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久樂山水,懶於應世。不能應命。還請賢侯見諒。”諸葛亮見孫權拜請,急忙避讓說道。
孫權再次拜請道:“先生不出。黎民苦矣。先生就忍見那曹操雄起,荼毒蒼生?就忍見那劉明稱霸,百年之後,刀兵再起?還望先生惹悲,救天下人於水火。”
孫權言之切切,眼角都已經有些溼潤。悲天憫人之情,感懷天地。
諸葛亮也受其誠意感動,躬身說道:“既蒙不棄,願效犬馬之勞。”
孫權大喜,急忙命呂蒙、徐盛等人把帶來的那些金銀布匹等等禮物呈上。諸葛亮堅辭不受。孫權在一旁勸道:“先生,此非聘大賢之禮,乃表權之寸心耳。”
諸葛亮這才收下。此時衆人皆是一家,再次相談,其樂融融。當天晚上,孫權等一行人就先落宿於諸葛亮的草廬之中。孫權也再次向諸葛亮詢問今後的治國之策。
諸葛亮微笑說道:“自黃巾叛亂,董卓造逆以來,天下英豪並起。
劉明以商人之身,崛起於幽州,此亦天時,也亦人謀也。然,劉明此時雄踞黃河以北,中有草曹相隔。與主公相去甚遠。主公可暫不理會。
當務之急,乃在曹操。那曹操轉戰南北,以微弱之勢,打下如今這幅局面。兵馬韜略,非常人所及。今又有雄兵數十萬,挾天子以令諸侯。
持掌朝廷之大義,誠不可與爭鋒。勉強爲之,那也會兩百俱傷,徒爲他人做嫁衣,讓那劉明得其漁人之利。”
聞聽此言,孫權這個鬱悶啊。雖然諸葛亮說的是實情。跟他先前勸大哥孫策的政見一樣。可現在輪到自己聽到這些,孫權還是有些彆扭。劉明夠不着,曹操也不能與之爭鋒,那自己還混個什麼勁啊?直到此時,孫權才徹底明白了大哥孫策當初聽自己勸告時的心情。孫權不禁有些感慨。不過,好在孫權知道這只是諸葛亮的開場白,後面肯定還有下文,故此也就什麼都沒表示。反而是專心致志的繼續聽了下去。
果然。諸葛亮再次說道:“然,那曹操虎狼成性,更兼其如今迫切南下,爲得也是要快速積聚實力。好與那劉明分庭抗禮。一爭雌雄。
若咱們不給其一個教訓,那曹操也斷然不會收斂。故此。咱們與曹操一戰,勢在必行。但此戰。在小而不在大,在勢而不在強。只要讓那曹操知道咱們有堅決抵抗地決心,以及有足夠抵抗的實力,讓那曹操明白,他即使是能戰敗咱們,他也是要付出不菲的代價,這就足夠了。到時候,山人就可勸得那曹操與咱們攜手共進。”
孫權聞言大喜,這諸葛亮果然高才,一隅就說在了點上。那曹操背後還有一個劉明呢,那曹操久戰沙場,肯定也不是一個頑固不化的蠢才,如果他要知道了一統南方會大量損傷兵力,他肯定也不會冒着實力大減而被封明吞噬的風險,全力與自己爲敵的,畢竟如今曹操的主要競爭對手乃是劉明,而不是自己。
孫權欣喜地向諸葛亮問道:“先生果然高見。一隅中的。敢問先生,此戰,咱們具體應如何操作?”
