋時節。
天已近晚。
蒼黎國大軍經過激烈的拼殺,終於把天狼國狼騎士逐回了連雲嶺北。
大軍停下來。
蒼黎國大將墨離面對西天紅日打坐在地,漸覺體內戰氣充盈。
忽然,他睜開眼睛,那炯炯有神的雙眼似可看透萬里蒼穹。
墨離騰地躍起,拔出蕩魔劍,在夕陽之下迎風而舞。
蕩魔劍,是上一次巫魔亂世中大陸上最著名的鑄劍師的傑作。據說,那時大陸唯一的星雲級戰將秦關,就是攜着這把劍殺死了巫族十二靈巫和魔域三十六魔煞。然而,功虧一簣,巫妖王和魔君卻負傷潛逃,從此杳無蹤跡。
墨離一劍劍刺出,風雷震震,滿天光影。
劍影中他那高大俊偉的身軀,更顯得英氣勃勃。
墨離劍不停歇,忽然凌空飛躍數丈,落下時連劈七十二劍,戰氣縱橫,散佈十數丈方圓,地上飛沙走石,現出無數個深坑。
旁觀的蒼黎國太子谷乘風看得大是振奮,拍手笑道:“看墨將軍的身手,似乎已經到了逐日境界後期,也許,過不多久我們大陸上又要誕生一個星雲級戰將了。”
谷乘風今年二十七歲,只比墨離大四歲。
數年來,兩人在這連雲邊塞,守護大陸着的安全。連雲嶺北的巫魔餘孽和其天狼國傀儡雖然虎視眈眈。每次卻都無功而返。
那封印在蒼黎國內某個神秘所在的十二靈巫和三十六魔煞的元神,依然毫無閃失。
墨離笑道:“成爲一個星雲級戰將,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也許,真到了那一天,我們就可把大陸上的巫魔餘孽剷除乾淨,讓大陸迴歸永遠的和平。”
曠原無邊,紅日西沉。
想着勝利到來的那天,墨離臉上不禁洋溢着憧憬的微笑。可是,微笑持續得很短,只因他又想起了那個流傳已久的預言。
“太一歷三萬六千年,巫、魔必將再出,大陸必將傾覆。”
而今年,正是太一歷三萬六千年。
上一次巫魔紛出,侵擾人世,距今已經一萬多年。關於那些神巫、魔君的恐怖傳說,卻依然在大陸上流傳,讓聽聞的人在一萬多年後聽了仍覺得毛骨悚然。而那個預言更是讓人擔心。
“兄弟又想起了那個預言?”谷乘風問,這個預言也一直像一座沉重的巨山壓在他的心頭。
墨離點點頭,看着西天。西天彩霞籠罩大地,中間卻夾雜着一道道陰雲。太陽將落,黑夜將至。
谷乘風回頭看了看身着鐵衣的蒼黎國大軍,心腸一硬,堅毅地道:“我們有近百萬的大軍,千人斬戰士就有三十萬,萬人敵戰士有近五萬,還有六十多個輝月戰將,四個逐日戰將。就算這個預言是真,憑着我們的實力,我就不信巫、魔的戰鬥力真有那麼強悍。”
的確,萬餘年來,大陸上的戰士、戰將之勝,以如今最強。
大陸士卒每隔三年要論軍功和實力評定級別。一般的士卒沒有稱號,只有達到一定軍功,而且現場檢閱具有足夠的實力,才能得到稱號。十步殺、百里刺、千人斬、萬人敵,是戰士們的奮鬥目標。一個萬人敵戰士的戰鬥力其實足可當得上一個輝月戰將。
而今,蒼黎國戰士實力之勝,超過以往任何時期。
戰將的等級劃分與士卒卻有區別。不止要論軍功,更要論戰氣的高低。戰氣由修煉得來,是實力的顯現,絕做不得一點假。
衆多戰將中,以墨離的實力最強,他的戰氣如今已修煉到逐日後期階段,一劍劈出,戰氣可傷敵於十數丈之外。這幾天似乎有進入星雲期的兆頭。進入星雲期,則可空中禦敵,飛行數裡乃至十數裡不落。戰氣過處,萬夫莫當。
星雲戰將,只在上次大戰巫、魔時產生了一個,其修煉的難度可想而知。
如今,墨離二十三歲就有進入星雲期的兆頭,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
墨離收劍入鞘,騎上自己的逐日駒,看着西天五彩的晚霞,體內的戰氣不由自主地洋溢出來。夕陽之下,逐日駒的毛色愈顯黑亮,讓人忍不住由衷讚歎。再一看馬上的人物,更要發一聲驚歎,也只有如許神駒方能配上如此人物。
墨離對谷乘風道:“殿下,天色漸黑,我們在天狼國地盤上,還是謹慎行事爲好。是不是今天先追到此地,來日再追?”
谷乘風“哼”了一聲:“一個行將進入星雲期的戰將,就這點膽量?好不容易殺退天狼國狗賊,正好乘勝追擊,殺他個天昏地暗,怎能放棄良機?”
