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什麼名字?”端木洌打斷了白浩然的吞吞吐吐,目光只是停留在手機的屏幕上,似乎只對瀟琳琅感興趣。
似乎從端木洌的目光中讀出了一絲別樣的意思,白浩然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難看起來,所以他不想繼續回答的,好像回答了之後,瀟琳琅就會憑空變成別人的一般。可是覺察到他的猶豫之後,端木洌卻什麼威脅的話都沒有說,甚至連臉上的神情都沒有絲毫變化,而只是微微一斜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而僅僅是這一眼,卻偏偏讓白浩然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不由自主地一哆嗦之後,幾個字從他的嘴裡溜了出來:“瀟……瀟琳琅。”
“瀟琳琅?真好聽的名字。”端木洌笑了笑,重新回頭看着手機上的照片,“而且這名字取得蠻貼切的,看她這纖塵不染、玲瓏剔透的樣子,的確是一塊不加雕琢的美玉,是不是,藍橋?”
一邊說着,他轉過頭看了看一旁的段藍橋,段藍橋也不說話,但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可是幾秒鐘之後,他終究還是有些沒忍住,所以憋了一會兒之後,他又開口加了一句:“這美玉給他?糟蹋了。”
端木洌笑了笑,同樣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用三個字就可以概括:有同感。然後,他便靜靜地盯着瀟琳琅的照片,好一會兒都沒有再說話,好像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一樣。
看到這裡,白浩然自然是惱羞成怒,臉上陣紅陣白,簡直恨不得鑽進手機裡把端木洌給碎屍萬段!居然……居然把他當日的雄姿給錄下來了!而且這還不說,自己更是蠢到當着瀟琳琅的面給放了出來,這不是找死嗎?被瀟琳琅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她還怎麼可能跟自己再續前緣?更糟糕的是,如果被她看到後面自己是如何親手把她給賣了的,那麼……會被碎屍萬段的那一個,將會變成自己!
一念及此,白浩然伸手就要把手機奪回來:“別看了!有什麼好看的?端木洌是個變態……啊!你……”
饒是白浩然的動作快,可是瀟琳琅的動作卻比他更快。做了端木洌那麼久有名無實的情婦,瀟琳琅也不是白白跟在他身邊那麼長時間的。在端木洌潛移默化的影響下,瀟琳琅無論是在思維的嚴密性、敏捷性,還是反應速度和考慮問題時的前瞻性上,都得到了非同一般的提高,何況她的智商本就高於一般人,絕對可以劃歸到“聰明人”的行列之中。
所以看到視頻一開始的內容,她便很快地猜出這正是白浩然挪用公款一事敗露的那一天拍下來的,而且照這個樣子發展下去的話,後面的內容十有八九就是白浩然將自己賣出去抵債的過程。正是因爲猜到了這一點,所以她同時也就猜到了白浩然接下來的反應:他一定會伸手搶奪這部手機,而且如果成功的話,他也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把這段視頻毀掉,讓自己什麼也看不到!
所以,幾乎是在白浩然伸手搶奪手機的同時,瀟琳琅突然左手握拳,大拇指已經迅速地按下了戒指上的按鈕,裝在戒指裡的麻醉針同時彈了出來,狠狠地刺入了白浩然的手臂,讓他忍不住痛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幾秒鐘之後,麻醉劑便開始發揮了作用,白浩然突然發現自己渾身麻酥酥,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琳琅!你……你幹……什麼……”吃驚之下,白浩然嚇得叫了起來,可是因爲麻醉劑的作用,他不但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而且居然連舌都不聽使喚了,一句話分了好幾次還沒有說完,換句話說,他想阻止瀟琳琅看到視頻後面的內容,怕是不可能了。也正因爲如此,他才更加急上加急,在心底將端木洌和瀟琳琅放在一起罵了千遍萬遍:端木洌那個變態做出這麼變態的事就算了,可是他家的琳琅一向溫溫柔柔的,聽話得很,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讓人心驚膽戰了?還有,她從哪裡弄到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瀟琳琅纔沒有心思跟他廢話,所以眼睛依然緊盯着手機里正播放的視頻一邊淡淡地說道:“放心,不是什麼毒藥,只不過是一點麻醉劑,而且我計算的藥量剛剛好,不會讓你昏過去的,頂多在十分鐘之內讓你渾身發軟,動彈不得而已。十分鐘之後你就會恢復正常,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看完視頻之後,我還有話問你,所以我還不想把你麻昏!乖乖坐着別動,這段視頻,我一定要看完的!”
乖乖坐着別動?我倒是想動,問題是我動得了嗎?有本事讓我那麻醉針扎你一下,然後你動給我看看!白浩然那個氣呀,氣得雙眉倒豎,雙眼圓睜,臉上的神情更是難看到了極點:他何嘗不知道那天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他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是個人看了之後都不會無動於衷,恨不得將他大切八塊的!瀟琳琅若是看到了那些,只怕只是切成八塊還太少了,解不了她心裡的恨的!而所謂“再續前緣”云云,就只是一個笑話了,而且還是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跟他這樣的人再續前緣?白浩然自己都覺得那根本是天方夜譚、癡人說夢、就算天地倒轉都不可能發生的事兒!
