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冬。”
“汪汪。”毛茸茸的小身子湊了過來,小腦袋蹭着禾青的小腿,舒坦的連着喉嚨震着嗚嗚的聲音,宛若一隻貓兒般乖順可人。
禾青手臂撐在腿上,低頭打量着好些日子不見的小傢伙,只覺得圓乎乎的,又胖了一圈。本來就不威武的身姿,是越發的可愛。難怪,四阿哥漸漸地都不帶這傢伙出去了。
大老爺們養着太可愛的小狗,聽出去似乎有失臉面。
所以,你就歸我了。禾青眼睛彎了又彎,怎麼看怎麼不夠。索性伸手把百冬抱了起來,沉甸甸的放在腿上,禾青順着頭上的白毛。
百冬鼻子一聳一聳的,連着鼻尖那一團子的棕毛很是靈活。本就嬌憨沒有威武的小臉,兩隻眼珠子溼漉漉的瞧着你,看得禾青一怔一怔的。連連被百冬湊前舔了好些口水,禾青更是不肯放手,看向了那奴才,“四爺真說,這百冬給我了?”
“是呢。四爺說百冬性情溫順,又極愛和武格格親近。若是武格格不願出去,百冬也當是一處陪伴,總不說無趣了。”
禾青點頭,羅嬤嬤趕緊送上了錦帕,讓唐公公給了那奴才打賞,再把百冬的物什衣物等都拿過來。
“主子洗把臉。”三兒瞧這人走了,連忙讓人端了一盆溫水來。
溫水浸着手很是舒服,潤潤的,三兒又拿着手霜給禾青抹上。禾青一挑眉,“叫那奴才再過來,我再仔細着問些話。”
三兒好笑的應下,“主子可真稀罕那狗兒。”
俗話說的好,跟了好主子,不管是人還是畜生,總比好些人日子都要過得好。禾青爲三兒那微帶酸意的話莞爾,又很是無奈的眯彎了眼。
羅嬤嬤瞧着禾青那臉色,再看三兒一本正經的吃醋,忍不住開口,“你是不曉得,這狗可不一樣,是個比人靈性的東西。你若待它好,總不會反過來咬你一口。主子疼它,它以後恨不得天天往主子跟前跑。咱們奴才更要仔細着,這不會說話又長了一身毛,到底不乾淨。”
“這些理兒,我自然是省得的。”三兒嗔了羅嬤嬤一眼,紅着臉的垂下眼瞼。
說是禾青養着,可到底有四阿哥派着跟過來的奴才,那都是把百冬自小伺候着的,知底又小心。禾青一問,那奴才當即就一一稟報,每回給禾青送過去逗逗的時候,總是乾乾淨淨,不會有污物,更是填了半個肚子。
也讓禾青滿足一下和百冬親近,餵養的樂趣。
那奴才極會看眼色,不是個獻媚的人兒,對着百冬安安分分,很有愛心。禾青帶着百冬的時候,奴才跟着也得了福晉的打賞。禾青平日裡懶懶得不願動,可百冬總是精神很好,尤其是看四肢忙不迭的晃悠悠帶着圓滾滾的身子往前跑,禾青也願意跟着在東院溜達。
府裡的奴才有些還是剛入府的,瞧着有些格格作勢很是大,又看禾青得寵。好些都是年輕的丫頭,難得能看到主子的愛寵,狗兒又不是人那樣耍詭計,總有些在一旁偷偷地看着。禾青見不是自己的奴才,府裡那些女人皮子本就善變,索性也懶得去管。一時之間,倒成了府裡最熱鬧的地方。
這些也真是算不得什麼,可到底四阿哥愛狗,這是京城裡都曉得的。百冬不是很純正,看這玩意兒可愛,得了不少人的喜愛。何況最近四阿哥剛出府,正要大幹一場事務繁忙之時,少有在後院露面。禾青寢屋安排的近,還得了四阿哥幾次留夜。再加之這一轉贈愛寵,倒像是四阿哥寵愛禾青,意欲討好美人之意。
猶如市井流言,一轉眼,竟在府中成了這樣的話來。
羅嬤嬤前來稟報時,初一聽,只讓禾青覺得啼笑皆非,無可奈何。很是荒謬的嘆了口氣,“想着她們難得過個清淨的,卻總這麼不敢落寞,實在可笑。”
前有毀壞身子,後又毀壞名譽,這前後都讓她只能無辜受過,且讓她在外人前如何處事?傳到宮中,也不曉得貴人們是怎麼想她的?太后那出不說了,就說德妃,心裡頭怕是越發的看她不慣,而皇上,估計早就笑壞了。
就她那伺候的反應緩慢,皇上早已經多有言辭和戲謔之意。流言之下,暗喻她不守本分,禾青自己都可以想象,皇上聽着笑了大牙,魏珠一臉欣慰,以及樑九功暗自咬牙連連撫須的模樣了。
禾青臉上流露着懷念和可惜的神色,那副感慨讓羅嬤嬤皺了皺眉頭,“主子?”
