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喪盡天良

顧念在思緒還沒明白過來之前,就靠近那幾個細膩晶瑩的白瓷罐子。

那白瓷罐閃動着溫潤細膩的光。

顧念在見到那白瓷罐子的一瞬間,呼吸停滯幾息。

那不是一種親眼見到什麼的畏懼。

而是一種直覺。

她顫抖着雙手,上前就要將那罐子抱過來。

“放肆。”一聲厲喝,顧念擡頭。

在花叢前流連的劉丹陽同樣被嚇的跳起。

只見一身華服的英國公從花房深處走出來。

今日他是新人的祖父,孫女嫁的是皇子,可在他臉上沒有看到絲毫的歡喜,精神看起來很差,比上次顧念在出雲寺初見時頭髮花白很多,臉上的皺紋也變深許多,唯有那雙偶爾滑過精光的眼睛沒有變。

顧念的心神全部在那白瓷罐上,劉丹陽連忙站到顧念的身邊,給英國公行禮,“見過國公爺,我們聽聞府上的山茶花種的很好,正好花房的門開着,就冒昧進來了。”

她扯了扯顧念的袖子,獨自面對這位國公爺好可怕啊。

顧念轉頭看了一眼劉丹陽,又轉頭過去看英國公,好似剛剛看到英國公一般,“見過國公爺。”

英國公側身沒受顧念的禮,“娘娘是王妃之尊,應該是老臣向娘娘行禮纔對。”

“曾聽父親說過,國公爺和祖父是故交好友,對他也頗爲照顧,國公爺也算是我的長輩,這禮不爲過。”

顧念說話間並沒有錯過英國公剛纔下意識的想伸手去往白瓷罐方向,卻又彷彿若無其事的對她擡了擡手,之後收回去的動作。

英國公側身垂眸之時,是不是往一旁看了一眼?

顧念想上前抱住那白瓷罐子,英國公上前一步,擋在顧念的前面,帶着笑意道,“王妃看上這幾個罐子了?這只是普通的罐子,想必是王妃奇珍異寶看多了,纔會欣賞這普通的罐子?”

“這是什麼?”顧念問道。

英國公見顧念執着的問,嘴角繃的緊緊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應了聲,“罐子。”

分明就是欲蓋彌彰,顧念不知道那裡面是什麼,可她一進來這罐子就吸引住她的目光,心頭直叫囂,彷彿只有把罐子抱到手中,才能平息那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臟。

她定了定神,“不知國公能否借罐子一觀?”

劉丹陽本想讓顧念走的,這樣闖入人家的花房,已經不對了,可見到顧念那執着的樣子,她也笑嘻嘻的對國公爺道,

“國公爺爺,這些花都是你種的嗎?都是你打理的嗎?那個罐子和花一樣漂亮,我們能看看嗎?”

劉丹陽的想法很簡單,好姐妹想看的東西,肯定要想辦法幫她拿到。

顧念見英國公正在聽劉丹陽說話,趁他分神之際,飛快的彎下腰去將那白瓷罐子奪過來。

英國公擡手就去搶。

劉丹陽下意識的去拉英國公的衣服,她不知道顧念爲什麼這樣執着,但還是下意識的要去幫忙,“國公爺爺,不過是一個破罐子,讓念念看看有什麼關係。”

顧念將那罐子搶奪過來,緊緊地抱在懷裡,緊緊地。

英國公府前院裡,蕭越和顧世安正巧在一起,見青葉在國公府的下人帶領下急匆匆的過來,臉色頓時變了變,等到青葉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後,臉色越發難看。

他看向顧世安,讓他跟着一起走。

顧世安點頭,也沒問什麼,和她一起跟在青葉身後離開待客大廳。

到了花房外,就聽到裡面發出一聲最淒厲的哭聲,翁婿倆都聽出是顧念的身影,互看一眼,同時朝花房衝去。

一進去,就見顧念正抱着一個罐子縮在地上,她緊緊地抱着它,彷彿要抱住自己的性命一樣,而她的身邊躺着一個小姑娘,右手臂正在流血,一個丫頭正蹲在她身邊,幫她包紮。

立在她們面前的英國公此刻正揹着手,眼裡一片赤紅。

黃芪護在兩人面前,警惕的看着英國公。

蕭越衝過去,先扶起顧念,“念念,怎麼了?”

顧念沒回答,而是看向顧世安,語無倫次,“爹爹……罐子……罐子……”

顧世安將顧念攬在懷裡,“好姑娘,慢慢說,告訴爹怎麼了?”

他安撫顧念時,還朝英國公歉意道,“伯父,念念有什麼冒犯您的地方,您可以和侄兒說,念念還小,沒見過大場面,不經嚇。”

他又低頭,輕柔的問顧念,“這是什麼?”

