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顧筱然坐在花園的鞦韆藤椅上,神情鬱鬱寡歡,她病沒有好透徹,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感覺手腳發軟。
“姐姐,姐姐,我也想坐!”
顧筱然聽到這個聲音,頓時頭疼極了,懷疑夏霖是故意在這兒等她的。她在房間裡睡了三天,就今天心情好了些,纔想出來走走,吹吹風,怎麼一下子又遇到她了呢?
“不準!”顧筱然兇惡地說,轉頭瞪夏霖。
夏霖立即哭喪着臉,站在原地抹眼淚,抽抽噎噎起來,顧筱然立即有種欺負小孩的感覺。她注意到她踩在綠色草坪上面的腳依然沒有穿鞋子,她的腳上已經有些灰塵和泥土了,這個人也太奇怪了,難道感覺不到疼嗎?
正想着,突然從院子裡跑來幾個穿着白色大褂的護士之類的人,一下子將夏霖拉住了,對她兇狠地訓斥了幾句。
夏霖低着頭,望着自己的手指,又變成了那副乖覺而可憐的模樣。
一個穿着黑衣的保鏢模樣的人站在一旁,衝着顧筱然道歉:“對不起,尊貴的客人,我們沒有看好夏小姐,讓她跑了出來,還請你別計較,她沒有打擾到你吧?”
顧筱然目光轉了轉,見這裡面有三個護士和兩個保鏢,也明白了夏霖的危險性了。她搖了搖頭,態度溫和地說:“沒事,她還沒有接近我,小夏呢?”
保鏢猶豫了一下,大概是在猜疑她說的小夏是不是他的僱主,他語氣猶豫地說:“夏先生最近遇到一些麻煩,可能在公司,需要我打電話去問問嗎?”
顧筱然覺得這樣太麻煩了,就搖了搖頭,繼續坐在鞦韆上面,慢悠悠地搖晃着。
夏霖很快被人帶走了,那個和她搭話的保鏢沒有走,卻呆在了她的身邊,像一座聳立的塔一樣。
顧筱然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保鏢解釋道:“夏先生怕你會遇到危險,當時有人襲擊你,看起來不像是偶然的,他正在調查,讓我來保護一下你。”
顧筱然聽到這裡,神情凝重了起來,重複地問了一句,“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設計的?”
她想起那天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心中隱隱有種直覺,好像那個電話是故意誘導自己出去一般,就是爲了綁架自己嗎?但那個女人擁有司慶墨的手機,他們還拍了牀照。
顧筱然一時有些頭疼,又覺得她好像誤會了什麼,但那張照片卻戳破了她的心,她像感覺到痛苦一般,臉色愈發蒼白透明瞭,眉頭都要擰斷了。
保鏢沒有注意到她的臉色,他觀察着四周,特別是院門的地方,下意識警戒着。他點頭,不在意地說:“沒錯,我們本來要把他們送進警察局的,但不知爲什麼警察局第二天就把他們放了,還不肯告訴我們是誰保釋了他們,還推說證據不足,案件根本不成立。”
顧筱然臉色更加難看了,旋即帶出了一些氣憤,她是見過司慶墨的能耐的,這樣的局面如果不是司慶墨做的,那還有誰能借他的勢?自然是一直想阻攔她嫁給司慶墨的司母了。
她眸光一閃,將所有的事情聯繫了起來,覺得這就是司母給她下的一個套,就是爲了毀了她。但那張照片卻如梗在她喉嚨裡面的刺,讓她的心尖兒都顫了起來。
她發現自己最在
意的還是這張照片,司慶墨是騙自己的嗎?怎麼可能?他明明對自己這般好,他素來高傲冷峻,每一份溫柔都是因她而起,每一份改變皆是由於她。她在他眼裡是獨特的,怎麼會是虛假的呢?
顧筱然頓時有些心慌,一時不敢相信。
保鏢也注意到了顧筱然的情況,喊了她幾聲,見她蹙眉痛苦的模樣,頓時也急切了起來。“顧小姐,顧小姐……”
顧筱然捂着胸口,瞳孔睜大,覺得心口有着針扎一般的疼意,讓她直接喘不過氣來。她指甲扎進了手中,強迫自己不去多想,蒼白着小臉,擺了擺手說:“沒事,我累了,想回房休息了。”
保鏢也沒有多問,就扶着顧筱然深一腳淺一腳地跑上樓去了。
顧筱然在牀上靜靜地躺了一會兒,還是覺得胸口悶悶的,她腦袋裡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想去想。
到了午飯時間,小夏特地回來了一趟,看見顧筱然的狀況,臉上的沉重消了幾分。
“看起來不錯,比前幾天剛回來時可好多了,那時你可嚇死我了,還以爲你醒不過來了!”小夏面上的神情誇張極了,把顧筱然都逗樂了。
她笑了一陣子,笑容漸漸蕭瑟了下去,帶出幾分憂傷疲倦,“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我沒什麼……”
小夏沉默了下來,掂量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和你男朋友又吵架了?你男朋友是司慶墨嗎?”
