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時友軍走進來之後,朱代東馬上明白了剛纔郭臨安說那句話的意思。郭臨安確實沒有興趣來楚都,因爲他自知自家事。資歷不夠是一個原因,沒有足夠的政績,也是很關鍵的因素。這兩點哪怕只有一點合乎條件,郭臨安應該都會去爭取一下的。
但現在郭臨安兩條都不合適,他有自知之明,楚都的水很深,他在省裡的關係,還不足以讓他馬上調到楚都來。可時友軍就不一樣,論資歷,他已經當了十年的副市長了,而且一直是班子成員。現在也是沙常市的常務副市長,這幾年沙常市的經濟發展速度很快。特別是雨花縣、芙蓉縣的經濟騰飛,將沙常市的經濟整體增長速度提高了許多。
“時市長,你什麼時候來楚都的?”朱代東連忙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走以時友軍面前,恭敬的說道。
“剛到,代東,好久不見了,現在你快成我領導了。”時友軍笑吟吟的說,朱代東是他看着成長起來的幹部,剛認識朱代東的時候,他還是樹木嶺的鄉長,一轉眼,已經成了省會城市的常務副市長。而自己當時是常委副市長,現在也只是常務副市長,這進步的速度比朱代東比起來,可以說是龜速。
“不管什麼時候,你永遠都是我的老領導。”朱代東謙遜的說,親自給時友軍拉開椅子坐下,又給他倒了杯酒。
雖然朱代東推薦了衛耿羿接任自己的位子,但是他也知道,盯着自己這個位子的人不少,時友軍只是其中一個。時友軍的來意,郭臨安已經說的很清楚,他又是自己多年的老領導,自己在雨花縣和芙蓉縣工作的時候,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喝水不忘挖井人,現在時友軍有意來競爭這個位子,朱代東當然要給創造機會。
“兩位領導稍坐一會,我再去加幾個菜。”朱代東說道,雖然他跟郭臨安都是這裡的鑽石會員,可是在點菜的時候,也不會刻意的鋪張浪費
。
“友軍市長,剛纔我已經問了代東,關於他去木川之後,楚都市的人事安排。”郭臨安等朱代東離開房間,就對他說道。
“代東真的要去木川?”時友軍說道,他在沙常市的消息畢竟沒有人在楚都的郭臨安這麼靈通,朱代東要去木川,也就是這幾天才決定的事。如果朱代東要走的事沒有確定下來,那不管是誰來運作,都只是做無用功。
“已經定來了。”郭臨安說道,一名幹部的調動,能帶動幾十甚至上百名幹部跟着調整工作。如果時友軍真的能調到楚都,那他或許就能接替時友軍的職務。郭臨安幫着時友軍來運作,歸根結底,也是爲了他自己的前面能多一個“坑”。
“代東纔到楚都一年多時間,而且在楚都也幹得不錯,怎麼說動就動?”時友軍眉頭一皺,說。楚都的情況很複雜,朱代東離開楚都,是不是因爲與某些領導的關係沒有處理好?按說以朱代東的能力,楚都市應該對他更加重用纔對,如果不是朱代東的資歷不夠,他倒覺得,朱代東很合作適合擔任楚都市的市長。
“周保寧有意向,而元騫振、歐譜班、衛耿羿等人也巴不得代東能走。省裡也有好幾位領導打過招呼,他們提出來,希望朱代東到木川去發揮更加重要的作用。”郭臨安說道,朱代東之所以會走,確實合乎一些人的利益。而且上次朱代東跟傅應星、周朝輝的關係弄得很僵,也有很大的原因。聽說北京有些領導也給省裡打過招呼,關注這件事的發展。
“代東做事還是有些急躁了。”時友軍緩緩的說,一個班子裡有好幾個人希望你離開,這說明朱代東跟這些人的關係,沒有搞好。這或許就是朱代東還欠缺的地方,作爲一名常務副市長,不能把眼光總是盯在具體的工作上。更應該把精力放到如何跟同事相處上來。
“你是他的老領導,等會我好好勸勸他,人不怕摔倒,就怕摔倒之後不知道是如何摔倒的。”郭臨安說道,如果時友軍沒來,他確實會跟朱代東好好討論一下,可現在,這個問題,得讓時友軍來說才合適。畢竟時友軍不但是朱代東的領導,也是自己的領導。
“你也是他的老領導啊,沒看朱代東一口一個‘郭書記’的叫着?”時友軍笑着說,朱代東現在的職務比自己重要得多,而現在自己的目標就是接替他的位子,這說明朱代東確實有其過人之處。雖說自己是他的老領導,可是官場不比部隊,在這裡並不是以老爲尊,也不是以資格老尊,一切都以級別和職務的重要程序來論高低。從現在的情況來說,自己其實已經沒有說教朱代東的資格。
