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的變化與發展,左風從一開始便無法完全掌握,尤其是在師父幻空初步掌握星空推衍術以後,反而師父幻空的落子,更讓左風看不懂了。
當然,這並不是表示,左風無法幫助幻空,事實證明左風在幾次棋局的重要轉折中,還是發揮了極其關鍵的作用。
從一開始左風便已經猜到,棋局的發展不會一帆風順,只不過那個時候的左風,他在提防的主要是眼前的陣法。卻未曾想到,陣法幫助幻空對付的是另外一個對手。
經過了幾番波折,眼前的棋局也終於走向了最後階段,如果要是用圍棋的說法,眼前已經到了收官的時候。
只不過不同的是,圍棋對弈最後往往雙方都有大片的棋子剩下,即便會被吃掉一部分,但是棋盤上往往還會有兩種顏色的棋子留下。
眼前的情況卻完全不同,這星空棋盤間的對弈,最終的走向用四個字便足以概括,趕盡殺絕。
不是將對手趕盡殺絕,那就是對手將自己趕盡殺絕,因爲這對弈的方式,是能夠將對方的棋子轉變成自己的棋子。
所以越是到了後期,具有優勢的一方,本身優勢會如同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反觀處於劣勢的一方,其本身劣勢也會越來越明顯。
因爲有這樣的規則存在,幻空才更有信心,除了對方能夠突然奪走白子的控制權,否則之前各種各樣的手段,都已經不足以扭轉棋局的發展了。哪怕對方可以同時使用,之前幾種作弊的手段,也無法扭轉和改變棋局了。
正如幻空所說的那樣,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階段,需要特別注意的便是對方接下來,還會有什麼特殊的手段。幻空到現在也不認爲,贏得棋局便萬事大吉了。
白子與灰子繼續的交替落下,只不過到了這個時候,灰子最多能夠將兩三顆白子轉變成灰子,而白子每一次落下,都會同時有十數枚,甚至是數十枚灰子轉變成白子。
在雙方交替着落子,一段時間以後,左風突然有些疑惑問道:“我怎麼感覺,那傢伙的棋路發生了改變?”
聽到左風的疑惑,幻空立刻便帶着笑意傳音道:“看來經歷過這次的事情,你在棋道上的水平,倒是獲得了不小的提升。沒錯,就像你感受到的那樣,就是從剛剛開始,我的對手已經發生了變化。”
微微一頓,幻空用一種帶着考教味道的方式傳音,問道:“你還能看出些什麼?”
左風只是稍加沉吟,便立刻回答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現在與師父您對弈的,應該是原本的陣法吧。”
看到左風能夠一語道破,幻空也是滿意點了點頭,然後這才傳音道:“很不錯,你既然能夠看出這些,說明你的進步和提升都很大。記住……”
幻空故意停頓,左風馬上就反應過來,師徒兩個幾乎同時傳音給對方,道:“棋道與陣法要相互結合。”
……
在這片空間之外,古玉釋放的能量中,始終有一道落在光幕表面,只不過此時遙幺與光幕當中的棋局,早就沒有了之前那樣深入的聯繫。
如果說的再直白一點,就是眼前這場灰子與白子間的對弈,與遙幺再無任何關係了。他比起其他觀看棋局的人,也就是能夠對內部的陣法變化了解多一點而已。
現在的遙幺,一方面他還要繼續窺視陣法的變化,這對於他後續的行動會有一定的影響。另外一方面,就是要安撫身邊這些人,畢竟這些人剛剛可是差點要發飆了。
如果他們這個時候發現,遙幺竟然跟那光幕中的棋局,彼此間竟然失去了聯繫,不立刻將他生吞活剝了纔怪。
好在遙幺的確能夠掌握古玉,並且發揮出之前諸般驚人的手段,因此他在安撫衆人的時候,還是能夠很快發揮出效果。
趁着衆人被那璀璨奪目的大陣,將注意力吸引過去的同時,遙幺悄悄將那些特殊的碎屑投入到了空間之外。
他也擔心自己的小動作,被眼前這些人察覺到,不過他沒有其他的選擇,這是他眼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如果不是有那名鬼道強者,遙幺的行動堪稱完美,除了那粉末的確不易察覺外,他也確實掩飾得非常好。
其實在釋放粉末之前,遙幺也是迫不得已放棄了控制棋局,因爲他本身的精神力已經不夠用。特別是那小小的粉末中,要將自己傳遞的諸多訊息,全部分散開注入其內,然後再將其拋灑向一個固定的範圍內。
特別是他要保證,全部粉末都飛出空間之外,哪怕有任何一點殘留下來,都會讓自己全部的後續計劃都失敗。
他當然也不希望,有人發現灰子已經不在自己的掌握中,不過好在身邊人中,即使棋道水平最深的傢伙,應該也無法看出控制灰子的人已經改變。