諸葛亮再次笑道:“那曹操地精銳之衆,以兗州兵和丹陽兵爲首。
此皆陸上之雄。卻均不習水戰。而江南乃是水鄉,水道密佈。我料那曹操久經沙場,熟悉六韜。必效地利之重要。他要真心來取咱們江南。斷不會如那袁術一般,冒然出兵,而是要先取荊州。然後以荊州之水軍,地利,順江而下,一舉攻破咱們地江南。故此,荊州纔是如今的重點所在。那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地,非其主不能守;而今,荊州劉表,空有賢名,實爲闇弱。
乃天以資主公。只要咱們取下荊州,即可窮長江之極,以拒曹操。有此天險在握。曹操也必不敢南下。而其後,主公據江南,而佔荊襄,得此兩地之利,進取益州。那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實乃天府之國,高祖因之以成帝業;而益州之主劉璋,性懦弱而無能,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將軍孫武之後,當今八大世家之一,信義著於四海,振臂一揮,天下英豪附之,益州也會垂手可得。至此,主公即可保其巖阻,西和諸戎,南撫彝、越,內修政理。如此,咱們窮長江之極,以拒曹操,跨荊、益,而定三分。聯曹操以拒劉明。待天下有變,則聯曹操以滅劉明,再與曹操逐鹿於中原。到那時,主公命一上將提荊州之兵以向宛、洛,再命一上將身幸益州之衆以出泰川,百姓豈有不算食壺漿以迎主公者乎?誠如是,則大業可成,此乃亮所以爲主公謀者也。惟主公圖之。”
孫權聞言大喜。諸葛亮這番建議,條理清楚,層次分明,前後有致,實乃定國之綱要。孫權當即連連稱善。對諸葛亮奉承不己。
可孫權高興過後,想起一事,不解的問道:“先生高才,精善奇門遁甲。草廬方丈之間,數人往返奔馳而不止,若於一廣闊之地,佈下陣法,雖千軍萬馬,也難出其中,先生又何必非這許多周折?”
諸葛亮苦笑道:“主公非通曉陣法之人,故看此易爾,實則不然。
這奇門遁甲之術,雖然從理論上講,小可至方寸之間,大可至廣闊無垠。可此皆兩難矣。陣法之道,一在人力,一在天力。人力之道,首在迷蹤。而迷蹤之道,一在聲,一在光。以枝葉重疊,擋其聲音,以樹影晃動,擾其視線。高級者,更輔以迷魂藥草。亂其心志。此皆乃惑人耳目、人心之道。心堅者,無視一切,即可破之。即障眼法也。
而天力之道,雖可引天地之威,凡人無可當。但卻要因地而成型。引動地磁元力,或以山川。朔風之力,或以江河湖海之力,因勢而利導,行毀天滅地之威。然,此兩者,無論人力之道,天力之道。其陣內的一應事務,無不需要精心佈置。漏一而全陣皆無。那方寸之間。可容事務稀少,實乃萬難成陣。而佈陣住大里走,哪怕只是百里大陣,所需事務。就非數萬可以計之,窮人力而無以推算。非百年而無以完工。而百年之內。陣內事務稍有變更,其陣又要重新推算。故也是萬難成陣地。那就更別提是千里大陣。萬里大陣了。故奇門遁甲之術,可用於局部防身,卻不可用於軍國大業。倒是兵陣之道,經過操演,取其地理,可以發揮更好的功效。”
孫權很是沒趣,敢情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孫權轉移話題道:“先生曾言劉明時政,具有弊端。權患昧,隨得先生指點,可至今無法窺知,還望先生指點。”
諸葛亮笑道:“主公過謙了。此非主公之過,實乃是劉明之政,利在眼前。其害不顯。故天下人皆不得知也。”
“望先生教之。”孫權聞言心中高興,再次向諸葛亮求教道。
諸葛亮正言說道:“劉明其人,觀其政令。除行事過激,有些偏執之外,實乃是蓋世奇人,政令之新穎,法度之嚴謹,無不令人稱道。其憂國憂民之心,更是可表天地。實乃吾平生佩服地第一人也。”
孫權一愣,孫權萬萬沒想到諸葛亮對劉明的評價會這麼高。
此時諸葛亮又嘆道:“只可惜,此人空有蓋世之才,卻不明時政,他地那些作爲與當今的時局,牴觸太多,終也是鏡中花,水中月。”
孫權小心的問道:“先生此言何解?”
