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丹辰興奮得難以入睡,不怪他沒有定力,任誰在短短時間獲得這樣的驚天造化,也會夜不能寐。
天亮後,柳晚楓起來做飯,發現院子裡凌亂不堪,地面坑坑窪窪,枯枝敗葉散落一地。她的寶貝兒子,正興致勃勃地練着拳,恰好一拳擊出,震得邊緣處的花圃泥土四濺。
“臭小子,你不打算過日子了,想拆房子是不是?”
丹辰耷拉着臉,被訓了一個早上,但他能感受得到,柳晚楓沒有真的生氣,即使在數落他的時候,也是喜上眉梢。
這種發生內心的喜悅,丹辰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過了。他由衷地感到滿足。
“我去見大爺爺!”丹辰心裡有事,一填飽肚子,就丟下碗跑了。
丹家主宅,位於家族最中央,修得堂皇大氣,尤其是玉真堂,由一塊塊巨大的青色玉石鋪城,沒有多餘的修飾,但每一次踏入這裡,丹辰都會不自覺地生出肅穆之感。
丹明身爲丹家族長,掌握族中權力長達數十年,威望極高。近些年來,丹明已經漸漸放下族務,只管大事,普通事情交給他的兒子、丹家少族長、丹辰的大伯打理。
平日裡,丹明隱居在玉真堂內的一個小院裡,潛心研習武道。他的實力越強,丹家的地位就越加牢固。
走進院子,丹辰腳步一停,目光落在道路不遠處的花圃裡。
一名青衣老者正在拿着剪子,修剪花圃裡的枝葉,神情專注,方正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自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儀。
“大爺爺,丹辰給你請安,多謝你保護我和娘。”丹辰走過去,恭敬地行禮。
老者正是丹明,性格堅毅,寧折不彎,即使面對王家的打壓,仍然讓丹家停留在世家的行列。
丹辰最感激的是,自父親失蹤後,族長對他們母子十分照顧,柳晚楓能夠執掌家族丹藥鋪,離不開丹明的全力支持。
丹明聞言起身,看到丹辰,威嚴的臉龐露出一絲笑容:“我是族長,有保護族人的義務,你不必謝我……”
“咦!”
丹明突然露出詫異之色,真氣聚於雙眼,閃過兩道精芒,盯着丹辰仔細一看,隨即大笑:“你聚靈了,很好!”
丹辰渾身一緊,丹明的目光太驚人,似乎已經把他看透,難道是瞳類武技?好厲害!
“孫兒昨晚才僥倖突破的。”丹辰有些汗顏,族裡的同輩,大多在十二、三歲就成功聚靈,只有他拖到現在。
“能突破就好,晚一兩年沒有關係,你不要有負擔。”丹明猜出了他的想法,鼓勵道,“只要堅持,你的成就不會比其他人差。要記住,你是丹浩的兒子,你爹當年是族裡同輩中的第一人。”
聽到父親當年的威名,丹辰心神震動,氣血僨張,小臉漲得通紅:“大爺爺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絕不會丟父親的臉。”
“好!”丹明朗笑點頭,“這纔是我丹家的好兒郎。”
隨即,丹明神色一肅,又道,“你聚集靈氣,開闢丹田,按照族規,可以修行上清真玉功了,我現在把口訣傳授給你。”
上清真玉功是丹家的鎮族功法,只有嫡系子弟纔有資格學到。丹辰的爺爺與丹明是親兄弟,屬於家族主脈,自然有資格學習。
這門功法有一千多字,語句艱澀,難以理解。
丹明每念一句,都要仔細講解,足足花了半個多時辰,丹明才把這門功法全部講解完畢,最後說道:“這門功法是族中先祖在百年前無意中得到的,是我天雲丹家的立族根本。雖然只是殘篇,但經過族中歷代前輩的不斷補充完善,在中品功法也是第一流的,你用心領悟,不要急躁,三到七日內定然可以入門……”
說到這裡,丹明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丹辰已經就地盤坐,開始嘗試修煉。
“這混小子,怎麼這般猴急?跟他父親當年一個模樣。修習功法不能受到干擾,應該在靜室裡修煉,不能隨意。”丹明無奈,只能在旁邊護法。
他已經打定注意,等丹辰嘗試失敗,就藉機罰他閉關苦修,正好能避開近期王家帶來的風波。
丹辰腦中,玉璧處於激發狀態,吸收了空間內的近百道靈氣,已經運轉到了極致,一個靈氣光影盤膝而坐,每多聽到一句功法,光影就凝實一分,到了最後,光影內生出一條條經脈,與人的經脈完全相同。
一條靈氣運行的線路以丹田爲起始點,沿着經脈不斷延伸,最終形成一個完整的循環。
