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馬志旺最後做最後的努力,在離開朱代東辦公室之後,他連夜趕到了楚都,在路上,他就給王利波打了個電話,想跟他見個面。可是王利波只告訴他一件事,馬上就讓馬志旺沒有再去木川的念頭。
王利波只是告訴了馬志旺,晚上才結束的常委會上,關於他的事情已經形成決議,決定雙規馬志旺!這個結果,將由已經抵達木川的陳衛東在明天上午宣佈。聽到這個消息,馬志旺當時差點把車子開到路溝裡。聽到這個消息,他已經對王利波再無怨恨之心。他連忙讓司機掉頭,急奔回家裡。
省委是不會隨便雙規一名幹部的,而且這樣的決定也是不可更改,王利波能違反保密制度,提前幾個小時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其實也是擔着很大風險的。當然,不管怎麼說,他絕對不會把這件事泄露出去,哪怕就是省紀委調查組對他嚴刑拷打也不會。
回到家之後,馬志旺讓司機先回去休息,但是車子要給他留下。馬志旺的司機也知道,馬志旺正處在一個十字路口,沒有多說什麼,自己就獨自回去了。馬志旺把家裡特別“清理”了一遍,把東西都裝上車子之後,自己開着車子消失在木川的夜色之中。
馬志旺抓住這最後的幾個小時,把自己所有的“問題”全部清理,一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他纔回到家裡。雖然一個晚上沒睡,而且還親自動手做了幾個小時的體力活,可現在的馬志旺卻一點也不覺得疲憊。相反,他覺得很興奮,在最後的關頭,自己終於可以親手改變自己的命運。
只要調查組找不到自己違紀行爲的證據。哪怕自己被雙規,最終調查組的調查。也不會有任何的進展。今天晚上他的行爲。連自己的老婆都沒有告訴,他可以肯定的說,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命運。終於掌握在自己手裡了。哪怕這次要被革職,哪怕這次要受紀律處分。可是跟這些年的收入相比,一切都是值得的。
八點正的時候,馬志旺準時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他剛進辦公室。秘書就向他通報了市委辦的通知,八點一刻,市委將召開常委會,所有在家的常委都不得請假,必須要參加。馬志旺聽到消息,心領神會。這次的會議肯定是爲了自己而開。
果然,當馬志旺到達市委小辦公室的時候。他馬上就看到了陳衛東。此時的陳衛東就坐在周保寧身邊,一臉肅然,見到他進來的時候,向他投來了一道冰冷的目光。這好比一個獵手看到了自己中意的獵物似的,讓馬志旺不由一顫。
這次常委會的內容,並沒有出乎馬志旺的意料,周保寧宣傳會議開始之後,就向與會人員介紹了陳衛東的身份,隨即,陳衛東在會上宣佈了省委關於雙規馬志旺的決定,馬志旺在看過省委的文件之後,就被省紀委調查組的人帶走。
其實雙規馬志旺,對在座的人員來說,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比如朱代東跟周保寧,在昨天晚上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而另外一些人,基本上都在會前就得知了消息。所以,當陳衛東宣佈省委的決議時,並沒有引起別人的詫異。朱代東甚至注意到,馬志旺在聽到陳衛東宣佈完省委的決議時,明顯露出鬆了口氣的神情。讓一直注意着馬志旺的朱代東心裡一動,顯然,馬志旺也提前得知了消息。
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到這一點,現在所有人的興趣,都開始留意着馬志旺出來的那個位子。被雙規的幹部,想要重新再回來,幾乎沒有可能。所以,對於新的木川政法委書記,與會人員,可能都在暗自揣測。
當然,現在馬志旺的問題還沒有查清楚,市委也沒有權力去任免馬志旺的職務,只要省委一天沒有免去馬志旺現在的職務,新的木川政法委書記就不可能產生。但是這並不妨礙木川市委向省委推薦新的政法委書記,一般來說,只要是能進去推薦名單,就有很大的希望,接替馬志旺的職務。
只是朱代東現在的心思卻不在那裡,今天的會議很短,如果馬志旺不是市委常委,恐怕今天他一上班,陳衛東就會帶着調查組的人員去他辦公室宣傳雙規的處分,現在馬志旺被帶走,作爲調查組長的陳衛東早就已經坐不住了。
