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主播】
網絡主播,以溝通屏幕兩端爲主要任務,活躍在衆多網友的視野內,工作輕鬆而收入不菲,似乎是一個理想中的職業。
在現代,這個職業被丟入了“誰都可以幹”的一類行業,只需要有一臺視聽硬件即可。但其實,這屬於“誰都可以幹”卻不是“誰都能幹”的活兒。業內只有少部分能夠成爲頂尖人物,獲得廣大的讀衆、聽衆、觀衆,賺得身價不菲名利雙收。
大部分人都只在中低階層不斷徘徊,直到被生活所迫或熱情燃盡的那一刻,選擇放棄。又或者,在一個紅極一時的話題中得志,又隨社會關注度的回落而跌落低谷,終於無法堅持下去。畢竟這世界上不會有隻升不跌的股票,也不會有永不過時的話題。
所以說這行不是一個穩定的職業,而大部分主播都依然夢想着能把這個職業漸漸變爲事業,讓自己的職業生涯能夠延長,能夠穩定下來。但這種人少之又少,“純白”就是其中一例。
“純白”,她是目前最大的直播平臺裡,一個傳奇般的遊戲主播。
起初因爲遊戲圈狀態的起伏而退出了自己的網遊區,也虧了自己能歌善舞,繼而成功轉入了秀場區。後來再因爲各種原因,陸續轉入美食區、桌遊區、文娛區……居然全都遊刃有餘,而她目前的所在是——
戶外區。
到這裡,大家想必明白了,今天她的直播內容就是“武夷山小較”。
今天是秋分日,還不滿六點鐘,純白就得起牀準備,先把自己打點一下。
她身高一米四出頭,娃娃臉,看上去才初中生年紀,不過她實際上已經二十歲前半了。仔細一點看的話會發現,初中女孩不會留下這麼厲害的眼袋,這是她的職業病。
化好淡妝,穿上清新可愛的衣裙,拿上手機,先對鏡頭前的觀衆打個招呼:
“各位早安——根據昨天的約定,我今天就得前往武夷宮了,不知道這羣道士給不給我拍,所以我給手機也化上妝了。”純白拿起一面鏡子,隔遠點照着鏡頭:“看到沒,它現在變成了一個相機,我要僞裝成當地電視臺記者,所以待會兒很可能就不會解說了。後面陸續過來的觀衆如果不明白,你們就發個彈幕替我解釋一下。撒、一苟!”
她在換區幾次後流失和補充了幾波觀衆,現在的人氣依然不低,直播時間還沒開始,已經有三萬餘觀衆在直播間候好了。而在她登上武夷山後,半個小時內陸陸續續漲到了五萬人。
彈幕上多是毫無意義的垃圾話,比如【有男朋友嗎?】【今年多大了?】【賣萌多少錢?】【告訴我你在哪!】也有維持秩序的,不過會被迅速淹沒,所以後面我們會偶爾挑一點可堪入目的彈幕提一下。
“今天貌似真的有大活動,我一路看到不知道多少道士和記者了。不枉我今天損失了十個小時的睡眠時間來看一次,希望到時候真的會有看頭!”她頓了頓,又道:“順帶一說,小爺今天戶外直播,慣例不賣萌,不過鏡頭在我胸口,允許你們這羣色狼自己意淫。”
【我的屏幕毫無波瀾。】一條彈幕引起一大串666的彈幕狂飆過去,氣得她臉色一沉,不過卻苦於不能亂髮脾氣。
這裡可以說一下,無論幹哪行,無論做什麼,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主播圈子裡的水窪深不去哪裡,但也的確有那些抱有各種目的和不抱目的的無聊人士大秀下限,而當事人除了一笑了之似乎也別無他法。還好純白的播友大多都只開開玩笑,不會一直研究尷尬話題。
“娘希匹!給老子安份點!你們再就墊胸問題鬧下去的話我就回家了!”這人還是沒忍住,故意邊晃邊走,彈幕裡面換成一片哀嚎後她就住手了。
“越往山上走就看到越多的道士了,感覺像是華山論劍啥的——”
頂端彈幕真有懂這行的科普:
【我是本地人,今天是武夷山道觀的祭典,每年固定有三次,兩次比較小的,一次比較大的。秋分時期的叫秋分祭,春分時期的是春分祭,剩下一次在農曆新年,從初一開始至十五,叫年祭,貌似會和其他省的道士們作交流。】
後面跟着一串【謝謝科普】和【字多不看】。
“我們繼續前進,差不多已經看到武夷宮,我鋌而走險就不說話了,你們自己交流。”
武夷宮的宮門恢弘當然比不過皇宮正門,但也別有風味,一條綠蔭路直到精英殿內,她都好好調整着相機的角度以方便觀衆欣賞,又舉着手機轉了幾圈。
行至門內,一個武夷宮的知客道士走過來:“這位施主,在這之內是禁止攝影攝相的,請將相機給我們看一看吧。確保沒有留下影相,請您配合。”
蠢白下意識把手機往回一捂:“唔……那我……先出去吧?”