顧念淚流滿面的看了他一眼,顫抖着雙手打開那罐子的蓋子,顧世安順着那敞開的罐子往裡看去,心裡咯噔一下。

他開始進來全副身心都在顧念身上,見她抱着一個罐子哭的淒厲,不明白她怎麼了,可就這一眼,他僵在那裡。

他在外面漂泊了十幾年,又曾做過錦衣衛指揮使,自然是能看出這是什麼。

可是就因看出是什麼,他才覺得手足冰冷,匪夷所思。

英國公始終立在那裡,見顧念抱着那罐子用力得彷彿要摁進自己的身體裡去,許久,才露出一個複雜的表情。

他笑着道,“王妃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做派,倒讓老夫有些似曾相識。”

人類的悲歡從不相通,但顧念相信,親人血緣之間必然是有相通之處。

否則爲何去過那麼多地方,只有這裡讓她血液沸騰,抱着這個罐子只覺得世界都圓滿了。

“國公覺得我像誰?”顧念抱着罐子,問英國公。

英國公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目色深沉地向她看過來。

花房四面都是窗,陽光充足,此刻照射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有些莫測。

“故人。”許久後他說道,“一位已經去世的故人。”

蕭越揚脣,“這位故人在你的心中分量倒是重,讓你一直銘記心中。”

“那當然。”英國公說道這位故人時,臉上有點表情,“說到底,如果沒有她,也不會有你們面前看到的英國公了。”

“不知道伯父是否可以詳解?”顧世安伸手。

英國公轉身過去,“王妃,還是把那罐子還給老夫爲好,想來王妃不會爲了一個小小的罐子讓老夫爲難。”

只見蕭越慢條斯理的迴應,“本王想要這個罐子,不知國公是否可以忍痛割愛?”

英國公哈哈大笑起來,“外人盛傳晉王把媳婦兒疼到心坎裡去,老夫本還不信,如今看來,世人誠不欺我。”

說完,他斂了笑,對顧世安道,“本來,我是不想告訴你的,但我不想讓你誤會我,你媳婦的屍骨,被人移到青山上,你可以去那裡看看。”

顧世安眼裡凌厲光芒一閃而過,恍惚間屏息了半響才恢復過來。

他看了一眼蕭越,“那世安謝過伯父告知。”他拍了拍顧念,“你和越兒在這裡等爲父,爲父去去就來。”

顧念拉住顧世安,“爹爹,我也想去。”

顧世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道,“爲父騎馬去,快去快回。”

蕭越覺得自己已經算是離經叛道了,他覺得自己多年聽到過許多匪夷所思的話,可是隻有此刻的這些,叫他覺得無法應對。

他抿了抿脣角輕聲道,“你帶着這位受傷的姑娘先回去,我和岳父去郊外看看。”

說完,他不顧英國公鐵青的臉色,擁着顧念就往外走,黃芪和劉丹陽的丫鬟一起扶着劉丹陽往外走。

顧世安的腦子裡此刻都是要去青山上一探究竟。

他朝英國公拱拱手,“今日是我們冒昧,謝謝伯父告知靜寧安息之處。”

不管其他的紛紛擾擾,顧世安快馬加鞭,一路疾馳往青山而去。

清幽荒涼的山中,孤零零的立着一座新墳。

顧世安也沒幹別的,從馬上解下來工具,專心致志地挖墳。

直到一層薄薄的土被挖開,他講棺木給拖了出來。

打開,裡頭是一具白骨。

女子的白骨。

穿着的衣裳依然完好如新,顧世安跳進棺木裡,俯身,幾乎貼近了那白骨最近的距離,細細地查看。

蕭越在後面趕過來,就見顧世安正半跪在棺材裡一寸一寸撫摸着白骨。

蕭越在邊上看着,雖然他從前的愛好是殺人,但卻還是沒研究過白骨。

“發現什麼了?”他見顧世安的臉色突然凝重,問道。

今日的一切都充滿了詭異,他還沒來得及問念念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他的親人緣很淺薄,不太明白顧念對於岳母屍骨丟失後那樣的悲痛。

但他知道,人要入土爲安。如果,那罐子裡真的是岳母的骨灰,那英國公太可惡,是什麼樣的仇恨,讓他這樣把人挫骨揚灰,不得安息?

