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風說話的時候顯得極爲艱難,好像動用了全部的力氣一般。
可是左風的目光卻是始終在留意着眼前兩名青年的變化,雖然他很快就能夠從素顏口中知曉哪一位是那李元,不過左風更加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東西,同時他也想探探這李元的深淺。
此時站在左風面前的有兩男一女,兩名男子大概都是二十五六歲的模樣,看裝束幾乎沒有太大的差別。其中一人頭髮略微披散,濃眉大眼看上去還算是英俊,腰間懸掛着一把式樣不錯的長劍。
另一名青年頭髮一絲不苟的挽成髮髻,身高比一般人要要略微矮上幾分,身後背背一柄短槍。這青年相貌極爲普通,眼睛不大卻顯得非常鋒利,就跟他肩頭露出來的槍尖一般鋒銳。
這兩人左風都略微有一點點印象,但是印象卻都不是太深。不過這樣才更符合李元那種人的特點,作爲一名合格的奸細,要做到的首要條件就應該是容易被人忽略,越不受人注意會越方便行動。
左風記得當初跟在康喬身邊的就有這背槍男子,其實力也確實不熟,可以將其放在淬筋期武者之列。
左風那一番話果然大大出乎兩人的意料,就連素顏此時也裝出了一副吃驚的模樣。不得不說這素顏在這方面還真有兩下子,即使在沒有人注意她的時候,依然將戲做的非常到位,而且比那李元還要老練的多。
因爲左風現在已經看出來,那腰懸長劍的俊朗青年,九成就是那叫李元之人。
當左風說出要留下一段時間,並且需要他們幾個人陪他一同留下來的時候,兩名青年人都是同時愣了一瞬間。但是接下來兩人就同時露出了不同的反應,那名背掛短槍的男子回頭看了一眼素顏,隨後才扭頭看向那叫安伯的老者。
而那名俊朗青年卻是先看向安伯,上下打量了安伯好一會兒纔回頭撇了一眼素顏。
這個細節左風可以解釋成,那背短槍的青年是之前有過安排,讓他一切都聽從素顏的安排,所以見到素顏沒有任何表示後,也就適時的不做任何表示。
那名俊朗青年卻是先看向安伯,他首先要確認的是安伯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這種打從心底裡對左風的懷疑,正表明了他心中一直有這樣的想法。相信三長老必然提醒過他,留意一下左風傷勢的情況如何。
這些左風只是看在了眼中,心中暗笑的同時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恰當的將話語權丟給了素顏。這裡數素顏在康家的身份最高,剛纔左風的話並不能做準,但是素顏的話將會等同於康震的意思。
就見素顏皺眉思索了片刻,這才緩緩開口道:“既然沈公子傷勢如此嚴重,那麼暫時留在這裡也是現在唯一的選擇。大少爺那邊我會去說一聲,你們兩人暫時先在這裡陪着左風。
如果明天沈公子的傷勢有所好轉,那麼我們就可以一同啓程返回家族。若是真的必須留下來治療幾天,那就看看大少爺他們可不可以暫時留在新郡城逗留幾日了。”
說完這些素顏就轉身向着外面走去,兩名青年看着素顏離開,卻都從始至終沒有開口說過任何話。對於左風他們兩人也都表現的比較冷淡,反而是那安伯極爲熱情的招呼了兩人到後面的客房暫時休息。
左風此時還要裝出一副傷重瀕死的模樣,根本也不去理會離開的兩人。不過左風的耳朵卻是始終跟着兩人去往後方,把兩人安排在一起相信也是康震的主意,這樣可以更加方便監視那李元。
躺在冰涼的牀板上,左風現在一點都沒有了睡意,之前在船艙內左風已經睡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左風對於這新郡城已經有了濃厚的興趣,這興趣的主要源頭,正是那現在還沒有一點眉目的獸紋。
來到玄武帝國的主要目的自然是弄到化魂液的解藥,但左風也需要在這段時間不短提高修爲。這樣不光可以應付一切突發事情,而且當他再次返回葉林的時候,也是他要親手解決掉那林琅的時候。
時間不大那安伯就返回到了屋中,左風在這位老者面前倒是沒有做作,一咕嚕就從牀板上坐了起來。上下打量了老者一會兒,這纔開口說道:“安老伯是一名煉藥師吧。”
這名叫盧詳安的老者,稍微一愣就說道:“你這小傢伙果然像康震說的那般是個鬼精靈,我們見面才這麼短的時間,你怎麼能夠猜到我是一名煉藥師的?”
