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裂,也不過如此了!聽着白浩然的話,瀟琳琅的臉瞬間慘白,就連嘴脣都沒有了絲毫血色!她只覺得大腦一陣陣地轟鳴着,整個世界彷彿瞬間坍塌了一樣,變得一片粉碎,一片觸目的鮮紅!
原來人,可以這樣自私,這樣無恥嗎?
彷彿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面前擺下了一個天大的難題,剛纔還痛苦嚎啕的古含珍驟然止住了哭聲,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兩人。就連身爲男人的白建業都不知該作何反應,愣愣地坐在一旁,保持着尷尬的沉默。
看到她半天沒有任何反應,白浩然又氣又急,終於有些口不擇言起來:“琳琅,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不管怎麼說我們白家都養了你二十年,讓你衣食無憂,還花錢供你上大學,卻從來沒有要你的任何回報!怎麼現在我不過是有一點小事要你幫忙,你就這麼不聲不響的,你……你也太狼心狗肺了吧?二十年,就算是養條狗,它看到我也會搖搖尾……”
“浩然!你給我閉嘴!”後面的“巴”字還沒有說出口,已經覺察到不對勁的古含珍便大聲尖叫了一句,將他的話堵了回去,然後小心翼翼地看着彷彿在下一秒鐘就會昏死過去的瀟琳琅,焦急地說着,“琳琅,你別生氣,啊?浩然不是故意想這麼說的,他只是怕債主找上門來,傷害我們,是不是?”
瀟琳琅深吸一口氣,將正在漸漸遠離的意識強行拉了回來,然後對着古含珍悽然一笑說道:“阿姨,我不生氣。我只是想知道,你跟叔叔……怎麼說?是不是也希望我聽浩然的話,去陪那個債主十天,好保住浩然,保住白家的每一個人?”
好一個兩難的選擇。
對於瀟琳琅這個兒媳,古含珍和白建業自然是一百個滿意!從收養她到現在已經二十年,他們深知她不止容顏絕美,風華絕代,而且性子沉靜溫柔,知書達理,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所以他們纔會寧願不要她的任何回報,只是一門心思地想要把她娶進門。
可是如今……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居然欠下了兩百萬的賭債,而且居然要拿瀟琳琅去還!毋庸諱言,他們都捨不得!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可人兒,難道就要白白便宜了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
任何人心裡都清楚,只要瀟琳琅做了這件事,那麼白家就絕不可能再娶她進門的!誰會願意娶一個被別的男人糟蹋過十天的女人?那還不如同吃了蒼蠅一樣噁心嗎?
可是……不便宜那個男人又如何?如果他們想要保全瀟琳琅,那麼白浩然就得死!既然兒子都死了,他們又拿什麼來娶瀟琳琅進門做兒媳?無稽之談!
思來想去,幾番痛苦的斟酌之下,到底還是要保全兒子的念頭佔了上風!兒媳沒了可以再找,大不了找個比瀟琳琅差一些的,可是如果兒子沒了……那才真的什麼都沒了!
明明已經做出了選擇,可是古含珍到底還有幾分良心,她也知道白浩然這樣做,擺明會毀掉瀟琳琅的一生,所以,她開始躲閃瀟琳琅那清澈見底的目光,口中吞吞吐吐地說道:“啊……我當然也……不希望你去做那種事,可是琳琅,浩然是我……唯一的兒子,況且他的初衷只是爲了讓你過得更好……”
“明白了。”瀟琳琅點了點頭,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一連串地流了下來,“可是阿姨,當你跟叔叔跪在我面前求我嫁給浩然的時候,你不是這樣說的。”
“啊……我……”古含珍只覺得臉上一陣陣地發燒,更加不敢去接觸瀟琳琅的目光,“我知道,可是……可是如果浩然死了,我們老兩口也沒法活了,琳琅,到時候你只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瀟琳琅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就在白浩然以爲她不肯聽話,而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她卻突然開了口,聲音如死一般平靜:“不管怎麼說,我欠白家二十年的養育之恩。如果這份恩情必須用這樣的方法來回報,我……無話可說,白浩然,我會去爲你抵債!”
聽到這樣的話,白浩然大喜過望,可是接着卻又意識到她對自己的稱呼已經變得那麼冷淡,陌生而疏遠,他不由臉色一變,顫聲問道:“琳琅,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叫我……白浩然?”
“你不叫白浩然嗎?”瀟琳琅冷笑,神情冰冷得可怕,“我們心裡都很清楚,如果我去陪你的債主睡十天之後,我就再也進不了白家的大門,當然,我也從來不願意進白家的大門!所以,我們先把條件講好:我替你去抵債,但是從此之後,我與白家恩斷義絕,我再也不欠白家一分一毫!怎麼樣?”
這樣決絕的話一出口,白建業、古含珍以及白浩然的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起來!要他們逼一個良家婦女去做那樣的事,其實他們的心裡也不好受,因爲他們畢竟都不是真正的壞人,只不過是有些自私的普通人而已!而自私,一向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否則又怎麼會有“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句話的誕生?
意識到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白浩然看向瀟琳琅的目光中突然充滿了不甘和妒忌,咬牙說道:“這樣就想跟白家撇得一乾二淨了?琳琅,照這麼說來,白家養了你二十年,到頭來卻什麼都得不到?那我們到底圖什麼?”
“當初你們收養我的時候,是想圖什麼?”瀟琳琅冷笑,眼神卻突然變得尖銳而冰冷,這樣的眼神讓她彷彿在剎那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再是剛纔那溫婉柔順的乖乖女了,“圖一個童養媳,是不是?好啊,我不陪你的債主睡覺,等着嫁入白家,怎麼樣?”
呃……怎麼樣?當然不行!如果行的話,自己又怎麼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看到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表情,瀟琳琅再次冷笑,聲音裡充滿了報復的快意:“捨不得自己的命,是不是?那就不要猶豫,舍了我算了!白家養我二十年是不假,可是如今,我只要賣身十天,就可以賺回兩百多萬,白浩然,這足夠我支付這二十年的生活費了吧?”
“你……”
她語氣裡的諷刺意味是那麼濃重,濃重到讓白建業和古含珍都羞憤欲死,恨不得一頭碰死在這裡!
這番劇變顯然也超出了瀟琳琅的承受能力,所以她只覺得頭腦一陣陣地發暈,不得不咬牙說道:“好了,廢話少說!現在有兩條路讓你們選:第一,我去賣身,從此之後跟白家恩斷義絕!第二,我留在白家,跟你們生死與共!是也非也,你們自己選!白浩然,你怎麼說?”
白浩然也覺得自己快要昏過去了,可是他的大腦還是清醒的,所以也咬着牙說道:“我……我不想死!琳琅,你也不希望親眼看着我死,是不是?”
“明白了。”瀟琳琅終於完全絕望,慘然而笑,“好吧,我成全你就是!時間,地點。”
白浩然抖抖索索地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個紙包,慢慢放到了瀟琳琅的面前:“都……都在這裡了,他說,如果你答應了他的條件,那麼……就照裡面說的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