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母女天性

“呃……哎喲……”劇痛之下,端木洌才醒悟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麼,但卻大大方方地說道:“有什麼?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所有人都知道,我纔不怕說出來呢!琳琅,你是我的人,這輩子不會改變了。”

其實瀟琳琅完全不必如此,畢竟現在不同於以前,未婚男女發生關係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何況兩人都已經要結婚了,有什麼呢?所以在場衆人都不以爲意,反而因爲這個小小的插曲笑了起來,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笑聲中,藍若雲轉頭看着莫嫂說道:“怎麼樣,莫嫂,現在總錯不了吧?你如果還是不肯相信,那隻好跟琳琅去做親子鑑定了……”

“不,不用做鑑定。”莫嫂很快地搖了搖頭,彷彿對於親子鑑定非常排斥一樣,而且到了這個份上,她再否認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她終於點了點頭,儘管臉上依然沒有太多的喜色,但總算是笑了起來,似乎很欣慰的樣子,“我想起來了,彤彤的左胸上的確有那樣的胎記,所以她應該就是彤彤,錯不了了。”

上帝呀!總算承認了!儘管衆人心中早已經知道天底下絕對沒有那麼多的巧合,無論是吊墜、衣服、鞋子還是蝴蝶結,都絕不可能還有一個人與失蹤的莫綺彤完全一樣,所以今天的瀟琳琅絕對就是當年的莫綺彤。可是得到莫嫂的點頭承認,還是讓所有人忍不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切總算真相大白了!瀟琳琅,這個白家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就是莫嫂的親生女兒莫綺彤!

得到這個結果之後,瀟琳琅彷彿虛脫了一般,整個人都掛在了端木洌的身上,幾乎站不穩腳步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是莫嫂的女兒。說實話,她理不清自己如今的感受,但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她對莫嫂,絲毫沒有母女天性的感覺,絲毫沒有想要親近她的渴望!或許是因爲……二十多年不見,所以還沒有培養起足夠的感情,也或者是,“母女天性”這種東西並不如傳說中那麼神奇吧?

對這個結果最感到興奮的人,居然是金約翰和藍若雲。聽到莫嫂終於點頭承認瀟琳琅就是當年丟失的莫綺彤,兩人高興得抱在了一起,藍若雲更是激動得流下了眼淚,一邊哭一邊抽泣着說道:“約翰,我們終於……找到彤彤了,這麼多年我……我總是覺得對不起莫嫂,幸虧彤彤沒事……”

金約翰更不多說,只是輕輕拍着愛妻的後背,無聲地安慰着她。好一會兒之後,藍若雲才止住了哭聲,眼睛紅紅地回過了頭,看着瑞綺絲說道:“絲絲,你還記得我說過的嗎?莫嫂的女兒是你的救命恩人!現在彤彤已經出現了,所以說,琳琅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一輩子感激她!”

瑞綺絲對瀟琳琅是誰的女兒纔沒有興趣,她唯一有興趣的事情就是怎麼把瀟琳琅從端木洌的身邊踢走,讓她永遠消失。所以此刻一聽到藍若雲的話,她不假思索地張口就說道:“感激個屁!什麼狗屁救命恩人?她又沒死,而且活得比我還自在,有什麼好感激的?”

“絲絲!你放肆!”藍若雲一聽這樣的話就火了,噌的一下跳到了瑞綺絲的面前,厲聲呵斥起來,瞧她那氣憤的樣子,恨不得一巴掌扇到瑞綺絲的臉上去,“你簡直太沒有教養了!養出你這樣的女兒,簡直是給金家丟臉!不錯,彤彤是僥倖留下了性命,但是當初莫嫂犧牲自己的女兒救你的時候,她怎麼知道彤彤能夠活下來?你簡直是沒有人性!”

藍若雲的話說得真的很重,足見她的確是被瑞綺絲的冥頑不靈給氣壞了。不過聽到她的話,瑞綺絲只是覺得悻悻然而已,畢竟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捱罵,尤其是還當着瀟琳琅的面,讓她覺得非常下不來臺。至於藍若雲罵了些什麼,她根本不以爲意。自己的親生母親嘛,氣急了的時候很容易口不擇言,順嘴亂說的。只不過這些話落入莫嫂耳中的時候,她在嘴角便再度不自覺地抽搐了幾下,看樣子是很想替瑞綺絲說幾句話,但是卻因爲這樣的場合自己這個傭人不適合開口而隱忍了下來。

罵完了瑞綺絲,藍若雲還是有些餘怒未消,轉頭對瀟琳琅說道:“琳琅,你不要生氣,啊?絲絲是被她爹地給慣壞了,所以根本不知道人間疾苦,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怪她,好不好?我這個當孃的,替她給你賠不是了!而且你記住,你跟莫嫂這份大恩大德,我金家永生不忘,我們會一輩子感激你們的!”