諸葛亮苦笑道:“那劉明屯田養兵,興修水利,蓄養民生,乃莫大之善舉。興辦報社,教化民衆,更是善莫大焉。此等善政,皆利民刮國之法,而其又皆不秘傳。可見其乃是真心爲國的天下良臣。故其纔會坐擁雄兵數百萬。統領黃河以北地,佔大漢江山半壁,天下無人可與其爭鋒之時,顧曹操大義之名份,沒有一統天下。此等國之棟樑,巨石難求。但是,從其傳出來的那些政令之中,卻又隱藏着兩大隱患。
與當今天下相逆。一個就是劉明的軍政,劉明文武分開,互不統領,這本來也沒什麼,還可以使其各自專心其政。有可免去其臣屬權利過大的隱患。實在是高明不過。但是,其軍功制度,卻有如飼養虎狼。天下紛亂之時,倒也無妨,各軍均可爭其戰功,奮勇廝殺。但是,承平之時,無外患內擾,兵無可立之功,如虎狼飢而不得食,勢必反噬。此隱患一也。其次,得民心者得天下,即使是以秦皇之神威,秦兵之神勇。
民心散去,二世而亡。然,世人愚昧,百姓盲從。何所謂民心?何所得之?”
孫權正聽得上癮,覺得諸葛亮說的大有道理地時候,猛地聽諸葛亮提問,隨即答道:“萬民之心,可謂民心。廣施德政,可以得之。”
“非也,非也。”諸葛亮搖頭說道:“萬人之心,既有一萬之心。
人心各有不同,百口尚不可調其味,萬民之心又如何可一同?至於廣施德政,此無非口號耳。有得必有失。廣施德政,又如何可得之?”
孫權有些發傻,這諸葛亮說地對啊。我怎麼也被那些空話給矇騙了呢?孫權連忙再次誠心誠意的請教道:“請先生教之。”
諸葛亮點頭說道:“人附於家,家附於國。故,國由家組成。而這個家,就是各個地方的大小家族。這些大大小小的家族,良善者,以德行表率當地。強橫者,以威壓於當地。然無論如何,這些人地一言一行,卻無不確實的影響着當地地百姓一言一行,此爲民之秀民。他們就代表着民心所向。然而,家族的成立,其根本就在於土地。而劉明地政令卻是土地進歸國有,可租賃,但嚴禁買賣。而且租賃的金額還要由官府調控。此絕對的與各個家族的利益相違背。只是如今劉明土地的擴張,遠遠大於他的人口增加,劉明有足夠多地土地用來賞賜那些家族,而且他那裡又是農無稅,故此纔會不顯。可土地擴張,終有盡時。
而一個家族的繁衍無盡,爲了壯大家族的存在,他們也需要更多的土地。劉明斷其買賣,在各個家族勢力達到頂峰的時候,必然會引起不滿,引發叛亂。而且,人有聰慧,有愚笨,有勤勉,有懶惰。聰明、勤勉者,必然會比愚笨、懶惰者取得更多的榮耀,財富。此乃天竟其才,非人力可止。這也就必然會造成貧富有所懸殊,階級有所貴賤。
天下大同,蒼生平等,終可想而不可行。劉明那裡宣講的那些理論,也必將引起大部分有能者的抵制。故此,即使是劉明最終成就了霸業。
其百年之後,壓抑的那些不滿,也必然噴發,到時候也必將刀兵四起,重新劃分天下。此皆乃是其不識時務,偏執所造成,非人力可挽回。”
言必,諸葛亮吁吁不已。孫權則是暗暗的高興。要不是劉明由這些缺點。這諸葛亮怎麼可能跟自己,這天下有怎麼可能會有自己的一份。
這正所謂:斗轉星移乾坤變,諸葛出山亂數添。羽扇輕揮談笑間,三分定鼎草廬中。
然而,諸葛亮說的這些,劉明卻是一點都不知道。劉明絕對絕對的,從頭到尾的,從來都不是一個偏執的人,卻沒想到其互相妥協之下搞出來的這些強制執行的創舉和政令,竟然會給了諸葛亮這麼一個判斷。劉明絕對是冤沉海底了。
而此時的大草原上,隨着呂布的千里奔襲,那卻是徹底的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