散會之後,朱代東原本想拉着陳衛東說幾句話,可是看他步履匆忙,行走如風,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他只好不去打擾陳衛東的工作。在回去的路上,他給趙金海打了個電話,問起自己昨天晚上交代他辦事的情況。
“報告朱市長,昨天晚上我們有所發現,昨天晚上馬書記一直忙到快天亮的時候,看他搬東西到車上,來來回回都走了十幾趟。我們已經鎖定了幾處嫌疑地點,下一步如何打算,請朱市長指示。”趙金海說道,昨天晚上朱代東佈置給他一個很奇怪的任務,一開始的時候,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最後還是派出精幹人員去執行了這個任務。沒想到,早上聽取彙報的時候,才知道昨天晚上的行動收穫頗豐。
“繼續監視。”朱代東淡淡的說,他昨天晚上讓趙金海派人去跟蹤馬志旺,對於這個命令,剛開始的時候趙金海簡直覺得不可思議,馬志旺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的偵查員,怎麼能去跟蹤自己的主管領導呢?況且朱代東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按照朱代東的要求,必須馬上行動,但趙金海沒有猶豫多久,馬上就派出了精幹人員,並且很快在馬志旺家外發現了端倪。
“是。可是朱市長,監視的時間長了,會不會打草驚蛇?”趙金海遲疑的說,馬志旺原來也當過公安局長,而且在公安系統也幹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如果有人監視,一二天倒還罷了,時間長了容易被對方發現。
堂堂的政法委書記竟然被監視,如果被對方知道的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甚至還有可能會給朱代東帶來麻煩,這一點,趙金海不得不考慮到。
“剛剛接到省委通知,馬志旺被雙規了。”朱代東淡淡的說,他知道趙金海有所顧慮,如果馬志旺還在任上,這樣的舉動那是萬萬做不得的。可如今馬志旺進去了,什麼時候出來,還能不能出來都不知道,對於昨天晚上馬志旺去過的地方進行嚴密監視,就非常有必要了。
“雙規?”趙金海又驚又喜,果真如此,朱代東不管做什麼事,都有其內在的原因。回過頭來再看昨天晚上馬志旺的行爲,就算趙金海對其中的內情不是很清楚,但他也能想到,昨天晚上馬志旺肯定是把一些重要的物證轉移出去。
一般來說,雙規幹部都會要求嚴格保密,很多被雙規的對象,直到紀委人員走到他面前,宣佈上級領導部門的決定時,才恍然大悟。這也是爲什麼,很多領導幹部是在開會的時候,甚至還是在做廉政報告的時候,突然被雙規的原因。但這次,馬志旺顯然提前得到了消息,如果這個時候調查組對馬志旺進行調查,恐怕不會取得明顯的效果。
“是的,你們那邊暫時不要有任何行動,只管把東西看好,到時就是大功一件。”朱代東微笑着說,馬志旺恐怕想不到,他昨天晚上的行動,竟然會被公安局跟蹤。
其實這也只是朱代東的猜測,昨天晚上馬志旺剛離開沒多久,他就接到了餘卓遠打給他的電話,告訴了他省委的最新決議。很快,他又接到周保寧的電話,通知了他這個結果。朱代東隨後就給趙金海打了電話,向他佈置任務,無論如何,昨天晚上一定要找到馬志旺,並且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昨天晚上,周保寧就已經通過朱代東跟陳衛東約好,今天中午要請調查組吃飯。朱代東原來跟陳衛東一起共過事,今天中午的招待,也是不能少了他的。朱代東人還沒到南湖賓館,基本上就已經知道陳衛東的心情,等他見到陳衛東之後,發現果然不出所料,此時的陳衛東眉頭擰得像個大大的“川”字。
馬志旺的案子肯定遇到了困難,這用腳後跟猜都是能猜到的。馬志旺作爲一名從事政法工作幾十年的幹部,對於辦案的這一套程序非常熟悉,現在輪到他的頭上,自然能讓調查組連連碰壁。而這個時候周保寧卻一定要請陳衛東吃飯,這個飯局是陳衛東不想來,卻又不能推的一個飯局,他自然很是鬱悶。
“衛東書記,是不是案子碰到問題了?馬志旺是專業人士,你們可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朱代東笑吟吟的說。
“在來之前我已經預料到了,但是情況比我們當初估計的還要複雜。”陳衛東嘆了口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