說着,她居然對着瀟琳琅深深地鞠了一躬,瀟琳琅倒是被嚇了一跳,因爲她早就知道瑞綺絲的蠻橫跋扈,所以她根本沒有奢望瑞綺絲因爲自己是莫嫂的女兒、她所謂的救命恩人,就改變對自己的看法。所以瑞綺絲剛纔說的那幾句話實在太符合她的本性了,瀟琳琅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只是看到藍若雲居然對自己這個晚輩行這麼大的禮,她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微笑着說道:“夫人,您說什麼呢?您有什麼錯,要跟我賠不是?不過……”

她突然上前一步,在藍若雲耳邊用只有她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下去:“不過夫人,絲絲小姐若是能繼承您萬分之一的風華,她一定會比現在出色數百倍的。”

說完這句話,瀟琳琅又退回到了端木洌的懷裡,微笑着看着藍若雲。藍若雲因爲瀟琳琅的話而呆了一下,儘管這句話說得十分無禮,可是她居然一點兒責怪瀟琳琅的意思都沒有,只是怔怔地點了點頭,不由自主地說道:“是啊……如果她像你……”

後面的話她沒有再說,因爲她不像瑞綺絲那麼不知輕重,什麼話都往外扔。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藍若雲不再對着瀟琳琅發怔,回頭說道:“莫嫂,雖然種種跡象顯示,琳琅就是彤彤,不過這種事畢竟非同小可,不能出半點差錯,所以……你看還有沒有必要去做個親子鑑定?我想琳琅不會在意的,畢竟這是大事……”

“啊?親子鑑定?不,不用了。”莫嫂搖了搖頭,還算慈祥地看着瀟琳琅,總算有了點兒母親面對自己的女兒時該有的樣子,想必是已經開始試着接受這個事實了吧,“如大家剛纔所說,就算吊墜會有巧合,但是衣服、鞋子、蝴蝶結、還有左胸的胎記,這些事情不會是巧合的,所以我現在已經相信,她就是我的女兒,彤彤了!彤彤,我……我是你的媽媽,你……你認不認我?”

這幾句話說出口,莫嫂的眼圈也開始發紅,而且如果不是極力剋制,只怕她早就衝過去抱着瀟琳琅嚎啕大哭了。儘管勉強剋制着自己,她眼中的淚水還是很快凝聚起來,順着臉頰流了下來。而且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渴望,似乎非常盼望瀟琳琅能夠立刻衝到她的懷裡,動情地叫一聲“媽媽”。所以她不僅眼巴巴地看着瀟琳琅,更是微微張開了雙臂,對瀟琳琅做着無聲的呼喚。

瀟琳琅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自從知道自己是白家的養女之後,她曾經無數次在心中描繪過親生父母的樣子,但是每次卻都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對親生父母沒有任何印象的她,自然絕不可能將他們具體化,清晰化,所以她有時候是很痛苦的。因爲她始終覺得,人活一生如果連自己的根源在哪裡都不知道,那不是太遺憾了嗎?

可是今天,當她終於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的時候,她卻覺得對莫嫂有一種無法解釋的陌生的感覺,她絲毫感覺不到人們常說的那種“母女天性”。對於她來說,莫嫂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不管是她的相貌,她的聲音,她的味道……什麼都是陌生的,都完全無法跟瀟琳琅想象中的親生母親融爲一體。自然,這倒不是因爲莫嫂是個傭人,而不是什麼貴族太太,因爲瀟琳琅已經是端木洌的人,她根本不用爲自己的生計發愁,所以並不需要一個有錢的媽媽做後臺。只是……她找不到合適的態度和感覺來對待莫嫂。

然而這種不自然的感覺,卻似乎因爲莫嫂此刻的渴望而消失了。看着面前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母親,瀟琳琅居然也覺得內心深處某個柔軟的角落被輕輕地觸動了一下,讓她不由自主地離開了端木洌的懷抱,對着莫嫂伸出了手,並且很快撲過去將她緊緊地抱住了:“我怎麼可能不認您?您是我的媽媽,我……我曾經無數次夢到過您的,媽!”

