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時間不夠而趕路,現在卻閒在這裡耽誤別人補充體力。憑什麼?”
蕭遠悠也微有怒色:“憑我是掌教,如果不願意聽我的指揮,給你兩個方案。出去以後繼續鬧黨爭廢掉我的身份,這是其一,第二:離開亂真道。”
林哲不答,直接揪住了蕭遠悠的領口:“你可真把自己當回事。”
其他人有人考慮制止雙方,有人考慮打林哲一頓。王川和慕容,則是一陣茫然。
蕭遠悠道:“就事論事,我是不會放棄原則的。”
如果規勸和利益能讓他放棄原則,那麼他那九本小說就不會出現所謂的“爛尾”了,他那“闌尾炎”的稱號也不至於出名至此。雖然看上去很懦弱,但蕭遠悠是一個非常講原則的人。
而林哲和蕭遠悠,只是原則不同的兩種人而已。
“你說,說得出緣由我也聽你的,你說不出來,我憑什麼聽你瞎掰?”
兩邊都不想得罪的王川、慕容兩人,以及不明就裡的常青彥、李青鸞都出言相勸,但沒有效用,氣氛劍拔弩張。
“要等你自己等,我先進去了,願意跟我一起的人就跟我來,不願意的就陪他去。”
林哲自顧自走了,留下幾個左右爲難的人:王川、慕容。
蕭遠悠的危機意識敏銳地發現了,天問峰團隊即將陷入一場信任危機。現在林哲的地位雖然和蕭遠悠對比之下相對較輕。但也正是因爲地位相差懸殊,纔會讓王川和慕容覺得蕭遠悠是在以權壓人。此外,研修弟子三人組是一個集體,和蕭遠悠他們這些長輩畢竟會有一點代溝,林哲的反調會讓這兩人的立場也開始動搖。
有些人,就是天生蠢得會惹亂子。
現在的狀況,六如寮只會聽從掌教吩咐,青鸞、青彥、劉弘博則只認識蕭遠悠。
林哲說這種不經大腦的話其實已經孤立了自己,其他兩名研修弟子現在如果跟他去,就代表會失去蕭遠悠的信任。而衆人如果留下,從團隊角度出發,就會讓林哲失去對整個團隊的信任。
王川、慕容雖然想不到這一層,但顯然也開始了猶豫不決。這兩人認識蕭遠悠不深,在他們眼中,全是畏懼,因爲蕭遠悠現在像是一個無理取鬧以權壓人的壞人形象。
“唉……”蕭遠悠嘆了口氣,苦笑着讓步:“我一個人等,你們全跟他去,這是我的命令,不用猶豫。”
朱嘉森觀察局勢最爲清楚,不由得鬆了口氣:這時候如果兩人都不退讓,那麼以後天問峰內兩大集團的氣氛就會相當不睦。甚至會演變成當年的李、顧之爭。
但有了蕭遠悠這句話,雙方就可以在不得罪他的立場下去追回林哲對團隊的信任感。
朱嘉森先理解了蕭遠悠的意思,道:“要不然我留下陪你吧。”
“不用,全都去找他。”蕭遠悠拿出孫思邈手書的推薦信,以及藥王信物,“帶上這個,常家家主纔會見你們。說清楚來意,等會兒我就過去。”
瀰瀰道:“那我留下!”