顧筱然猛地擡起頭,吃驚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小夏拿出了一張報紙,遞給了顧筱然,神情十分嚴肅,還帶着幾分憐憫。
顧筱然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覺,她拿起報紙來一看,發現上面寫的是司慶墨即將和別人訂婚的消息,而照片上面的女人正是給她發牀照的人。
她波浪卷的頭髮染成了酒紅色,穿着一席金色的魚尾裙,看起來性感而又美麗,和顧筱然全然是不同的類型。而司母已經發表聲明兩人即將會結婚。
顧筱然一時覺得天塌地陷,不明白事情好端端的怎麼會發展成這樣,難道是因爲司慶墨他真的是變心了嗎?
“我想,你或許該詢問個清楚,我救你時就聽到你一直在喊他的名字,你們的感情很深吧?”小夏遞上了手機,突然覺得他問得太多了,顧筱然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他轉身,將這個空間讓給了顧筱然。
顧筱然死死地捏着電話,神情帶着幾抹恐慌,她咬了咬朱脣,有些猶豫地撥了司慶墨的電話。一個個數字按下去,她的臉色溫柔了很多,彷彿看到了某種希望一般,眼睛也微微發亮,像逐漸燃起的火焰。
是的,司慶墨是什麼樣的人,難道她不清楚嗎?這必然只是一條謊言!
“喂……”她的嘴角甚至泛起了柔和的笑意,準備訴說一下自己的委屈,讓司慶墨更加寵愛她。
然後電話裡頭響起的不是司慶墨的聲音,而是如噩夢般尖銳的女聲,一下子驚醒了顧筱然的美夢,只讓她感覺到徹骨寒涼。
“哈哈哈哈……你就是司慶墨的小甜心吧?那又怎麼樣?司慶墨還不是要娶我?你真是厚臉皮,我們都要訂婚了,你也敢打電話來!是不是要向我親口說一句祝賀嗎?”那個女人惡毒地說,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利劍,穿透了顧筱然的心房,讓她的鮮血淋漓了一地。
顧筱然的臉色頓時大變了起來,心中的惡毒發了酵。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司慶墨對自己有這般重要,讓素來讓自己獨立自強的她這般想拼盡一切力氣纏繞,至死方休。
顧筱然閉了閉眼睛,一滴冰涼的淚水順着她的眼角滑下。她深吸一口氣,強自讓自己鎮定了下來,語氣裡不由帶着幾分強勢,“你讓他來接電話,我跟他說聲恭喜。”
方玲不由佩服起這個女人起來,要是她被譏諷,她絕對不會這麼沉得住氣,況且是這樣親密的關係,她不由對顧筱然伸出幾分欣賞起來。
怪不得司總會喜歡上她,的確夠特別的!
她還記得司總最後一次看着她彈琴時,面上雖有懷念之情,但沒有往常深陷進音樂裡面的憂傷絕望。即使她彈的心不在焉,司慶墨也完全沒有聽出來,這還是第一次了。
她記得最後他站起來時,眸光熠熠生輝,充滿了希望。
他說:“玲兒,你以後不必來了,我已經不需要緬懷過去了。”
方玲那時候雖然不甘,但也只有默默地退下了。
方玲回憶時,司母狠狠地掐了一把她的手臂,才讓她反應了過來,這個電話自然不是能讓顧筱然接的。
她清了清嗓子,擡起了頭,神情高傲得不可一世,語氣輕蔑,“就憑你?墨哥哥憑什麼想見你?你要是想到婚禮現場來,我還可以送你一張請帖!告訴你,我們會在明珠酒店舉行,你來我保證讓你看到我們會有多幸福!”
顧筱然咬了咬脣,一拍血紅的牙齒印記咬在她嬌弱的紅脣上面,愈發顯得嬌豔了起來。
“嘟嘟嘟……”電話裡面響起了對方已經掛了電話的聲音,彷彿在譏諷着顧筱然先前的想法有多麼天真。
她捏緊了手機,絕望地望着天花板,突然覺得頭疼欲裂,整個人突然往牀上栽了過去。
“啪!”她的人重重地摔倒在了牀上,明明不疼,顧筱然卻伸出了強烈的疼意,她的心臟彷彿被摔破了一般。
小夏時刻關注着這邊的動向,一看到這個情景,立即跑了進來,瘋狂地喊着:“醫生,快來醫生!”
顧筱然眼睛只花了一會兒,又清醒了過來,她愣愣地流着眼淚,突然想起了這幾個月來,她對他不遠不近,就是怕自己陷得太深,沒想到她已經拔都拔不出來了。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顧筱然靜靜地躺在牀上,手上掛着點滴,她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只知道流眼淚。
“筱然姐,你可不要這樣了,身體最重要,你這樣可嚇死我了!”小夏無奈地說,伸手去探了探顧筱然額上的溫度,卻覺得底下的肌膚更發燙了。
顧筱然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目光是散亂無神的。
小夏嘆息了一聲,只好對着顧筱然承諾:“放心吧,到時候我會把你帶進去看看的!”
顧筱然總算給出了反應,她扣住他的手腕,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她眨了眨淚珠,讓自己顯得不是那般懦弱,但她的聲音還是打顫,萬般語言都哽咽在後頭,最後只化成了一句,“謝謝……”
小夏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