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不斷。
一輛馬車從城外駕駛到了京城,在街上緩緩而行。車簾時不時地被撩開,裡面的人看着街上往來的人。
坐在另一頭的春紅道:“小姐,要是再不回去,老爺和夫人都要念叨您回去了。”
這時,看向街上的少女,放下了車簾。
雙手放在膝上,對她嫣然道:“春紅,你是巴不得早點回府吧!?”
春紅頭低了下來,沉默不語。
少女叫了好幾次,“春紅,怎麼了?”
春紅擡起頭,看着少女。
她好糾結,喃喃道:“該不該告訴她,告訴她,可又……”
少女道:“春紅,你幹嘛這樣看着我?”
春紅開口道:“小姐,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低沉的聲音給打斷了。
馬車也停了,少女撩開車簾一看;一丈外站着五六個人,爲首的人走向前,向少女抱拳道:“小姐,老爺吩咐小的接您回府。”
少女點點頭,隨後放下了簾子。
之後那五六個人分別跟在了馬車的左右邊,前後也有。
就這樣,馬車又出發了。
少女問:“春紅,你剛剛要說什麼?”
春紅支支吾吾道:“我……”春紅想了想,乾笑道:“小姐,回府後,你想吃什麼?回去春紅給你做。”
少女想了想,道:“赤豆糕。”
春紅道:“回去就給小姐做。”
少女又看向了車外面。
閔府。
又是那個人說,“小姐,我們到了。”
春紅聞聲,伸手挑起布簾,少女下車,春紅跟在身後也下了車。
少女看着匾額上的“閔府。”再看了看大門站着的管家和家丁丫鬟。
心想,‘還是如以前一樣,沒多大變化。’
閔府的管家下臺階走向少女,行禮道:“小姐,歡迎您回府,老爺在後院等小姐。”說着,向她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少女道:“有勞了。”
說完,跟着管家進了府。府中的家丁、丫鬟都在忙各自手中的事,掃地,掛紅燈籠,紅綢等。見到少女和管家紛紛讓道,行禮。
府裡不是掛着紅燈籠就是紅布。像是要辦喜事。
少女看到這些,心裡既驚訝又有疑問。
來到後院,走過庭軒,繞過花園;許久,管家領着少女到了一處比較幽靜的後院,亭水樓臺什麼的都有。
最後到了一間廂房,外面站着四個丫鬟。
四個丫鬟看見少女給她行禮,“小姐。”
管家打開門,對她道:“小姐,請。”
“嗯。”
進了房間。
一道虛弱的聲音道:“老爺,我的茹兒什麼時候回來?”
閔侖看着面色蒼白的夫人,心裡滿是心疼,道:“夫人,茹兒,馬上就回來了,我們再等等。”說着,坐到牀沿邊,拿起她的手,雙手握着。
閔夫人深情地看着閔侖,他也同樣看着她。
一聲“爹、娘”傳進屋裡。
“茹兒!”閔夫人看向門外。
閔茹來到裡屋,看見牀榻上的婦人,頓時跑向閔夫人抱住她,她也抱住閔茹。
“娘~”叫着叫着哭了,閔夫人淚水也流了下來。
閔侖看着她們娘倆,心裡很高興。
閔夫人道:“茹兒,讓娘好好看看你,是不是廋了?!”說着,就鬆開擁抱。閔茹站起身來,讓閔夫人從上到下都看了看。
接着道:“是瘦了。”
閔茹坐到旁邊,握着她的雙手,道:“娘,茹兒這些天好想您,現在我回來了,我要親自照顧娘。”
閔夫人道:“茹兒,有心了。”拍了拍她手。“但是,我也知道我的病,是……治不了了。”
閔茹道:“不,娘,您的病會治好的。”
閔夫人搖搖頭,道:“茹兒……”手扶着頭,揉了揉。
“娘,您怎麼了?哪不舒服?”閔茹一臉的擔心。
閔夫人揚了揚手,道:“娘……娘沒事……”
接下來,閔夫人頭疼欲裂,雙手抱着頭疼的腦袋,忍着疼痛,沒叫出聲。
閔茹在旁看見這情況,不知所措。“娘,您到底怎麼了?娘~”
這時,閔侖進來了,看到閔夫人痛苦的樣子,頓時手裡端的藥掉到了地上,撒了一地的藥湯。
閔茹聽到碗打碎的聲音,轉身看向閔侖,哭到,“爹,娘她……”
閔侖迅速地來到了榻前,“夫人。”坐到榻邊上,雙手放在了她的肩上,道:“夫人,你看着我。”
閔夫人一隻手抓向閔侖的手臂,抓得很用力。雙眼看向閔侖,像是用一種仇視的眼睛瞪着他。
閔侖道:“夫人,你又想起了什麼?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夫人。”
突然,閔夫人鬆開了抓向手臂的手,又用雙手抱着。閔夫人嘴裡不知在說些什麼,閔侖聽都沒聽清。
閔侖不忍心再看她忍着,低聲道:“夫人,你要是疼,就喊出來吧!”說着,把她擁入懷中。“如果實在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夫人,無論你想得起,還是想不起你是誰,你都是我的夫人。”
不知是不是閔侖的話起到了作用,閔夫人的頭疼似乎減輕了許多。
閔夫人虛弱的靠在他的肩上,說:“閔……閔侖,”
“夫人。”
“我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我。”
閔夫人說完,暈了過去。
閔侖緊緊地抱着,許久才鬆手,把她放在牀榻上,蓋好被子,雙手也放進了被子裡。
閔茹走向前問,“爹,娘……”
閔侖道:“你娘沒事了,茹兒,你趕了一天的路了,你也累了,回房休息吧!”
