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睿最終還是決定到木川來看看,因爲就在這幾天,他聽到消息,韓國的龜尾市企業代表團和日本宮崎縣企業家代表團,分別到了木川考察。他們真是看中了木川的投資環境和優惠政策?而且據他所知,這兩個國家的企業家代表團,雖說是地方性質,可是都有國家級政府部門的人蔘與其中。
甚至張天睿在這兩個國家的客戶,也給他打了電話,他們也派人蔘加了去木川的企業考察團。還說要去拜訪張天睿,如果他有時間,最好能在他們考察木川投資環境的時候,去見個面。但張天睿拖故沒有去木川,從那些人的語氣中,他有些相信朱代東的說法了。
這次張天睿來木川,是以恆天外貿公司的名義來的,也帶了一個考察團來。他雖然只是恆天的幕後老闆,可這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只要是跟恆天外貿公司接觸過的人,都清楚那家公司是由他說了算。
既然張天睿是以公開身份來的木川,朱代東也在迎賓館正式接待了他。恆天外貿公司一行人六個人,而木川市這邊的隨同人員更多,有十幾個。原本張天睿看到朱代東在這樣的正規場合,正襟危坐着,還很感興趣。但很快他就有些厭倦,會見還沒有結束,他就主動提出,能不能私下跟朱代東聊幾句。
“快到吃飯的時間了,先吃飯吧。”朱代東微笑着說,既然張天睿已經開了頭,那這套程序還是要走完。雖然剛纔在接見張天睿的時候,說的都是一些套話,可是隻要張天睿出現在木川。而且還正面接觸了自己,說明他的態度已經起了變化。只是朱代東不清楚,周朝輝會不會也參與這件事。
“朱代東,這次韓國跟日本的企業家代表團來木川,是不是提到了要木川冶煉廠提高銦的產量?”張天睿直截了當的問,這兩個國家的企業。雖然科技都很先進。資金實力雄厚,可是在與人做生意的時候,卻是精打細算。這兩個國家,都有專門研究中國國情的機構。這樣的機構爲所有與中國有經貿合作的企業提供信息支援。
現在日韓這些國家的企業來中國無論是投資還是辦廠,對中國的套路都非常瞭解。特別是日本的企業,一旦到了中國,他們簡單比精明的中國商人還要精明三分。他們非常清楚中國的官員需要的是什麼,只要抓住了這一點,就能讓他們的利益最大化。
“有幾家企業確實對這個問題很關心。”朱代東淡淡的說。
“木川市準備如何應對呢?”張天睿問,這些企業非常的鬼。他們鬼就鬼在,像這樣的要求,他們不會直接跟木川市方面提。而是直接找中央有關部門,比如說外交部、經貿部、國務院等。讓他們發文給木川施壓。迫使木川不得不做出讓步,而一旦木川方面作出了讓步,將一發而不可收拾。
張天睿猜測,只要朱代東不能抵住上面的壓力,不但銦的供應量必須恢復到原來的水平,就是價格,也會一落千丈。現在一噸銦的國際市場的價格是二十萬美元,到時候跌到十萬美元以下。都不算什麼新聞。
“日本有幾家企業想直接從木川購買銦,我們同意了。”朱代東淡淡的說。
“什麼?你不是說要通過正常的外貿途徑麼?”張天睿驚訝得站了起來。說。
“我們談價格,到時具體的出口事務。還是要請恆天外貿公司經辦的嘛。”朱代東淡淡的笑道。
“既然你們都談好了,那還讓我來幹什麼?”張天睿瞪着朱代東,咬牙切齒的說道。
“張總,別這麼激動嘛。你讓我把話說完好不好?”朱代東說道,張天睿這樣的人,遇事衝動,做事不計後果。他們這樣的人能經商賺錢,靠的就是祖上的福廕。如果他爺爺不是曾經的國家經貿委副主任,現在張天睿的恆天外貿公司會虧得連渣都沒有。
“你說。”張天睿喘着粗氣說道。
“我們給韓國企業銦的報價是二百萬美元一噸,而日本企業的企業是三百萬美元一噸。我們可以給外貿公司百分之五的手續費,你算一下,對恆天外貿公司的利潤損失會有多大?”朱代東笑吟吟的說道。
“二百萬美元一噸?你可真敢開口?他們豈會同意這樣的價格?”張天睿冷嘲熱諷的說,現在國際市場上不過二十萬一噸,可是木川的銦卻要漲到二百萬美元,而給日本的企業更是要三百萬一噸,人家的錢是風颳來的?他們每一分錢都要用到實處,豈會讓你木川拿他們當肥豬宰?