那道士一愣,馬上伸出手厲聲道:“請把那相機交給我們!”
“哇呀呀呀!”純白連退幾步,被門檻一擋,那道士好心伸手把她一扶:“小心。”
誰知純白大喝一句:“非禮呀!”然後趁引起騷動,一溜煙趕緊跑:“小爺我真機智!”
這會兒差十五分八點鐘,觀衆到了八萬人左右,晃動的鏡頭裡面都在刷【峽谷地震】和【平原陷落】,以及慣例的666。
跑出去幾百米後,蠢白確認後面沒人跟來,拿起手機對着鏡頭:“說現在該怎麼辦?應該是過不去了。今天播不完的話就進行b計劃,我們就去吃螃蟹吧,秋天上京這裡螃蟹肥了。(這人在美食區混過)”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白色道袍的小哥正面帶不悅坐在路邊的長椅處——
彈幕:【道士小哥!去勾搭看看!說不定讓你進去了。】
純白低聲道:“傻!修道的怎麼可能這麼年輕?出cos的吧?總之,我過去打個招呼看看。”
這時,蕭遠悠正好把那牌子立起來:“拍照五百”。
頓時,他那塊地方就散發出一陣尷尬的氣氛。
“這小哥在搞笑嗎?該不會也是在做節目的?不像啊……”
彈幕支招:
【去旁邊買火紙給他看看。】
【道士也吃元寶蠟燭香嗎!】
【說不定誒。】
“那我……試試?他要生氣的話我就說是開玩笑,他還生氣的話我就跑啦,b計劃,今晚教大家吃螃蟹。”
然後蠢白裝模作樣的拍照,胖瘦道士找麻煩,亂真道掌教帶着大批部隊過來,李師孚幫着出了個點子,這位女主播就這樣被捲進了武夷宮,在見到管事的之前估計跑不掉。
“完、完蛋啦……現在怎麼辦啊!怪你們!瞎出什麼餿主意!”純白低聲抱怨,一回頭,看到另一個人也在抓狂一般撓頭。
“天吶!我怎麼也進來了嚕!那個混賬紙殼子又陰老子!”是她剛剛遇到的道士小哥。
主播都難以置信:“我咧個去,你還真是道士啊?”
“哈?我倒想說不是!”蕭遠悠皺眉罵道。
“這可真是……”純白肩膀一縮,以較爲自然的手法關掉了顯示屏,不過直播還在繼續。
現在的純白對未來發生的一切都還一無所知,因爲她本人還停留在“萬一被趕出去的話,去哪兒吃螃蟹比較好。”這個問題上,根本沒留神她目前的經歷完全是九天獨一份的獨家奇遇,“道法切磋”可能在電視劇裡常出現,但拿這玩意上直播的,在主播圈子裡還沒有先例。
而自她以後,“道門”不多時便成爲了一個直播平臺的專屬分區,其熱度絲毫不亞於遊戲分區。這一場道法比賽註定會成爲一個時代的開端,而這一出事件目前還處於開端。
因爲李師孚還安然且默然看着純白掛在胸前的那臺假照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