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晚坐在一樓的小凳上,背脊靠着冰冷的牆,白淨的小臉被噼啪乍響的爐火映得通紅。爐上燒着水,是爲了樓上陸某而準備的。
直到現在,常晚還沒將混亂的事兒想清楚,更沒將搖擺的心情理明白。
如今明瞭的只有這結果:自己稀裡糊塗的救下一個神似小煜的,不知身份的,登徒子…
比起當初救下狼崽子時,救得更輕易,救得徹底。
是因爲自己過上幾個月安生日子,不愁吃喝,所以廣發善心沒了警惕?!
常晚擡起頭顱回望通向二樓的樓梯,她搖頭,苦笑。
也許,她在心底一直對蘇清煜有着莫名的愧疚,愧疚當初沒有果斷的收養他,讓他又當了小乞丐多日…。
對,是對小弟的愧疚,所以現在才脫口而出那句“我救你。”
“咕嚕咕嚕。”
鍋中的水燒開了,常晚回過神兒,麻利的兌了一盆溫水,拿了剪刀和幾塊乾淨的棉布上了樓。
“狗蛋兒,餓不餓,店裡還有些糯米茶糕,你和二妞先吃着,一會兒我再給你買燒粥吃。”縮在角落裡相互依偎的兩個孩子讓常晚覺得可憐,一開始她想將大毛狗蛋和二妞都帶回常家養着,雖然會加重負擔,但是開着茶館兒可以應付。
除了二妞開心的亂蹦,其餘兩個孩子欲言又止,唉聲嘆氣還是搖頭拒絕。她知道白幫的規矩,問過幾次後,她也不再多提。
二妞已經在狗蛋兒的臂彎裡睡去,而狗蛋也提着精神,搖搖頭,還不忘職責的睜大眼睛盯着躺在案臺上的黑衣人。
“地上涼,你和二丫兌幾個椅子,先睡吧,一會兒處理完了,我叫你們。”常晚又燃了幾根蠟燭,將茶樓二層照得通透。
“不用…我們睡地上就行…我們身上太髒…”
“說什麼呢,二妞身子不好,什麼髒不髒的,去椅子上睡一會兒。”常晚抱過髒兮兮小丫頭,放在已經兌好的椅子上,又將自己的水藍外袍脫下,覆在小丫頭身上。
“常姐姐,你的心真好。”狗蛋抽抽鼻子,突然拉着常晚的衣角說道:“好心人有好報,真的!”
常晚一愣,低頭看着滿臉灰塵的小乞丐,心中也開朗了。
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救人總歸是好事…
她伸手拍拍小乞丐的頭,語氣也輕快了:“對,我會有好報…”
“娘。。娘…”
一聲痛苦呢喃傳來,常晚猛然回頭。
從身高體形看來,這男人應該也有二十三四,怎麼看都不像輕易顯露脆弱的人。
他…是不是很疼?所以做夢夢到了孃親?或者極端無助,纔會想起自己的娘?
案子上的陸寒軒咬着後齒,繃緊了下顎,眉頭緊促,她站了兩步遠,仔細再聽卻沒有動靜。
那聲低呼如夢如幻,悲傷的腔調讓聽的人突然鼻酸…她撩起耳邊的長髮,低頭靠近他的背脊,半晌才聽到咚的一聲心跳。
常晚將手指放在陸寒軒鼻下,也是三四秒纔有一股微弱的冷氣呼出來。
“你中得是什麼毒…我…不知道怎麼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