“如果現在有一噸銦和三百萬美元,讓你選擇,你會選擇哪一樣?”朱代東問。
“當然是三百萬美元了!”張天睿說道,這還用選擇嗎,就算他已經身家過億,可是動輒幾百萬美元的利潤,他還是會眼紅的。
“如果讓我選擇的話,我會選擇一噸銦。三百萬美元不過是一堆紙幣,什麼時候人家不夠用的,開動機器多印就是。可是銦呢?就算開動全世界的機器,總共也有幾萬噸。銦是不可能再生的資源,每年國際上銦的需求量在四百噸以上,可是實際上能提供的只有三百多噸,而銦的回收,每年也不過四十噸。十年之後,銦的價格很可能會是現在的十倍以上。”朱代東篤定的說,只要木川市能堅定自己既定的方針政策,銦的價格漲上去是必然的。
然而對朱代東來說,就算價格漲了上去,他也不想讓木川冶煉廠全部提供庫存。他已經給杜忠德打了招呼,每年木川冶煉廠必須要增加十噸銦的庫存,如果做不到,他這個廠長就讓給那些做得到的人來當。
趙金海的到任,讓木川市很多幹部看到了朱代東在市委說話的份量。溫福亮在嶽鬆區批發市場旁邊的那家賓館,對待朱代東的態度,很多人都是知道的。這次溫福亮被免職後,當時溫福亮與朱代東的對話,更是被人廣爲傳播。很多人都覺得溫福亮當時瘋了,就算朱代東再年輕,就算朱代東只是代理市長,就算朱代東沒有兼任市委副書記,你這個公安局長就能當面頂撞朱代東了麼?
當時朱代東對於溫福亮的頂撞,沒有多說什麼,可是就應景的時候,原本溫福亮只是被市委暫時停止工作,陳標事件過去之後,他恢復工作的機會很大。可是朱代東提出來,溫福亮光停止工作是不行的,必須要免去職務,甚至有些人傳言,朱代東原本提出是要撤銷溫福亮的職務。如果市委作出撤銷溫福亮公安局長職務的決議的話,那溫福亮的政治生命,可以提前宣告結束。
溫福亮被免職,對他自己來說,是一場災難。或許這場災難,有他自己的人爲因素,但是最關鍵的還是外因觸動了內因。而這件事對朱代東來說,卻是件好事。他不但把一個自己熟悉的幹部調進了木川市擔任代理公安局長,而且還成功的木川市的幹部心目中,樹立了自己的威信。畢竟誰也不想成爲溫福亮第二!
“雖然這樣,可你這樣的價格也太離譜了吧?我不相信他們會接受。”張天睿嘆了口氣,他承認朱代東說的有一些道理,銦是一種戰略物資,並不能以金錢來衡量。如果按照朱代東現在的報價,銦的價格已經遠遠超過了黃金。
“他們確實沒有接受,但下次,如果他們再來與我們接洽,我們將還會在這個價格的基礎上提價。”朱代東說道,銦是用在制導設備上的一種必須材料,對於戰略物資來說,如果一旦缺少,那就不能再以金錢來衡量這些東西的重要性。
“恐怕到時就不是他們來跟你談了。”張天睿冷冷的說,朱代東好歹也在官場混了這麼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混到現在這個代理市長的。
“我知道,要不然找你來幹什麼?你以爲這百分之五的手續費是這麼好拿的?”朱代東說道,他如果跟張天睿這樣的人打啞謎,很是懷疑以張天睿的智商,能不能準確無誤的理解自己的意思,跟他把事情挑明瞭,事情反而好辦得多。
“我說你怎麼這麼好心呢?既然要我出力,那百分之五的手續費肯定不夠,至少要十個點。”張天睿跳了起來,朱代東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自己跟他的關係,只有在他擔任芙蓉縣縣委書記的時候,有過極期短暫的蜜月期,上次自己被楚都公安局抓了進去,就是拜他所賜,可現在朱代東竟然還敢死皮賴臉的讓自己去北京幫他活動,真是豈有此理!
“這是關於銦的一些資料,我相信只要那些老爺子知道銦的重要戰略地位,是絕對不會支持日韓等國那些無理要求的。”朱代東淡淡的說,然後從包裡拿出幾份關於銦的詳細資料,雖說很詳細,可也只有幾頁紙。而且朱代東還很細心的把資料上的字體搞得很大,又加粗,就算是老眼昏花的人,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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