現在的灰子已經重新回到了陣法的掌控,就像是它之前同幻空對弈的時候一樣,沒有任何一點感情在其中。
它只是根據現有的局面,對棋局的發展做出推衍和計算,並從中尋找出最適合的落子位置。因爲沒有情緒,所以即便是在面對如此惡劣的棋局時,那陣法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只是單純的計算後落子。
也許一般人會疑惑,棋局出現瞭如此大的變化,那陣法怎麼能夠接受,應該沒有辦法計算了吧。
可是幻空和左風,卻並沒有這樣的疑惑,因爲他們明白,眼下的棋局對於陣法來說,應該是更容易計算纔對。
之前幻空手段特別,讓陣法在一瞬間需要面對大量的計算和選擇,這讓他一時間無法做出取捨,所以纔出現了超過三息仍舊沒有落子的情況。
可如今重新掌握灰子的陣法,擺在陣法面前的局面,反倒是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甚至相應需要計算的量也大幅度減小。
至於遙幺根本就不在乎棋局,未來究竟會發展成什麼模樣,他所在乎的只是那灰子一次次落下的位置,不要太過弱智就可以,至少在其他人眼中看來依舊“有模有樣”。
將那些粉末釋放完畢以後,遙幺便轉而將注意力放在陣法上,那之前釋放出來的複雜大陣,也並不是完全爲了掩人耳目,這陣法對於他來說確實有很大用處。
只是隨便看了一眼棋局的情況,輸贏對於遙幺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既然已經是註定了灰子落敗,那他現在更多的是要確定,落敗的具體時間。
雖然只是隨便看了一眼,遙幺卻是看出來,那陣法執灰子竟然還能夠撐上一段時間,這讓遙幺那麼厚的臉皮,都不禁微微有些發紅。
不過他的臉皮也確實夠厚,只是眨眼之間便完全恢復,隨即他就開始關注起面前的陣法,更準確一點來說,他現在必須要將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陣法上。
之前那陣法光華耀目,實際上都是一種表象,如果有陣法師向內部進行探查,就能夠感應到其中其實並不具備多少規則之力。畢竟那個時候的遙幺,只是想要讓陣法吸引衆人注意力而已。
如今遙幺全力控制陣法,只見那陣法外部的光芒,反而開始慢慢收斂,甚至陣法本身都在微微縮小。
外行人看到這一幕變化,會忍不住疑惑,甚至懷疑遙幺是不是水平不濟。內行人卻能看得出來,那陣法的各種結構,相互間變得更加緊湊,特別是之前大陣中許多部分,都處於停滯狀態,可如今隨着縮小以後,七成以上的內部小陣都運轉了起來。
遙幺表面上看去只是非常嚴肅和認真,實際上現在的他卻是已經幾乎將自身力量發揮到極致。
可是連續幾次嘗試後,他發現憑自身力量,終究只能催動陣法的七成,這也是自己現在的極限了。
其實在進入極北冰原前,遙幺被專門有針對的做過各種準備,例如眼前這座大陣的催動。
然而當時的遙幺,或者說他背後的勢力,忽略了兩個問題。一個是他們只能模擬出古玉的部分威能與效果,卻無法達到真正古玉釋放陣法的效果。
另外一個就是他們沒有預料到,遙幺來到的時候棋局已經開始,遙幺在棋局上動用了太多手段,不僅沒有能夠獲勝,反而還讓自身消耗極大。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再去催動眼前大陣,各方面條件都有些不利,陣法效果自然也就差強人意了。
遙幺倒是很快就有了決定,目光很快就落向了周圍的衆人,他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道:“這雖然是我最後的手段,但卻也是最強大的手段,這棋局我一定會勝,而這光幕我也一定會破開,到時候內部的諸多寶物,也由諸位先一步挑選。”
這番話已經讓大多數人雙目放光,但還是有不少人比較冷靜,他們不僅沒有興奮和喜悅,反而平靜凝視遙幺,看看他後面還要說什麼。
遙幺也不囉嗦,微微一頓便繼續道:“大家需要再助我一臂之力,就是將眼前的陣法全部調動,唯有如此我們才能贏得棋局,打破面前的光幕。”
這半天一直凝視着陣法的鬼道強者,在聽完遙幺的話後,突然間那漆黑的眼瞳中閃過一絲瞭然之色,同時低低自語道:“怪不得……,怪不得……叫騰龍,哼……還真是所謂騰龍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