蕭遠悠把她額頭一拍:“你也進去。”
蕭遠悠自己有掌教身份不怕被人怎樣想,但瀰瀰現在跟着他就會傷害她和研修弟子們的感情。
朱嘉森道:“五師妹,聽掌教的。”
瀰瀰撇着嘴:“好吧……”
蕭遠悠彎腰坐在石階上,背對着衆人:“青彥師侄,你得去給他們帶路和引薦,否則多有麻煩。青鸞和劉弘博,你們身無修爲,應該比我們更累,去休息吧。”
常青彥點頭先去了,劉弘博不動,似乎在看青鸞的打算。
青鸞一俯身,也坐在蕭遠悠身邊:“我並非道派中人,我的去留,你管不着。”
蕭遠悠張張嘴,又不置可否。
劉弘博則在旁邊站着,似乎是想留下:“我……我也……”
青鸞一皺眉:“爲何你近日來總是隨在我身後,今天也是。”
劉弘博一愣,陪笑道:“我也不知,可能是因爲同患難過……那我還是先進去罷,哈哈哈,你們記得待會兒進來。”
衆人走後,只剩下蕭遠悠和青鸞兩人坐在梯口,蕭遠悠還在思考天問峰兩大集體之間的人際關係該如何協調,青鸞則是陷入了和睡魔抗爭的死循環中。
等蕭遠悠想通,青鸞也已經倚在他腿上呼呼大睡了。心裡面再早熟,身體也還是小孩兒,累了就要睡,熬不住的。
洛書裡的月亮已經在東邊升起,雖然是五月晚上,還是有些涼。蕭遠悠輕輕脫下羽衣,蓋在青鸞身上。
又伸手摸摸腦袋,忍不住笑:“人睡着時候的呼吸是很深的。”
“哼!”青鸞紅着臉睜眼,裹着羽衣起身,然後挨近蕭遠悠坐下,兩人同披着一件衣服,感受着彼此的體溫。
蕭遠悠還想感嘆:好開放的妹子,沒想到青鸞卻先開口:“你身旁的女子是何人?”
無論男女,只要看到在意的異性身邊有同性,就會下意識發出嫉妒和怨恨。不過蕭遠悠想不到,青鸞這豆丁大小的年紀居然還學房玄齡的老婆喝醋。
“是該感嘆李唐王室開放的少數民族血統呢,還是古代平均年齡過低導致的女孩早熟呢……”蕭遠悠心裡唸叨,開口道:“是堂親,小腦瓜子裡想什麼呢?”
“想——”青鸞止聲,轉而又問:“那她爲什麼不留下陪你?”
“因爲她比你聽話唄。”
“唔……”
“我看藥王觀裡裡外外都駐紮着官兵,怕你又被抓回宮裡去才帶你一起上路。等這件事了結之後,官兵應該會下山,你跟着青彥再回藥王觀吧。”
“你呢?你不回觀裡嗎?”
蕭遠悠道:“因爲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回去。”
青鸞問道:“倘若不回觀裡,你還打算去哪?”
“這個呃,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說了你也不懂,總之超遠。”
“讓我跟你去。”
蕭遠悠雙手劃叉:“不可能!”
“爲何?”
“因爲我們本就不在一個位面,呃,這個原理很難解釋,但說到底就是不行,大人的心事小孩你別猜……”
“不要把我當小孩!既然你不能帶走我,那當時爲何要留住我?”
“呃,像我年紀還不算大,但出於某些需要還是和風塵女子交流過的。總的來說,不希望你這麼小的孩子,就像她們一樣身不由己。”蕭遠悠邊講邊比劃:“而且教坊還不比風俗店,是個很無情的地方,贖身居然需要政府同意,真是見了鬼了!所以你還是打消回去當頭牌這種危險的想法比較好,雖然看上去似乎榮華,但風月無情,像你這麼聰明的女孩一定是懂滴——”
“囉嗦!”青鸞起身,站在蕭遠悠面前:“我很快就到及笄之年,你不願娶我嗎?”
這種問題有人敢回答yes的話,蕭遠悠馬上就會報警,報匪警,三年以上最高死刑那種警。
“這小屁孩……”蕭遠悠心裡大感蛋疼,表示理解不了古代人該怎樣心理活動:“別鬧,我對小學生還保持着法律意義上的清醒——”
“莫要敷衍!”她的眼神十分銳利,“我的容貌不夠侍候你?還是溫婉不足?”
“相貌的話,我相信你長大了一定是一位大美女。溫婉的話——”蕭遠悠想起了自己的腎,尷尬道:“也真真是極好的……”
青鸞和顏悅色:“那你便把我帶在身邊吧,”她臉色又轉陰:“就算只能是妾侍的話也可……”
“不行……”蕭遠悠苦着臉道:“就算我覺得行,也不行。”
“你這奴才!你——”青鸞的眼神漸漸地冷下去,泛着淚花退了幾步,摔坐在地上。
蕭遠悠過了許久,才嘆了口氣,起身正想去扶。風聲驟緊!一道鎖鏈聲響,飛錘霎時便至!套在蕭遠悠腳上。
蕭遠悠撲在地上時順手把青鸞推進旁邊長草裡,沉聲喝道:“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