如果,這屍骨不是岳母的,英國公騙了他們,不但岳父不會善罷甘休,他同樣也不會。

“這不是靜寧的屍骨。”顧世安細細的摸索了那森然白骨,臉色變得猙獰,咬牙切齒道。

“你怎麼知道不是?”蕭越見他臉色不好,問道。

顧世安從棺木裡爬出來,席地而坐,“靜寧的手臂上有刀傷。這個沒有。“

那時候他們的感情正是濃烈之時,有一次去莊子裡,靜寧不知道爲何對田園生活很趕興趣,竟然去舞弄柴刀,也因此受傷,血肉模糊,露出裡面的白骨。

被刀砍到過的白骨會有痕跡的,這具白骨上沒有。

更何況,他對靜寧,有一種天然的感覺,雖然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可夫妻兩人一直感情相合,共鳴很多。

這裡,他沒有感受到共鳴。

聽了顧世安的話,蕭越問,“如今,你想怎麼做?”

他見顧世安將屍骨小心的整理好,又細心的安葬了白骨,皺眉,“這不是岳母。”

顧世安小心翼翼的把土掩蓋上去,“雖然不是靜寧的屍骨,但到底是亡故之人,值得被尊重,她替代了靜寧,連個碑都不能立,已經很無辜。靜寧雖然不能入土爲安,但我不能這樣對別人。“

顧世安快速將墳頭恢復原樣,將墓碑給碎裂,這才翻身上馬,疾馳回京。

他直入英國公府,滿地的落紅,是送新娘子走時打的鞭炮,賓客也已散去,在門口時,碰到了王府的侍衛,

“肅王爺,我們王妃已經歸家,讓小的在這裡等您。”

顧世安頷首,進去英國公府,推開擋在前面的門房,以及後來趕過來的英國公世子。

他依然去了花房,花房裡,英國公正在擦拭剩餘的幾個瓷罐,動作輕柔,見顧世安來了,身上都是泥土,他轉過頭去,繼續擦拭罐子。

邊上,站着的是英國公夫人。

英國公夫人見他又十幾年如一日的在擦拭着那些瓷罐,一雙通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英國公,尖聲道,

“這些年,你抱着這些罐子,有什麼用?她已經死了,死了!”

“你以爲你做的那些事情沒人會知道?做夢,我等着你的報應。”

“報應?我爲何有報應?”英國公慢悠悠的道。

他笑着對身邊的隨從,“去給肅王上茶,既然都來了,那就好好的說說話,說起來,已經很久沒有和晚輩說話了。”

英國公夫人神色複雜的看着顧世安,話卻是對英國公說的,“你偏心一輩子,你別以爲我不知道,當初你跪了整整一夜,求婆母去她家提親,想娶那位做你的世子妃,你沒良心,我給你生兒育女,和你在一起這麼多年。”

“而你現在心心念唸的,卻是那位死了幾十年的肅王妃。”

英國公原本還溫和的臉,忽然變的鐵青,面肌微微抽搐,神色猙獰,宛如一頭瞬間暴怒的惡獸。

“你放肆。”

“來人,夫人得了癔症,請大夫給她開藥。”

原本侍立在一邊的隨從上前架住英國公夫人,拖了下去。

英國公夫人瑟縮了一下,目露驚恐之色,“你怎敢如此對我?我不要吃藥。”

她哭的肝腸寸斷。

顧世安在一邊,默然的看這些這一切,只聽英國公一邊擦拭罐子,一邊喃喃道,“她已經死了,你又何必舊事重提?我給了你超一品夫人的尊榮,也沒有左擁右抱,捫心自問對得起你,也對得起孩子。”

“可你偏偏要和一個死人糾纏不休,既然你不想好好過現在的日子,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英國公夫人被拖了下去,室內一片寂靜。

顧世安坐在他的對面,蕭越抱胸靠在花房的門口。

英國公撫摸了下那瓷罐,洗淨雙手,坐下給顧世安沏茶。

“國公爺,還請你解釋一下,爲何要騙我。”顧世安道。既然已經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顧世安也就沒有什麼遮掩。

剛剛英國公夫人說的她,肅王妃,應該就是他的生母。

這聲‘國公爺’如識破驚天,在英國公閒適的臉上扎破了一絲裂縫。

他看向那株開的正盛的山茶花,還有花房裡各色盛開的花枝。

很多時候,你以爲自己早已忘記,可恨多年以後,你卻發現當初自己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往事,早就已經生了根,盆根錯節纏繞在心裡,不死不休。

顧世安見英國公沒有吭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他說,“別的我不問,我只問你,靜寧的屍骨呢?”

顧家祖墳沒有,青山外的也不是靜寧的,他目光沉沉的看着英國公。

英國公下意識地將枯瘦的手壓在自己的大腿上。

顧世安看向那少了一個的罐子堆,臉色有點不對,難道不止剛纔念念拿走的那一個。

其實,從開始到現在,他們都是憑着一股直覺,可現在,顧世安確定了。

靜寧的屍骨在這裡,或者說不只靜寧的屍骨,還有其他人的。

他感到毛骨悚然。

這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顧世安顫着聲音問。

靜寧的屍骨是因爲想要遷墳才發現不見的,可他的生父,生母的屍骨,誰能想到會不在墓地裡?