這個過程裡,丹辰完成了第一個周天,丹田裡的真氣多出幾個小滴。他沒有停止,跟隨靈璧裡的光影開始第二個周天。
一旁護法的丹明,已經驚得目瞪口呆,古井無波的臉上,寫滿了驚詫。
以他的武道造詣,和對上清真玉功的瞭解,自然看出丹辰已經完成了一個完整的周天。
怎麼可能?聽一遍講解就可直接修煉成功?就是丹明當年,也做不到。
要知道,丹明當年不僅是丹家第一天才,也天雲城三大天才之一。
他當年得到功法後,花了整整三個時間揣摩,才勉強磕磕絆絆,勉強完成第一個周天。這樣的成績,就已經讓當時的族長驚喜萬分,稱他爲丹家幾十年一見的天才。丹明的天分,還在丹浩,和如今的丹家天才丹元之上。
天才,絕對是天才!丹明情緒激動,將來說不定能超過自己,丹家的崛起,說不得要落在此子身上了。
丹明立刻變得警惕起來,雖然是在自己的家裡,但還是將周圍看了一遍,確認無人打擾,才又重新把目光落在丹辰身上。
“不對!”丹明目光一凝,所有表情都凝固了。
丹辰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氣息,這是修煉功法時的正常現象,武者修煉,需要吸收遊離在天地間的靈氣,將靈氣煉化成真氣。修煉的功法不同,散發出來的氣息也各有差異。
丹辰身上的氣息不對。
丹明一眼看出異常,他浸淫上清真玉功數十年,對這門功法早就瞭如指掌,丹辰散發出現的氣息,已經與第一個周天有明顯的差異。
“怎麼回事?”
丹明眉頭緊鎖,這不是好事,每一門功法,都是經過千錘百煉才最終形成的,每一個地方都要精確無比,不能有絲毫偏差,稍有差池就可能引來嚴重的後果。
輕則受到真氣反噬,嚴重的可能走火入魔,當場身亡。
丹明心裡一緊,連忙運轉真氣,把修煉的真瞳術發揮到極致,眼中看到的也變得與衆不同。
在他眼裡,丹辰周圍五光十色,充斥着各種氣息,隨着上清真玉功的運轉,大部分暗黃色的氣息被吸走,鑽入丹辰的經脈,化作丹辰體內的真氣。
丹明死死盯住丹辰體內的真氣運行路線,神色從最初的緊張,漸漸變成驚愕,隨即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到了最後,又變成恍然大悟。
“竟然可以這樣!”丹明突然捂着嘴,將到嘴的驚呼擋在嘴裡,生怕驚擾到丹辰。
“困擾百多年的難題,竟能這種方式解決,我之前怎麼沒想到呢?”丹明有些失態地喃喃自語,“上清真玉功是土行功法,功法殘缺,有着明顯的缺陷,修煉出來的真氣駁雜不純,修煉之初沒太大影響,到了最後卻後繼泛力,族中前輩大部分停留在初武七品,想要再進一步,比登天還難!”
“脾經當令,這麼簡單的道理我竟然沒有想到。脾屬土,煉化靈氣時在脾經裡進行,就可化解真氣裡的雜質,真是妙不可言。哈哈,妙不可言,有了這個方法,突破五品不在話下,甚至可以達到更高。”
丹明欣喜若狂,這個時候,他哪有半點族長的形象?活脫脫一個得到精美玩具的頑童。
丹明畢竟是族長,數十年的閱歷不是常人可及,很快恢復了正常,但他看着丹辰的目光,重新變得炙熱起來。
“塵兒竟然可以改進功法,這是什麼能力?已經不能用天才來形容,只能是妖孽,真正的妖孽!”
“他將來會成長到什麼地步?小小一個天雲城恐怕裝不下他!”
丹明突然起來糾結,一方面希望丹辰成長起來,幫助家族崛起,另一方面又怕家族成爲丹辰的拖累。
丹家,甚至天雲城這種小地方,無法容納真正的天才,只有走出去,纔有無限的未來。
“想這麼多什麼,當務之急,是讓家族度過眼前的難關,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丹明很快收拾心情,認真觀看丹明修煉,結合自己的經驗揣摩,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震驚。
因爲丹明第三次修煉,真氣的運行路線又有變化,比以前更加精妙了。
“嘶!還在改進!”丹明全神貫注,目不轉睛,生怕錯過任何一點細節。
時間一分一妙過去,丹明甚至忘了時間的流逝,他仔細地記憶着上每一個過程,體內的氣息也漸漸生出變化。原本駁雜的真氣,在漸漸變得精純。
突然,丹辰頭頂三尺的空中,憑空出現一道赤色光芒,將丹辰籠罩起來。
“天道獎勵!”
丹明再也忍不住,失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