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忽然安靜下來,就是彼此的呼吸聲,越發加重。
夏妤瞪大着彎月眸,看着距離自己的臉,不遠的男人,冷冷的哼笑了一聲,“你就是個瘋子!”
瘋子,當然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夜桀澈不怒反笑,單膝跪在病牀上,一手掐住人的下巴,另外一隻空閒的手輕拍了拍夏妤的臉,在她故作鎮靜的目光下,深邃的眼裡閃爍着翻天怒意。
“既然知道我是瘋子,那你就給我好好老實一點,瘋子也不是對着什麼人,都會衝過去咬一嘴毛的。”
“……瘋狗。”夏妤低聲嘟囔。
“夏妤你別以爲我什麼都聽不見,不管是瘋子還是瘋狗,你只要知道,離婚是不可能的,孩子撫養權給你,也是不可能的。”
存着刻意要激發起人的怒火心思,夏妤用力將頭給偏向一側,“呵,你話別說得太滿了,這世上出現得最多的,可就是意外了。”
是了,千萬別把話給說得太滿了,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的當下,實在不敢太過掉以輕心。
“咔擦……”
扭脖子的力度太大,響起一聲清脆的響。
夜桀澈楞了兩秒,夏妤疼得眼睛再次紅了。
“……痛……”
“……”
等夏妤被固定好脖子,還被貼了張膏藥的時候,夜桀澈已經整理好了儀容,再度恢復了原先所見到的模樣。
貴氣逼人,讓人不敢直視高攀。
僵着脖子不敢亂動的夏妤,忍不住動脣嘲諷道:“還真是人模狗樣的最適合你的形象。”
而不是像剛纔那樣苦情戲必備的衣衫襤褸,面無人色。
夜桀澈沒有理會她的調侃,只平靜的陳述一句話,“我剛纔去見過孩子了,很健康,眼睛像我,嘴巴像你。”
他眼裡都是帶着笑意,那蒼白的臉上被笑容給稀釋了一些能夠讓人擔憂的病態,俊美得讓人心醉。
剛纔他去看孩子的時候,一直吵鬧着的孩子,忽然在看見他的時候,就停止了一切動作。
只睜着那雙黑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砸吧着嘴巴,似乎對他很是好奇的樣子,那柔軟而小的孩子,看起來很是脆弱通人性。
護工本是被這人身上的氣質給吸引,卻在看見孩子和他之間不一般的沉默交流時,打消了一切念頭。
男人剛纔開始的表情就一直是冷漠的,對於她的自說自話的搭訕,也是採取的左耳進右耳出,直到見了孩子,不止眼神,就是全身的氣場都柔和了下來。
這樣一個對孩子上心的男人,一定對他的妻子不會很差,畢竟孩子就是所謂的愛情結晶。
護工撇了幾眼,正在一個勁盯着人看的小女娃,輕彎脣道:“孩子很健康,一般看見人都是有些認生,不會輕易被人給抱,防備心挺強的,但是好像對您有種不一樣的情緒呢。”
夜桀澈點了點頭。
這是他的孩子,對於他,當然是得有點什麼不同表現的。
血緣關係,真的是件無比奇妙的東西。
在第一眼見到孩子的時候,他就感覺自己心裡最爲柔軟的地方,被什麼給輕輕撞擊了一下般。
酥酥麻麻的,給他帶來一種無法言喻的感受。
“夜先生,您可以抱抱孩子,如果不知道手法的話,我可以教您。”
護工在一旁繼續不算熱切的說着話,而夜桀澈卻只覺得這人有些聒噪,皺了皺眉頭,“能不能先出去,給我和她一點私人空間?”
雖是疑問句,卻帶着點命令式的口吻,讓護工楞了幾秒後,臉色有些不悅的點頭,隨後離開。
等人離開以後,夜桀澈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半步,更加靠近小嬰兒以後,臉上無法控制的露出一抹笑來。
而有樣學樣的小女娃,也像是找到了什麼讓她很感興趣的事情一般,同樣咧嘴笑了起來。
“咯咯咯……”
歡快而又不懂掩飾的大笑,稚嫩而又清脆,那雙和自己相差無幾的眸子裡清澈見底,黑得純粹。
夜桀澈趁着小嬰兒笑得開懷的時候,伸長手,彎腰去抱人,小嬰兒像是察覺到什麼,也展開了手臂,動作很輕地踢了踢腿,似乎是在撒嬌。
夜桀澈動作嫺熟的抱起了孩子,輕嘆一聲,有些埋怨,“真是乖巧的小東西,比你媽媽好太多了。”
嘴上說得埋怨,那眼裡卻是帶着無奈和絲絲入扣的寵溺。
嘴上再氣,心裡也是知道得明白。
對於抱孩子,他很清楚,在夏妤還懷着的時候,給那人弄瑜伽教學的時候,他也跟着學了幾手抱孩子的方法。
只是這邊,他抱得正起勁,本是脾氣不太好,耐心也不怎麼夠的男人,對着這隻會眨眼睛吐口水泡泡的孩子,卻是無比的擁有好耐心。
就算只是看着小小的孩子,也會讓他情緒好轉一般。
然而,小孩子總是喜歡睡覺的,他還沒有抱上多久,那前不久還睜大着眼睛,一直瞅他的孩子,就閉上了眼睛,上下眼皮相親相愛去了。
回顧着剛纔的觸感,夜桀澈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自己此刻的好心情,就是看見夏妤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沒有太多異樣情緒。
夏妤擡起眸子打量他,感覺到這人沒有任何的僞裝時候,有些不可置信的開口道:“真是沒想到,像你這樣的人,居然還會有這樣溫和的一面。”
“……什麼叫做像我這樣的人?”
“脾氣不好,耐心極差,做事衝動不顧後果,嚴重自負……”
沾花惹草,後期可能禿頂的不靠譜男人。
“你確定自己說的,和我是同一個人?”
夏妤脖子被固定,實在不好太過誇張的做動作,只能抽搐着嘴角,用眼角餘光看着那心情很好的男人。
她感慨:“你對自己很有好感的樣子啊。”
居然還能夠這樣不要臉的問出這種話來,實在是把不要臉的精髓,給徹底的發揮了出來。
讓她佩服。
夜桀澈依舊坐在輪椅上,無比淡然的看着她,“好感談不上,我只是比你更加充分的認識到,自己到底是個怎樣品行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