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小野打量着鄭學東的居室,風格是現代簡約,有許多時下最流行元素,鋼面,玻璃,皮革,原木,許多男性力量的元素混合在一起,競沒有一絲的排斥,相互接納而又形成一種獨特的風格。
傢俱用品是藍與白的條紋,細細一聞,還有着洗衣粉的香味。
牀頭櫃上,除了兩隻燈,便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她細心的發現,在臥室裡,居然有一張曾經掛在驚蟄的畫呢?
嘴角不由的笑了笑,子琪的手段真是厲害。
連環視少東家的臥室裡都有畫了,估計今天驚蟄賺了不少。
“她一會就到。”
鄭學東看着她,似乎覺得有些熟悉,但又不記得在那裡見過他。
她笑了笑,不好意思的,因爲不能說話,氛圍有些安靜。
“我好像在那裡見過你……”
鄭學東說,坐在落地玻璃前的一張藤椅上,藤椅上放着一隻白色的靠墊,他就這麼坐上去,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她笑了笑,埋着頭,“這句臺詞好像紅樓夢裡有。”
他遠遠的看着她故意寫着很大的字,字很大,佔了整整一頁紙。
“意思差不多。”
他也不覺得難堪,只是笑着應道,反正只是一種感覺,或許,真的沒有見過,又或許真的見過。
在淮南市,在這個世界上,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擦肩而過,誰能記得每一張面容?
“謝謝您,救了我。”
她認真的寫下這句話,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發現過自己的身體有如此的脆弱,會當街暈倒,所幸遇上的是他。
鄭學東的眸光,瞄見她無名指上的戒痕,嘴上說道,“你也是我的學妹嗎?”
她點點頭,手不由自主的撫上那一圈淡淡的戒痕,卻忘記了,那一枚屬於她姐姐的戒指,她已經放回原處。
曾經,她以爲,只要他願意,她就算拼盡所有,也要賴在他的身邊,她可以拋棄一切,包括自尊。
如果不是她發現那個隱藏在抽屜裡的秘密,她或許還會傻傻的相信,他對自己如此,僅僅是因爲失去的那個孩子。
那一張鮮豔的結婚證,如一把剪刀,絲毫不留情面的剪斷她和他之間的一切。
那些曾經的美好,都像一個笑話似的,在嘲笑着她,愚弄着她。
她猛然間記起,在教堂裡,教父問的是“唐小遠,你願意嫁給項天璽爲妻,生老病死,貧窮富貴,不離不棄嗎?”
從來,項太太的位置,都不是她的。
一直都不是。
鄭學東怔怔的看着她,不明白自己說的那句話,會讓她的神情如此的唏噓,悲傷似乎在空氣中蔓延,連他都有一種想落淚的衝動。
她低着頭,眼淚一直流着,不停的。
鄭學東站了起來,走近她,將手中的紙巾盒放在她的面前,然後伸出手,輕擁住她,“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於原野,他只是第二次見面,他的心卻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情緒波動起伏。
她溫柔的靠在他的臉膛前,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她以爲她和他,就會一直幸福下去,那樣的真的幸福背後,卻是如此不堪的事實。
她以爲,他會心軟,他卻還是親自送她進了手術室,拿掉腹中的孩子。
她和他,從來都不忘記有過交集。
這一次,她覺得花光了世上所有的運氣。
而爲什麼?在她遍體鱗傷的時候,在她最狼狽的時候,她卻又遇上這個曾經讓她無比心動的男人。
爲什麼?上天,是真的在作弄她吧!
她曾是那麼勇敢的女人,現在呢?再也沒有勇往直前的勇氣了吧。
鄭學東,如果在我還沒有受傷的時候,遇上你,那該有多好?
“哭夠了?”
鄭學東放開擁着她的手,溫柔的看着她,那樣一雙溼潤的眸子,像極了春雨裡的細雨,一點一點,無聲無息的滋潤着她受傷的心。
她點點頭,不好意思的擦着眼角的淚,“你的衣服髒了!”
這個她曾經傾心暗戀過的男人,如今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的心卻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悸動,那一種快跳出嗓子眼的激動,似乎已經隨着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的歸於平靜。
這個男人,曾經在青青的校園裡,穿着白襯衣,牛仔褲,乾淨的短髮,看書的認真,都一一的她的腦海裡生了根,那時的她,在經歷了她生命中的另一種選擇之後,開始以自己的視覺,去看待身邊的人。
儘管在上學的時候,收到過無數的情人,無數的告白,她卻依舊堅守着心中的那一份堅持。
“你爲什麼說不出話?”鄭學東看着筆記本上的字,平靜的問道,他真的不敢想像,她到底經歷過什麼?是什麼樣的事情讓她噤聲不語。
湯小野平靜的看着鄭學東,搖搖頭,其實她心裡很清楚,在心理學上,她的這種失聲,被稱爲癔症性失聲,常表現於,受於刺激之後,突然失聲。
不是她願意說話,只是發不出聲音。
她心裡很清楚,他的那個決定,讓她的心理承受了多大的傷害。
她的精神看起來正常的很,唯獨失去了聲音。
她搖搖頭,不想解釋。
鄭學東默默的走了出去,關上門,隔着一扇門,他想像着?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纔會讓她失魂落魄如此?
大約過了半小時,陳子琪才風塵赴赴的趕了過來,她身着一身白色小西服,黑色的哈倫褲,幹練十足。
“你怎麼發現她的?”
她問,剛剛接到他的電話,她的心就一直七上八下,到底她發現了什麼事情?
鄭學東看着陳子琪,他雖然和她真正相處不久,心情卻十分清楚,能讓她開着飛車過來的原野,絕對不是編劇那麼簡單的事情。
“她到底是誰?”
他不曾回答她的問題,而拋出一個問題。
陳子琪看了一眼鄭學東,半晌才說道,“不知道她的身份,對你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