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鎮華一見到左玉錕,馬上就把自己的真相原原本本的向左玉錕作了彙報,雖然他一口一句檢討,可是他話裡話外也表明了一個意思,我已經嚴格按照上級領導的指示,把人放了。只不過人是放了,並沒有交給木川而已。
方鎮華一口咬定他確實放了人,這讓左玉錕一時氣急,想要再批評方鎮華,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不管怎麼說,方鎮華都是爲了讓自己出口氣,才特意不把人交給木川方面的。而他又確實放了人,這讓自己跟木川方面也能夠交待清楚。
“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已經引起了木川方面的極度不滿,剛纔高書記還打電話來過問了這件事。”左玉錕說道,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方鎮華,要怪也中能怪他好心辦了壞事。
“左局,這件事我要檢討,如果市委怪罪下來,我會承擔全部責任。”方鎮華心裡一驚,不就是幾個生意人麼,有必要搞得這麼緊張嗎,連高書記都驚動了。他突然想到,如果那幾個人被木川警方抓到,還真不太好辦。幸好他已經提前有所準備,希望木川警方不要把這幾個人看得太緊。
可是方鎮華顯然低估了木川警方的決心,就在他向左玉錕彙報工作的時候,木川公安局已經抓到了那幾名假酒經銷商。按照趙金海的命令,公安局的人甚至特意避開了壇水,繞了一個大彎子趕回木川的。
看到這麼大的陣勢,那幾個人心裡詫異不已。特別是爲首的畢懷文,他是這幾個人當聽最大的一個假酒批發商。心想,不就是批發了點假酒麼,又不會死人。這本是工商局出面調查的,跟木川公安局有什麼關係。但是現在,他們卻被帶到了木川公安局,而且審訊他們的人目光嚴厲,一看就是經驗豐富的辦案人員,對待他們這樣的人,有必要如此興師動衆麼?
畢懷文又哪裡知道,他們這幾個人的逃脫。已經驚動了朱代東和高衛,這兩個人一個是木川的市長,另外一個是壇水的市委書記,不管哪一個。只要關注了他們的事,哪怕他們逃到天涯海角,也是必然要抓回來的。
面對木川公安局強大的審訊陣勢,畢懷文等人很快就交待了他們從朱逸羣那裡批發假酒的事實。同時畢懷文還交待了一個意外的情況,他們之所以能被壇水放出來。是因爲他跟方鎮華特殊的關係。畢懷文在壇水做假貨生意,不是一年兩年,除了朱逸羣的假酒之外,他還做過假煙甚至還有假藥的生意。
要想自己的生意不出問題。自然要跟當地的政府部門搞好關係,不管是工商還是技術監督局或者衛生局的打擊。他們想要抓人的話,都必須有公安部門參與。而他極力與方鎮華交好。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果不其然,這次木川來壇水抓人,就請求壇水當地派出所協助辦案,其實他之前已經得到了方鎮華的通風報信,只不過木川方面的人盯的太緊,他沒有時間跑出來。但是進了派出所之後,他很快就跟方鎮華聯繫上,對方也抓住機會,把他們幾個人都放了出來,而且在離開派出所之前,方鎮華還特意叮囑他,一旦出去,馬上離開壇水,近段時間都不要再回來。
得知這一情況之後,趙金海大爲驚詫,他一直以爲這幾個人沒有在壇水落網,是因爲左玉錕打了招呼,可哪裡想到,這裡面竟然還有這樣的隱情。經過覈實之後,木川警方得知畢懷文並沒有說假話,他向方鎮華行賄的證據,木川警方也拿到了。
對於這個情況,趙金海在猶豫,不知道是該向朱代東彙報,還是向左玉錕通個氣。但最後,他還是決定向朱代東彙報。不管怎麼說,自己都是木川的幹部,沒道理把這件事先向左玉錕通氣的。
“按照正常程序處理吧。”朱代東聽了趙金海的彙報之後,淡淡的說道,他已經跟高衛說明了情況,現在又發生了這種事,只需要通過正常的途徑向壇水市反映情況,壇水方面應該知道如何處理。
有了朱代東的指示,趙金海纔給左玉錕打了電話,聽到是趙金海的聲音,原本有些不耐煩的左玉錕,馬上顯得非常熱情。不管怎麼說,這件事他有錯在先,是他把跟馬志旺的私人感情帶到了工作中去,現在高衛書記已經對他非常不滿,他還想找個機會向趙金海好好解釋一下,同時對方鎮華,局裡也要拿出一個處分意見。
