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一大早,吳古文就出門了,回來的時候提着大包小包,雞鴨魚肉樣樣不缺,另外時新的蔬菜和各種水果也是一應俱全,當他把“採購”回來之後,何香蘭還沒有起牀。今天學校放大假,所有的教師都沒有上課任務,她也難得睡着懶覺。醒來之後,能賴得牀上,對於她來說,是一件很奢望的事。
“你是不是把下個星期的菜全部買回來了?”何香蘭聽到吳古文在那裡忙活,也沒有了睡意,走到出看到一地的塑料袋,驚訝的說。
“我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說了嗎,今天晚上有兩個同學來咱家吃飯,你可得好好露一手。”吳古文笑吟吟的說道,到現在爲止,他還沒有何香蘭調到市一中的內情告訴她。
也許有個當副市長的同學,對其他人來說是一件很榮耀的事,可對吳古文來說,他到現在依然是把朱代東當成他的大學同學,而非楚都市的常務副市長。今天他之所以隆重招待朱代東與羅莎,也只是盡同學之誼,而非像謝尉爭那樣,是帶着某種目的。
“我知道啊,你的同學是晚上要來吃飯,不是中午啊,現在還這麼早,你急什麼?”何香蘭說道,吳古文除了在課堂上外,在生活中話並不多。像他這樣的性格,朋友當然不可能很多,但是隻要吳古文認爲是朋友的,一般都是真正的朋友。
這次也不例外,看他天剛亮就去買菜,就知道,來的是他真正的朋友。吳古文生性靦腆、內向,這樣的人,如果把誰當成自己的朋友,那一輩子都會把對方當成朋友。
“早上的菜新鮮嘛,你也早點起來算了,把家裡的衛生搞一下,不要讓人看了笑話。”吳古文說道,雖然朱代異去過他的老家,還幫他家插過田,可是現在畢竟參加工作了,而且還結了婚,如果家裡邋里邋遢,會讓他們笑話何香蘭的。
雖然是吃飯,但是朱代東知道,同學之間述家常纔是重點,他下午三點的時候,就給羅莎打了電話,接上她之後就準備去吳古文家。
“莎姐,去吳古文家吃頓便飯,還用得着提東西麼?”朱代東看到羅莎還提着兩個禮品袋,笑着說道。
“初次登門犴訪。總得講點禮數吧,這是別人送的一套化妝品,我也用不上,借花獻佛,送給吳古文妻子。”羅莎說道,她現在是古南日報的正式記者,報社給她安排的任務,也開始重要起來,這其中有朱代東的關係,但她自己的功底和努力也很重要。
“既然你是不花錢的,那到時也算我一份,說是我們的心意,這沒問題吧?”朱代東笑吟吟的說道。
“你朱大市長還要來佔我便宜?你那些腐敗煙、腐敗酒,隨便搬一點去不就成了?”羅莎嗔怪的看了朱代東一眼,說道。
“我不抽菸,因此別人送煙我直接送到了市政府辦公室,那邊的煙鬼多。至於酒,我我喜歡喝,就捨不得了。”朱代東笑笑說。
“那我看你到時好不好意思。”羅莎揚揚禮品袋,得意的說。
“在別人面前我可能會不好意思,但是跟吳古文,絕對不會有。”朱代東自信的說。
聽到車子的喇叭聲,吃過中飯後就一直在等待着的吳古文馬上跑了出來“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吳古文站在車邊,問剛下來的兩人道。
“我倒是隻想來趕飯,可是朱大市長非得這個時候來,小女子午什麼辦法?”羅莎斜睨了朱代東一眼,無奈的說道。
“一切都是我的錯,好吧?“朱代東在羅莎面前,好像浦艮少有過佔上風的情況,他走到的車後打開尾廂,搬了一箱茅臺出來。
朱代東平常如果去同事或者領導家吃飯,一般都喜歡提兩瓶茅臺去,飯吃完酒也喝光了。來吳古文家,搬一箱酒,不管能不能喝完,就當是自己的心意了。
“我說你這麼沉得住氣呢,原來在這裡憋着壞呢,幸好吳古文不是幹部,要不然得告你行賄。”羅莎調侃道。
“快進去坐吧。”吳古文拉過朱代東手裡的酒,他知道這箱酒價值不菲,至少得他二三個月的工資,可是跟朱代東,根就沒有辦法算這樣的賬。不管是他佔了朱代東的便宜,還是朱代東沾了他的光,兩個人都不會去計較,甚至根就不會往這方面想。
羅莎雖然在朱代東與吳古文面前很“彪悍”但是見到何香蘭之後,完全就沒有了這種感覺。她把裝着化妝品的袋子送給何香蘭開始,兩人就找到了共同語言:化妝品。女人如果能在服裝或化妝品上找到話題,兩個女人就有可能變成一千隻鴨子。