左風感覺這安老伯身上有一種氣質,這氣質與莊羽有幾分相似,讓左風感到極爲親切,所以也沒有隱瞞的說道:“安伯你身上有着使用炎晶混合藥物時的特殊味道,雖然這味道很淡,不過你在靠近我的時候卻能夠清楚的聞到。”
安伯再次愣了一下後,就嚴肅的說道:“小友還真是厲害,老頭子我是在半月前煉製過一些藥液,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你都能夠聞得到。不過你切記不要在別人面前提起,這樣只會害了我。”
看到左風露出一個“這是爲何”的表情,安伯猶豫了一下後就解釋道:“康震大少爺告訴過我,對你不用有任何的隱瞞,而且嚴格上來說你也算不得是康家之人,所以告訴你一些也是無妨。
其實我對於康家的瞭解非常之深,深到你也是無法想象的,因爲康震大少爺就是由我一手拉扯大的。”
這開頭的一句話,就立刻引起了左風的注意,他很難想象眼前這老者竟然會是康家如此重要的人物。可是新的問題就來了,這老者爲何又會離開康家,來到這新郡城生活,而且還要對外隱瞞自己會煉藥的事情。
只見安伯繼續講道:“其實我只是年輕時伺候過老爺,後來因爲需要一個可信的人照顧少爺,纔將我派到了當時纔不足兩歲的康震身邊。原本我一直都是隨身斥候康少爺,加上我的修爲還算不錯,也就負起了保護之責。
不過我這個人卻是從小就對煉藥產生興趣,可是康家的煉藥術卻是絕不能夠泄露給外姓之人。康少爺當時還很小,他在學習煉藥術的時候,也就隨後將一些基礎煉藥法門教給了我,我當時也是一時好奇就跟着學了起來。
不過這件事最後依然被老爺知曉了,若是按照康家的祖訓,最重的處罰是將我殺掉。可是老爺知道我並非是想偷竊康家的煉藥術,就網開一面找了個其他藉口將我逐出了家族,這也算是對我的一種保護吧。
說是逐出實際上是將我偷偷弄出來的,後來老爺又出錢讓我在這裡開了這個藥鋪,又另外傳授了我刺穴之法,我也一直靠着這技能餬口。”
這故事聽起來時分平淡,但是左風卻看出了康震很像他的父親,是那種重情重義不拘泥於俗理之人。由此看來這康家現任家主,應該也能夠支持康震幫自己去討要解藥,這對於左風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安伯頓了頓後,就繼續說道:“所以小友在這裡儘管放心,而且大少爺也有過交代,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我會全力的配合你。只要是爲大少爺和家主效力,老頭子我一定義不容辭。”
左風何等聰明,聽安伯所說就明白了康震對於這次的行動,並沒有透露太多。這倒並不是對於安伯不信任,反而是不希望安伯牽扯到這件事情之中,想來這也是康震有保護安伯的意思。
左風明白了這些,當然是表面上客氣的答應下來,但是卻知道決不能將這位老人脫下水來。
略微一猶豫,左風就將話題轉開,笑着問道:“安老伯懂得刺穴之法,不知是否也會那‘連指切脈’之法。”
左風對於醫道也是有些瞭解,畢竟當初他跟隨了莊羽那麼久,而且當初莊羽就是用這個方法來查看安雅的病情。
而連指切脈和刺穴之法都是同根同源,左風在聽到安伯提到了刺穴之法的時候,就順其自然的聯想起了這套指法。
那安伯微微一愣,隨後就笑着說道:“小友你也太過高看老頭子我了吧,這刺穴之法只是最粗鄙的一種刺穴療傷治病之法。而‘連指切脈’卻是和‘銀針渡穴’那種高超技藝相聯繫,我哪裡能夠學得那般神乎其技的技能”
聽到安伯如此說,左風也不禁暗歎了一口氣,他現在對於那套指法反而大感興趣,有些後悔當初爲何不跟着莊羽學習一番。
就聽安伯繼續說道:“這‘連指切脈’和‘銀針渡穴’都是玄武帝國最高超的技能之一。聽說只有帝國極爲醫道如神的人,才能夠使用的出,外人根本連瞧都很少能夠瞧見。”
左風聽後大爲吃驚,他萬萬沒有想到這“連指切脈”竟然有着如此大的來頭。而且他也隱隱猜測,當初莊羽恐怕就是動用了那銀針渡穴之法,延緩了安雅毒發的時間。
雖然藤肖雲曾經告訴過左風,莊羽曾經是玄武帝國的人,但是左風卻沒有想到莊羽竟然也有這麼恐怖的背景,與玄武帝國最高層還有着一些聯繫。
恐怕這一切,也只能有機會返回葉林的時候,再當面問問莊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