“末將也恨不得今日便能滅掉天狼國,徹底掃除巫魔餘孽。不過,天狼國一向有巫魔餘孽活動,咱們身在敵國,不可不小心。”
“死於戰場,是我蒼黎國男兒的榮耀,大丈夫建功立業,何惜一死?一將功成,萬骨爲枯。做大將者怎能害怕死人?”
谷乘風眼望前路,豪情萬丈。暮色蒼茫中,他的戰氣瀰漫在塞北的冷風中,更顯冷酷。他於前不久進入逐日階段,成爲大陸上第六個逐日戰將。雖只二十七歲,卻已有君臨天下之風。
“下令三軍,繼續追擊。不殺光天狼國狗賊誓不罷休。”谷乘風堅定地說道。他身爲監軍統帥,位在墨離之上。
墨離再欲爭辯,谷乘風冷哼一聲:“我意已決,不得再言。我居中主攻,你和副將蒼梧各居左右,三日後在天狼國王庭匯合。”
墨離道:“殿下安危要緊,怎能做先鋒之事?”
谷乘風哈哈一笑,充滿着自信:“墨離,你我不及二十便在戰場上廝殺,與天狼國打過何止數百仗?流風王自然有點能耐,要想在我手下討點便宜,卻也不易。”
流風王是天狼國當今國王,年歲與蒼黎國國王谷永泰不相上下。流風王驍勇善戰,是蒼黎國的死敵,其戰氣據說也已快修煉至星雲階段。
墨離仍不放心,谷乘風卻道:“墨將軍怎麼忽然如此婆婆媽媽?就這麼說定了。”
其實,谷乘風也知道,墨離是擔心他的安危。他們二人多年征戰,共御天狼國敵人,守護大陸的安全,生死與共,親若兄弟。他心裡涌起幾許感動,卻壓抑着自己的感情。
與流風王決一死戰的願望在他心裡多麼強烈,只有他自己知道。殺掉流風王,滅掉天狼,徹底掃除巫魔餘孽,是他畢生最大的心願。
“不誅流風王,誓不班師。”出師時的誓言言猶在耳。他已做好了一切準備,即使馬革裹屍,也在所不惜。
墨離不再言語,伸手與谷乘風一握。
“蕩平巫魔,保衛家園。”谷乘風高呼一聲。
“蕩平巫魔,保衛家園。”衆軍隨之呼喊,數十萬人衆,聲浪滔天,遠遠傳去。戰氣瀰漫,殺氣沖天。
天際只剩最後一點餘光。刀劍森然,閃出點點寒光。
寒氣已起,殺氣已起。
“雷、電營,禁衛營,隨我起行。”
谷乘風一抖胯下龍騰駒的繮繩,縱馬弛出,大軍隨之起行。馬蹄聲滾滾,漸漸遠去,消失在黑暗中。
“將軍,咱們何時動身?”
副將蒼梧的問話打斷了墨離的思索。墨離將目光從夜幕中收回,道:“這就起行。我率風、霜二營居左,你率冰、霧二營居右。多派探馬,謹慎行事。”
“遵命。”
此次巫魔餘孽蠱惑天狼國舉國來攻,蒼黎國也調幾乎大半兵力前來禦敵。雙方鏖戰數十天,天狼國騎士雖猛,銳氣卻已漸漸喪失。又兼墨離行將突破逐日期,戰氣之強,實可用摧枯拉朽一詞形容。墨離、谷乘風互相配合,用兵不拘一格,奇謀層出不窮,流風王終於不敵,率軍退去。
以墨離之見,流風王未全敗就退軍,可能只是誘敵之策,是想把蒼黎國大軍引入天狼國腹地,再出奇兵反敗爲勝。
何況,有那個古老預言的存在,墨離不能不擔心。如果預言成真,巫魔真的重現於世,後果不堪設想。
谷乘風卻笑墨離膽小,認爲流風王黔驢技窮,兵衰糧盡,不得不逃,正好乘勝追擊,一舉殲滅,從此永絕後患。
墨離看了看蒼梧魁梧的身軀。夜霜在他的鬍鬚上染了白白的一層,雖多了幾許蒼老,卻更見堅毅。
“蒼將軍,以你之見,此戰勝負怎樣?”
“我看流風王不會這麼簡單。末將征戰沙場數十年,用兵雖不如將軍,閱歷還是有一些。這次天狼國傾國南下,對咱們蒼黎國志在必得。他們號稱三十萬鐵騎,打個折扣,至少也有二十萬。這些天交戰,咱們殺敵總共不到五萬人。另據探馬來報,前幾天,天狼國又驅來數十萬牛羊供大軍食用。如果所探不虛,那麼流風王退兵一定是詐。”
墨離不由皺眉。蒼梧所言,正是他所擔心。谷乘風率領的雷、電、禁衛營雖是蒼黎國的精銳,千人斬、萬人敵戰士數量衆多,戰鬥力非凡。可是,天狼國騎兵也不是吃素的。塞北曠原遼闊蒼茫,大多是浩渺無際的草原,正適合騎兵作戰。天狼國人吃在馬上,長在馬上,如今到了他們地盤,那不更是如魚得水。
想到此,墨離更加難以放心。當即道:“大軍起行。沿路多派探馬,小心行事。”
“遵命。”蒼梧拍馬而去,暮色中,十數萬大軍浩浩蕩蕩,向北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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