“真是麻煩。”
禾青撫着額頭,很是傷腦筋,“你說這二格格脾氣也是有的,李氏屁顛顛的趕上去,日子該是很忙的,怎麼就緊緊的盯着我,總不是因愛生恨了?”
羅嬤嬤瞪圓了眼,不敢置信禾青輕飄飄的一句話說出這麼驚人的一句話,張了張嘴,最後只是無奈的一聲輕呼,“主子,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羅嬤嬤一臉瞠目結舌,逗趣了禾青,“羅嬤嬤你也太正經了,要是三兒在,那定然是不歡喜的。”
比起禾青和羅嬤嬤,三兒的性子直太多了。雖然在外面人是個鈍的,但在私下,尤其是禾青跟前,那簡直就是百無忌憚。偶爾說起李氏,三兒就不情不願,很不喜愛。若說李氏對禾青有旁的心思,估計三兒也不管是否合理,就要說叨起來了。
羅嬤嬤一聽,扁着嘴巴已經無力說話了。
禾青逗弄了一番,也就過了。手撐着下巴,想了想,“說起來這事兒,福晉倒是乾淨又灑脫。”
“福晉是個賢惠又聰慧的人,自來不會貿然行這等眼皮子的。”禾青一語道破其中關鍵,羅嬤嬤自然迴應。若是禾青一葉障目對上了福晉,那就不好了。只是,就怕一時心裡不暢,心生埋怨。
要知道,福晉這人從不亂動手,名聲極好。
由此可見,是個謹慎不好對付的。
羅嬤嬤緊蹙眉頭,三兒從外頭進來,“主子,宋格格纔派人來問。這幾日微風漸霽,日頭也好,今日裡可要幫着一些撥弄肥土?”
後院子能有什麼肥土?禾青好笑,“她若有這閒情,便來吧。”
“宋格格倒是不忌諱?”羅嬤嬤面容稍微好看一些,似乎很受宋氏所爲之好。但正如流言所說,四阿哥近來除了去福晉那處,偶爾看看二格格,餘的就是東院的書房和妙鶴堂。如今誇大的,不過是她身份卑微,受不住罷了。
要知,她並無子嗣,家世不顯,無一能幫上四阿哥。若是再任意流言所傳,中傷怕是四阿哥了。
如此一想,禾青心裡有些不舒坦,但一想前院的福晉,又平復下心境。罷了,大有眼界高,能力好的人在,哪裡有機會讓她憂心的?既然得寵,她也不用再心裡矯情推辭了。
禾青心裡打好主意,暗自又敲打了奴才,並把妙鶴堂管嚴的愈發深。再加之和書房靠的近,唐公公與四阿哥的奴才一同,上下打理的很好。李氏和烏雅氏的酸言酸語,也只是讓禾青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四阿哥兩回來,都見禾青一如往常,只是待他似乎更好些了。美人伺候着,四阿哥心裡頭也很是享受。行徑也依舊寵愛,並未因了流言冷落或是愈發的好。中間四阿哥還出去辦了差事,回來得了皇上的讚賞,流言也就不攻自破。
禾青主動的討了四阿哥從外頭帶來的小玩意兒,絲毫不避諱的拿着一支流蘇簪在頭上,一時之間讓李氏紅透了眼,二格格哭鬧的回數也漸漸的多起來了。
“這麼喜歡?”四阿哥擡頭,看着禾青低着頭正津津有味的翻着話本兒。清風穿過窗櫺,讓素髮上的簪花花瓣輕動,流蘇更是曳曳飄搖。透着那玉般粉面,更是嬌人。
禾青身子一轉,靠着四阿哥伸手摸着流蘇,輕擡眼更顯妧媚,“不好看嗎?”
“好看。”四阿哥眼眸一深,鄭重其事的點頭。
禾青含脣輕笑,脣瓣抿合,“以前人小,母親生怕我愛美壓了身量,總讓我帶着簪花就好,若不然就是束一捆青絲,便是漢服最清逸。後來進了宮,在皇上跟前就要一身的滿服,又怕太過張揚,因而妝奩裡,這流蘇倒幾不可見。”
“如今藉着是四爺送的,便討個巧得個美。”
四阿哥臉上輕柔,垂下眼瞼看着禾青頭上的簪花,“什麼送的,本就是你自己厚着臉皮討的。”
禾青身子剛要挪動,四阿哥長臂一張,攬着禾青不得動彈,當即虎着一張臉,“還說不得你了。”
“下回,四爺還送什麼?”禾青心裡頭甜滋滋的。
四阿哥手一順,掐着禾青的臉頰,狠狠地捏了一把,“美得你,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