這一聲“媽”叫出口,莫嫂不由閉上了眼睛,淚水長流。這“母女相認”的一幕顯然非常感人,所以在場的女士們都不由陪着流下了眼淚,金約翰等男士雖然不至於哭得稀里嘩啦,但也不上唏噓,陪着嘆息了幾聲。而古含珍無疑也覺得相當欣慰。當初因爲自己的自私,扔掉了那個重要的吊墜,本以爲害得瀟琳琅再也無法認祖歸宗了,誰知道今天機緣巧合之下,居然幫她找到了親生母親,總算可以稍稍彌補一下自己的過失,也可以稍稍減輕一點心裡的愧疚感了。

盡情地哭了片刻之後,藍若雲才一擦眼淚,笑着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這句話很俗,不過咱們本來都是俗人,俗一點兒也沒什麼,所以我要說的是,莫嫂終於找到了彤彤,了卻了最大的心願,咱們都應該感到高興纔是。來來來,別哭了,坐下說話。”

藍若雲既然開了口,衆人自然也就聽她的話,各自抹去眼淚坐了下來。瀟琳琅扶着莫嫂坐下,然後坐在了她的身邊。只是她的一隻手依然緊緊握着端木洌的大手,手上那微微的顫抖傳遞着她內心的惶惑不安。那種不安很快傳給了端木洌,所以他不由微微笑了笑,將自己的椅子拖動着離瀟琳琅更近了些。

看到大家都已經落座,端木洌才沉吟着開口問道:“夫人,請原諒我的冒昧,請問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琳琅爲什麼會走失的?我想當初一定發生過很可怕的事情,所以琳琅雖然僥倖活了下來,但是這二十多年來,她總是在做着一個相同的噩夢……”

“噩夢?”藍若雲轉頭看向了瀟琳琅,眼眸中有着掩飾不住的心疼之色,“可憐的孩子,你……你受苦了!只是不知道……你都夢到了什麼?”

提及那個折磨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噩夢,儘管現在是青天白日,瀟琳琅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說道:“也沒什麼,我就是經常夢到有兩個男人在我耳邊獰笑,然後說什麼……小丫頭,不是我心狠,誰讓你偏偏是她的女兒!現在咱們兄弟就指望着你發財了,乖乖地聽話,只要錢一到手,咱們保證立刻把你放了……這樣的話。這個夢我都做了二十多年了,所以每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我只是很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彷彿是因爲瀟琳琅的話而回憶了當年那恐怖的一幕,莫嫂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臉色也變得煞白煞白的,簡直好像下一秒鐘她就會昏死過去一樣。藍若雲則更是不勝唏噓,看向瀟琳琅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愛,然後嘆了口氣說道:“可憐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之所以把那些話記得清清楚楚,並不是因爲那個噩夢,而是因爲……那一切都不是夢,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啊!”

什麼?事實?那就是說,瀟琳琅的確是被人綁架走的,而不是走丟的?衆人的目光中都充滿了詫異的神色,當然,除了金約翰一家人之外,因爲他們本身就是知情者。接觸到端木洌等人疑惑的目光,藍若雲轉頭看了看莫嫂,然後嘆了口氣說道:“唉!莫嫂這麼難過,就由我來說好了。當年莫嫂懷着身孕流落街頭的時候,恰巧被我和約翰碰到了。我們看她無依無靠,而且那個時候我也懷着絲絲,所以正想請個保姆來做做家務,於是就讓莫嫂進了金家。”

原來莫嫂與金家的淵源居然那麼久,而且還是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得到了金氏夫婦的幫助,怪不得她對金家那麼忠心耿耿,恨不得以死相報了。衆人不由點了點頭,暫時沒有人開口,聽藍若雲繼續說了下去:“進了金家之後我才知道,我跟莫嫂懷孕的時間居然大致上是一樣的,也就是說我們或許會在差不多的時候生下孩子。知道這一點之後,莫嫂覺得很不好意思,因爲她來當保姆是爲了照顧我的,誰知道居然和我差不多時候生孩子,那不是隻能給我添麻煩嗎?所以莫嫂想離開。但是我既然知道她已經沒有了親人,離開之後依然要流落街頭,那我怎麼可能會答應呢?相逢就是有緣人,況且她又不是天天生孩子,等生下孩子之後,不一樣可以做保姆嗎?於是,莫嫂就留在了金家。除了莫嫂之外,我們還請了幾個鐘點工,定時到家裡打掃衛生,以減輕莫嫂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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