英國公忽然笑了起來,“我和你的生父,養父,甚至你的生母,都是至交好友……”

“你不配……”顧世安低吼。

如果真的是至交好友,會這樣對待他們嗎?

又會這樣對待他們的後代嗎?

“你們知道,我爲什麼要讓他們在這花房裡嗎?就是爲了讓他們都團聚在一起啊,否則,東埋一個,西埋一個,分散四處。”

“那麼靜寧呢?”顧世安哽咽道。他覺得他不配爲人子,爲人夫。

他的親人被眼前這個惡魔如此對待卻不自知。

還曾那樣的仰慕着眼前這個老人,誰能知道,他的內心,猶如惡鬼?

“她是兒媳,當然要服侍長輩。”英國公理所當然的回道。

“你會有報應的。”顧世安說了與英國公夫人相同的一句話。

英國公只是笑了笑,面上親厚得如同跟最欣賞的晚輩說話,彷彿剛纔的他都不是他,如今的質問都不存在一般。

“報應?老夫爲什麼會有報應?我讓他們團聚在一起,怎麼會有報應?”他冷冷地反問,這樣的理直氣壯,讓蕭越的眉頭皺起。

英國公話音未落,一道殺氣撲面而來,雪亮的刀鋒破空而來。

只見顧世安手中握着一把長刀,長刀的另一端,正刺入英國公的小腹。

隨着刺目的,大片的鮮紅,那長刀慢慢退了出來,之後又用力地捅了進去。

英國公正悠閒的說着話,只覺得小腹一涼,垂頭怔忪看了片刻,又去看顧世安的臉。

這麼多年的沙場生涯,他甚至沒有受過這樣的重傷。

不,也是遇到過的。

不過,那次有她相救。

可是這一次,不會再有人了。

英國公突然想要笑一笑。

當年她救了他,如今,她的兒子傷了他。

許久,他捂着小腹上的血洞從椅子上倒了下去。

顧世安臉色冰冷地提着長刀站在一旁,目光如同冰刃,凜然而充滿了殺機。

顧世安想將長刀扔給蕭越,可看看上面的血,他蹲下身子,將長刀在英國公的衣服上擦乾淨,然後一把將幾個瓷罐抱到懷裡,將長刀扔給蕭越。

“若親人遭受這樣的對待,我卻無動於衷,那不配爲人夫,爲人子。”

顧世安這兩刀把英國公捅的有點深,不過短短時間,英國公摁住的傷口,就一直往外冒着鮮紅的血。

“我還以爲你的血是黑的。”顧世安冷冷的看着英國公。

“你自詡深愛我的生母,和我的生父,養父是知交好友,可你怎麼能如此殘忍的對待他們?”

愛?愛是什麼?如果讓人死都不安息就是愛,這樣的愛,太可怕。

“走吧,快走吧。”英國公喘息着,小聲的說道,推開要上來幫他包紮的老僕。

如果被人發現他傷了自己,那麼他的前程就算是全完了。

更不要說肅王遺孤並不是什麼好的身份。

而他是有功於社稷的武將,就算他隱退多年,可皇上依然不敢把他如何。

“晉王,帶着你岳父快走吧。今日之事,時都不能往外說。“

英國公喘息着吩咐。

顧世安搖頭,“這件事是我做的,有什麼樣的後果,我自己承擔,無須你的好意,你以爲我會感激你嗎?”

“若是有人問我爲什麼這樣做。”

他看了懷裡的幾個瓷罐,看着英國公,揚脣,“我大概會說一說英國公是如何將我生父,養父,生母,還有妻子,挫骨揚灰的。”

這世間再也沒有這樣殘忍的人。

會將一個人留在這世上最後的紀念燒成會,令人緬懷都成了奢望。

他這一生,再也不會有如對英國公這般的恨意。

若說從前,他曾經恨過於老夫人,可那時只要遠遠地避開就可以了。

有那麼一瞬,顧世安甚至想要將整個英國公府燒的乾乾淨淨。

英國公臉色慘白,笑着道,“你恨我講你妻子的骨灰禁錮在這裡,可是你卻不知道到底是誰害死了你的妻子吧?”

“你知道真相後還會如此的坦然嗎?”

蕭越聞言,臉色變了變,他是聽過楊氏說的那些內情的,念念說要先瞞着岳父,那麼此刻,就不能讓他知道。

他森然看着英國公,“國公是不想活命了嗎?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說完,要拉着顧世安走,“岳父,念念還在家中等您。”

顧世安定定的看着他,笑道,“真相你也知道嗎?還是念念也知道?”

蕭越抿脣,外面忽然傳來焦急的喊聲,“王爺,王爺,您在不在裡面?王妃在家裡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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