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覺得一片迷茫,前路已經徹底黑暗,她再怎麼睜大眼睛,也看不見一點光亮。
童染伸手撐住,雙腿已經麻了,試了好幾次才站起來。
她瑟瑟發抖,在這裡坐了一晚上,這時候小臉蒼白,連嘴脣都失了血色。
童染顫抖的打開車門,擡腿跨了上去。
她發動車子,握着方向盤的雙手握緊又鬆開,去哪裡?
她該去哪裡?
童染擡起頭,視線所觸及之處全是一片英文,這裡是美國,這裡是拉斯維加斯,這不是中國,不是錦海,不是她的家……
她沒有家。
她的家早就被燒了。
她也沒有親人,她的親人都恨她,童染回首過去,才發現,傷害她最深的,竟是她的親人。
是她錯了嗎?
她只不過是渴望親情,爲什麼這也錯了?
童染靠在駕駛座上,雙眸被淚水模糊,她仰着頭,鋪天蓋地的絕望侵蝕而來,她望着自己攤開的雙手,什麼也沒有。
“滴滴滴——”
驀地,後方響起刺耳的喇叭聲,童染回過頭去,發現是一家人出來旅遊,男人開着車,女人抱着孩子坐在副駕駛座上,小男孩手裡還拿着片西瓜,正吃得滿臉都是西瓜籽。
男人探頭出來,用英文說着,“喂,讓一讓!”
童染癡癡的望着那一幕,她從來都不是個善妒的人,可她這時候真的在想,爲什麼她不能擁有這樣簡單而又平凡的幸福?
和相愛的結婚、生子、平平淡淡的相守一身,爲什麼她不行?
“喂!那位小姐?”
身後的聲音還在繼續響起。
童染伸手抹了下臉,動作僵硬的將車子讓開。
後方的車子越來越多,她無法在這裡繼續停下去,童染將車緩緩駛出去,她雙眼無神的看着前方,頭髮披散在肩頭,襯出一張尖瘦的臉。
她並不認識路,對這裡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每次出門都是莫南爵帶着,她不需要知道路,只需要坐在他身邊就好。
可他不在。
童染心底一刺,她擡起小臉環顧四周,全英文的路標只能看得懂幾個單詞,這才知道原來學的那些英語一點用都沒有。
她到處問路,開一段停一段,發現開錯了又退回去,反反覆覆無數次,明明只需要二十分鐘的路程,她問了將近三個小時,最後才找到了昨晚去過的那家醫院。
她推門下車,上了醫院大樓。
童染來到vip病房所在樓層,可外面全部都有人看守,她思索良久,用生澀的英文說着,“有沒有一個叫陳安的病人住在裡面?我是他朋友,來看他。”
對方冷冷看她一眼,口氣冰冷,“對不起,這裡不允許隨便進去。”
童染努力說了半天,那人說什麼也不讓她進去,最後找了兩個護士,將她趕出去。
童染站在醫院門口,邊上是一片大的玻璃門,她轉過身,望向裡面的自己。
披着頭髮,上衣領口被扯破,衣襟上還沾着血漬,純白色的休閒褲被馬路蹭黑了一片,看起來,確實像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