不過有一點他還是很佩服瀟琳琅的,那就是她計算的藥量真的剛剛好,只是讓自己渾身發麻動彈不得,卻真的沒有昏過去,所以他的眼睛還能看到視頻上的內容,耳朵還能聽到裡面傳出的所有聲音。
“白浩然,你夠大膽,從我端木洌執掌青花·蝶韻以來,還從來沒有哪個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這些不入流的小把戲!我問你,挪用的兩百二十萬公款,你打算怎麼還?”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端木洌彷彿已經做出了最後的決定,所以終於重新開了口。不過嘴裡雖然這樣問,包括瀟琳琅在內的所有人卻都知道,白浩然根本拿不出這筆錢,否則,他還用得着挪用公款炒股嗎?
果然,聽到這句問話,白浩然險些當場昏了過去,剛剛止住沒多久的眼淚重新嘩嘩地流了下來,而且居然還涕淚交流的,看起來又可憐又可恨,怪不得人家常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真是太有道理了。
帶着這滿臉可憐又可恨的神色,白浩然哆哆嗦嗦地開了口:“總……總裁饒命,我……我確實沒有錢還……你……你別殺我,我……我不想死……”
這話倒是真的,白浩然只是個小小的珠寶專賣店副總,撐死了年薪不過區區八萬多塊,何況他本來還有一筆存款,但卻因爲迷上了炒股,所以早就炒得一分不剩了。不僅如此,他還痛痛快快地把白建業和古含珍夫婦倒騰服裝掙下的那點兒棺材本兒,也一塊兒扔進股市打了水漂。現在如果讓他拿出兩百二十萬,那還不如殺了他比較快。
不過……人家說了,不想死。那是,所謂好死不如賴活着,像白浩然這種人怕死着呢!
而且白浩然的反應也根本在端木洌的意料之中,所以他臉上的神情根本沒有任何變化,不過是微微冷笑了一聲說道:“殺你?請允許我套用一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話:你沒那個資格!殺了你會髒了我的手!我只問你:打算怎麼還錢給我?”
聽到端木洌的話,白浩然居然神情一鬆,彷彿討到了特赦令一般:既然端木洌說不殺他,那就一定不會殺了,他的信守承諾在商界是出了名的,是個人都知道他從來不會說話不算話!既然如此,那就先放下一半的心好了:“我……我正在想辦法,總裁您也知道,我現在是身無分文,所以您就算真的殺了我,也……也拿不到一分錢不是?所以……”
“所以?”看到白浩然的表情,端木洌便顯然猜出了他心裡的想法,不由爲他的天真而冷笑,“白浩然,你夠資格跟我談條件嗎?你是不是覺得我剛剛說了不殺你,你就可以從此高枕無憂了?難道你不知道我端木洌最厲害的手段從來都不是讓人死,而是讓人……”
說到這裡,他故意停了停,並且看了看白浩然重新變得難看之極的臉,故作神秘地問道:“是什麼?”
“啊?我……”白浩然的腦子裡根本已經只剩下了一團漿糊,何況他的智商與端木洌相比,根本就不在同一個檔次上,最重要的是他並不知道端木洌就是亞洲第一黑幫“妖瞳”的老大,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所以儘管端木洌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他還是不得其門而入,怔怔的不知如何回答,“是……大概……”
所以單從這一點上來說,白浩然就不如人家瀟琳琅聰明。當初在帝華賓館的時候,身爲“夜鷹”的端木洌也跟瀟琳琅說過的同樣的話,可是根本不需要他一路說到最後,瀟琳琅便立即聽懂了他的意思,所以把“生不如死”四個字替他說了下去。
也於是,看到這個地方的瀟琳琅不由擡起頭看了白浩然一眼,眼眸中的諷刺和同情不言自明,同時在心底嘀咕道:知道你厲害還不行?用得着把這句話說給每一個人聽嗎?好像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那些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似的,太沒有新鮮感了!
端木洌大概也沒有指望白浩然能夠說出他想要的答案,所以接着便很“好心”地說道:“是讓人生不如死。所以,現在你還認爲我不殺你,是一件很值得慶幸的事情嗎?如果你不立刻把挪用的兩百二十萬公款拿出來,那麼,我會讓你知道不殺你比立刻死在我的手裡,更能讓你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那每一個字裡蘊含的濃重的殺機讓白浩然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冷戰,儘管毫無根據,沒有道理,但他就是不由自主地相信,端木洌說的是實話,他真的有本事讓自己生不如死的!可是……去哪裡弄錢?而且還是個天文數字?所有的家底都被自己扔進了股市,血本無歸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