“吳古文,你們現在兩夫妻都住在這單身宿舍裡,以後孩子來了怎麼辦?”朱代東說道,吳古文住的是一個大單間,中間用窗簾布隔開,裡面當臥室和書房,外面當客廳和餐廳。至於廚房就在門外的走廊上,衛生間和廁所全部是公用的。
“我們纔剛剛調到市一中,學校能安排房子就已經不錯了。有些從外地調來的老師,還需要在外面租房住呢。”吳古文說道,學校其實已經準備在建房,想趁着房改還沒正式啓動之際,想搭上福利分房的末班車。可是國土局的和城建房的批文,卻一填都批不下來,爲了這件事,已經有學校領導找過他,可是他一直裝糊塗,拒絕去找朱代東。
“是啊,現在城鎮居民的住房問題很嚴重。”朱代東嘆了口氣,楚都市的城鎮居民平均住房面積才六點九平米,低於全國平均水平。
對於這個問題,朱代東也認真考慮過,他想讓市屬國有企業的地皮,全部用來搞房堤禚開發,也是想解決這個問題。如果要從根上解決住房改制的問題,除了國家和財政的投入之外,集體和個人也要合理負擔投資。
“這個問題在你手上,應該能解決吧?”吳古文笑着問。
代東微微一嘆,搖了搖頭說,他又不是神仙,什麼事都能解決的。
住房建設投資體制,就是由國家或單位統包的投資體制,現在要改革轉變爲國家、單位、個人三者合理負擔的投資體制。原來單位統包職工住房建設、分配、維修、管理一體化的單位所有制,轉變爲住房的生產、建設專業化,維修、管理社會化的體制。甚至要改變原來由單位分配,由職工根據自己的經濟承受能力,通過市場購買或租賃解決住房問題,滿足住房需求。
另外還要建立住房公積金制度、建立雙軌是的住房供應體系、建立政策性與商業性並存的住房信貸體系、建立規範化的房堤禚交易市場,規範交易行爲,發展社會化的房屋維修、管理市場,逐步實現住房資金投入產出的良性循環,促進房堤禚業和相固禚業的發展。
但是這樣的改制和改革,是不能一步到位就全部推向市場和社會的,政府要起到引導和平衡的作用。這就像財政投入,可是以楚都市這幾年的財政收入和開支來看,只能是有心無力。
“前幾天我去師大看了何教授。”吳古文突然說到。
代東哼了一聲,他知道吳古文肯定還有下文。
果然,吳古文停頓了一下之後,說道:“何教授的女兒何琴,最近好像遇到了什麼難事。”
“她不是在古鋼嗎?”朱代異詫異的說,古鋼是省屬國有企業,也是全省最大的鋼鐵公司,效益一直都不錯的,何琴在裡面擔任中層領導,怎麼可能有什麼難事呢。
“古鋼現在的效益聽說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吳古文嘆了口氣,
說。現在國有企業不像原來那麼光鮮了,說下崗就有可能下崗,真要說到穩定工資,還是教師跟公務員。
“沒關係,何琴的事,她自己能解決。”朱代東明白吳古文的意思,他自己的事,不用別人幫忙。但是何琴的事,如果朱代東能幫一把,就不要再讓何教授出面說這個事了。
“你可能還不知道何教授的夫人是哪位吧?”朱代東看到吳古文不解的神情,笑吟吟的說道。
“我記得上大學的時候,何教授就是一個人啊。”吳古文奇怪的說。
“何教授早在我們上大學之前就離婚了,他的夫人孟惜蕊,是我們省的副省長。你說何琴的事,還需不需要我去管呢?”朱代東問道。
“原來如此。”吳古文嘆道,他還真不知道事情是這樣子的。
“朱大市長,又在發表什麼高談闊論呢?”羅莎款款走來,笑眯眯的說道。
“正在說你呢,什麼時候才能把自己嫁出去,要不再不抓緊,恐怕就再也嫁不出去了。剛纔我在跟吳古文商量,請他在一中給你找個教師做男朋友算了。”朱代東調侃道。
這可能羅莎現在唯一的軟肋了,不管是誰跟她說起這個話題,她最有效的還擊方式就是逃避,寧願陪着何香蘭一起摘菜,也不想跟朱代東他們討論這個問題。
“羅莎,你剛纔叫裡面那位同學朱大市長,他是在哪個單位上班的?”何香蘭見到羅莎之後,輕聲問道。
“朱大市長當然得在市政府上班了。”羅莎笑吟吟的說道。
“真是市長?”何香蘭有些不敢相信的問。
“副的,也沒什麼了不起。”羅莎不以爲意的說道。
“咣噹!”
何香蘭手裡的菜刀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