閔茹道:“爹,我不累,我要照顧娘。”
閔侖看了看他夫人,道:“也罷。”
閔茹在榻前,看着她的娘,“娘,你要快點好起來。”
春紅進來道:“小姐,你要的赤豆糕。”說着,放在了桌上。
閔茹起身來到桌前,低聲道:“春紅,府裡是不是要辦喜事?”
春紅不語,沒否認。
閔茹道:“你不說,我就當府中、是辦喜事。”
還是沒否認。
閔茹不再問了,再問下去,她也不會說。
閔茹回首看了看牀榻上的婦人,閔夫人安然熟睡着。看到她沒事了,閔茹也總算放心了些。
看來那頭疼病讓她措手不及,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頭疼,每次一疼,讓她疼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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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來臨,燦星殘月。
殘月映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一艘大船在水面上緩緩地開着,船上面歌舞昇平,聲聲都是悅耳動聽。船艙裡的人都是些公子哥,要不就是來這裡尋歡作樂的人,下至老百姓上至達官貴人。
在船艙的裡頭,有十幾間房,住的都是有來頭的人。
“爺,我們也該回去了,”西津跪在地上說道,“要是再不回去,皇上會發怒的。”
坐在上面的良浩沒理會他,整個人歪坐在椅子上,雙腳放在桌上。一手拿着酒罈子,一直拿酒灌自己。
此刻的他,很想醉一場。但是他喝得再多,還是醉不了。卻越喝越清醒。
良浩苦笑着,嘴裡哼出小曲。
西津看着他,只能沉默了。
良浩哼着哼着,臉上多出了一行清淚。他拿起桌上的酒,大口的喝了下去。
這時,一段優美的琴聲傳進了房裡。外面沒有了嘈雜聲,只有那段琴聲。一切都安靜了下來,似乎大家都沉浸在了這琴聲裡。
良浩聽到後,雙眼慢慢的閉上了,仔細地聽那段琴音。
此時此刻他感覺到他的心裡是無比的安靜與釋然,就好像突然之間忘卻了煩惱,一下子心如止水。
“這到底是什麼曲子?爲什麼我從來都沒聽過!?這彈奏之人是如何彈出來的?”良浩心想道。
越聽越感覺奇妙。
良浩睜眼,長身而起,向外走去。
西津跟在他的身後。
良浩開了門,向大廳走去。
距離琴聲越來越近了。
良浩停下腳步,彈琴之人就在前面,周圍的人都在仔細地聽這首曲子。
正在此刻,水面上又划來一艘船。甲板上站滿了人,爲首的是個身材高大的,神情冷峻,倆撇小鬍子的一個人。
後面的人是他的手下,他的手下個個都像是經過訓練有素的士兵,不像是江湖中人,更不像是盜賊匪寇。
身後的一人上前說道,“我們……”
他一揚手,說道:“這次,我們的任務是、把人帶回去,不是來惹事的。”
“是。”說完,後退了一步。
琴已彈完。
彈琴之人起身向他們行了行禮,說道:“小女子獻醜了。”
一位公子道:“依依姑娘的琴,真是我等所不及。”
其他人附和道:“是啊是啊。”
依依道:“公子謬讚了。”
良浩走上前,開口要問這位依依姑娘。
可是他正要問時,卻被一人先問了。
一位風度翩翩的少年從人羣中走了出來,道:“不知姑娘的這首曲子叫什麼?”看着依依。
良浩看到他,心裡即吃驚又欣喜。
依依道:“它沒有曲名。”
那些人聽到這首曲子居然沒有曲名,頓時下面議論紛紛。
“怎麼會沒有曲名?這不可能啊!”
“是啊,這首曲子,可謂是當今世上僅此一首。”
……
少年道:“既然姑娘能彈出這麼優美的琴聲,爲何就不能告訴在下它的曲名?!”
依依道:“不是依依不想告訴公子,而是這曲子根本就沒有名字。”
少年道:“哦?”
依依繼續說:“其實,這首曲子是一位老人教我的,不是我作的曲。”
一瞬間那些人又議論紛紛了起來。
少年道:“哦,他沒告訴你,曲名叫什麼嗎?”
依依道:“他說……”
——“老爺爺,這麼好聽的曲子,想必它的名字也很好聽吧!”
“它沒有名字?”
“沒有?”
“對,沒有名字。其實,有些曲子不一定非得有名字吧!它可有可無。”
依依道:“老爺爺就是這樣說的。”
少年反覆琢磨着,可就是理不出頭緒來。
最後,少年沒再想了,往外面走。
大家嘛,則又繼續開始放鬆。
良浩在少年的背後道:“沒想到你也會來這種地方!”
少年沒回首看,說道:“我也沒想到,良兄也會來這兒?!”
說完,他轉身看着良浩,倆人相視一笑。
雲遮住了殘月,風徐徐吹來。
倆人坐在船頭上把酒暢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