“兩位領導在聊什麼呢?”朱代東其實一直都在聽着他們的對話,只要跟自己相關的談話內容,而又在他的聽力範圍之內的話,除非他刻意的運起龜息大法來強制自己不去聽,否則自然而然的會鑽入他的耳朵。
“聊的是關於你的事,代東,你想過沒有,這次爲什麼會讓你去木川?”時友軍說道。
“或許是我的工作方式與歐譜班不太一致吧。”朱代東淡淡的說,雖然自己只在楚都市工作了一年多,但是楚都市的各行各業都留下了自己的印記。歐譜班作爲新來的市長,他要迅速提高自己的聲望,必然要想辦法快速去除這些印記。這就好比一頭老虎,在它的勢力範圍內,總是到處留下自己的氣味,而歐譜班現在就想,迅速在楚都市的各行各業中,打上他的印記
。
其實歐譜班想要留下自己的印記,方法與方式都有很多,但他採取的是此伏彼起的方式,就顯得他的能力有一些問題。誠然,這樣的方法見效很快,但是後遺症也會很嚴重。雖說這些問題跟朱代東已經沒有關係,可是楚都市的發展,如果因此而受到影響,他的心裡也會不好受。
朱代東剛參加工作的時候,讓樹木嶺的經濟,迅速實現了騰飛,但很快他就調到了獅子山。而接替自己的劉營,在擔任鄉長之後,採用蕭規曹隨的辦法,到現在,樹木嶺的經濟,依然有着強勁的生命力。後來自己調到雨花縣之後,無論是郭臨安還是王力軍,都很配合他的工作,現在雨花縣由王力軍擔任縣委書記,可是經濟發展策略,還是當時自己制定下來的,快三年時間了,雨花縣的經濟並沒有因爲自己的離開而受到太大的影響。
至於芙蓉縣就更不用了,曹長寬接任自己之後,很多問題竟然還在電話裡向自己通報,特別是一些大的問題,他到現在都想聽自己的意見。雖然這樣會顯得曹長寬的水平有些問題,可是芙蓉縣因此而繼續保持着經濟高速增長。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說明曹長寬確實有其過人之處。現在曹長寬與自己談芙蓉縣工作的次數越來越少,但這並不是因爲他要對芙蓉縣的經濟發展作出重大的改變,只是因爲曹長寬已經對朱代東的工作方式、方法有了足夠的認識,對朱代東的那一套,理解的很透徹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代東,說不定你到木川后,能幹出一番更加驚人的成績呢?我在此先預祝你工作順利,前程似錦。”郭臨安舉起酒杯,笑吟吟的說道。
“代東,話都讓臨安市長說了,我的心意都在酒裡。”時友軍笑着說。
“謝謝兩位老領導,代東到了木川之後,一定努力提高自己的水平,以更好的成績回報關心和支持我的人。”朱代東感激的說。
“對了,時市長、郭書記,剛纔在外面,我接到省委組織部幹部一處孟遺同志的電話,他正好在附近,他跟我原來在幹部二處的時候,一起搭的班子,沒有請示兩位領導,就自作主張,請他過來了。”朱代東說道,其實這個電話是他主動打過去的,時友軍的來意既然清晰明瞭,他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當然得幫一把。
現在省委組織部幹部一處,基本上就是原來一處跟二處的合併,部門雖然減少了一個,可是編制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多了。孟遺在幹部一處雖然只擔任副處長,可是他分管的工作,依然是原來幹部二處負責的工作。而且他的級別也由副處變爲正處,在一處,他的話語權也是很重的。
何況他還有一個當副省長的母親,孟遺或許很少用他母親的身份來爲自己謀求什麼,可是別人在考慮問題的時候,自然會把這個重要因素考慮進去。
“能跟孟處長一起喝酒,求之不得。代東,看來還是你的人脈廣。”時友軍跟郭臨安對視了一眼,微笑着說。
“時市長你這是批評我吧,如果我人脈廣,就不會被貶到木川市了。”朱代東自嘲的苦笑了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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