“趙局長,實在是不好意思,下面的人辦事不力,讓已經到手的人跑掉了。我已經下令,全力以赴抓捕那幾個人,特別是爲首的畢懷文,絕對不會讓他跑掉。”左玉錕堅定的說道,之前他並不知道馬志旺的情況,從趙金海那裡聽說馬志旺竟然貪污受賄達到兩千萬以上時,他馬上通過自己的渠道打聽了這件事。
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馬志旺貪污受賄嚴重,現在省紀委已經準備將他移交給檢察機關起訴,馬志旺恐怕不止是雙開的問題,搞不好還得吃顆花生米。而他對趙金海的那些所謂情緒,早就丟到萬里之外了。
“謝謝左局長的好意,人,我們已經抓回來了,剛纔對他們進行了審訊。據畢懷文交待,我們發現了一個新的情況,我覺得有必要通知你。”趙金海淡淡的說道,不管左玉錕的能力如何,從這次的事件中,他發現,左玉錕的政治覺悟並不高,怪不得馬志旺能擔任政法委書記,而他依然還待在公安局長的位子上。
“哦。”左玉錕很意外,按說木川警方抓到了畢懷文,他這個公安局長應該也在第一時間知道纔對,可是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聽到任何關於這方面的彙報。
“這樣吧,我把審訊記錄傳真一份過來,具體什麼情況,你看了審訊記錄之後就一目瞭然了。”趙金海說道,這件事他還真是給了左玉錕一個面子,像這樣的情況,他既可以通過市政法委跟壇水政法委溝通,也可以由木川公安局跟壇水公安局直接聯繫。他選擇後者,也是不想把左玉錕一下子逼到牆角。
左玉錕看到傳真之後,怒不可遏。方鎮華口口聲聲在自己面前說是爲了執行上級領導的指示,才故意放走那幾個人。可是現在從畢懷文的口供來看,他放人根本跟自己這個公安局長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哪怕自己不下令,他也會放人,這個敗類!
一位領導,對不聽招呼的下屬,比違法亂紀的下屬更加厭惡。如果違法亂紀的下屬能夠嚴格執行自己的指示,恐怕他還會有憐憫心理。但現在,左玉錕對方鎮華只想一棍子打死,讓他永遠不能翻身。這既讓自己解了恨,同時也給了趙金海一個合理的解釋。高衛書記那裡,也能交待。
一開始左玉錕給局紀委書記和政治部主任打招呼,只是爲了表明自己的一種姿態,聽了方鎮華的解釋之後,他沒有再關注這件事的進展。那兩個人聞絃音而知雅意,也只是對方鎮華進行了例行的訊問。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左玉錕直接把木川公安局傳真過來的畢懷文口供交給了他們,同時召開了局黨委會,不管方鎮華這次要嚴厲處分,就連分局的局長,也要嚴厲批評。
任何事情,只要有領導的重視,效率之高能讓人眼花繚亂。局紀委馬上成立了方鎮華專案組,把方鎮華從派出所直接帶走。當時方鎮華還在主持所裡的一個會議,正當他在高談闊論的時候,局紀委的人進來了,直接就把他從會議上帶走了。局紀委看到派出所的人員都在,就宣傳了一個局黨委的決議,免去方鎮華所長的職務,派出所暫時由所裡原來的教導員主持工作。
方鎮華完全被局裡突如其來的決議搞懵了,得知自己不再是派出所所長,他眼前一黑,雙腿發軟,連基本的站立都做不到了。作爲基層派出所的所長,他長期跟社會上的各種人物打交道,像畢懷文這樣的人,還並不是他的主要收入來源。畢竟轄區內的歌舞廳、夜總會、洗腳按摩中心等娛樂場所,纔是他的財源。這樣的事,已經算是半公開的秘密。
如果沒出事之前,上面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這些財入,也有一部分流入到所裡的小金庫,還有一部分上邀到了分局。可是現在,如果上面認真查的話,這些事情都能要了方鎮華的小命。
對方鎮華的調查,壇水市公安局很快就有了結論,經過局黨委決議,方鎮華因爲貪贓枉法、飛揚跋扈、武斷專橫、仗勢欺人,已經不適合擔任派出所所長,甚至根本就不能成爲公安機關中的一員。因此,壇水市公安局黨委決定免去方鎮華的一切職務,開除黨籍、開除公職,移交檢察機關公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