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急剎車,便把我從夢裡驚醒了過來,程一鳴不見了,丁諾敏也不見了,滿山滿嶺的桃花也不見了,透過車窗,遠遠看到午夜的麗江古城,縱橫交織的水巷,石板路,石板橋,小橋流水潺潺。
我心中惆悵。
啊,夢裡不知身是客。
司機說:“到啦!”
車一停,衆人手忙腳亂提着行李,涌下了車。接着,衆人跟中年男人走了一段路,終於到了客棧。
這是一幢古典式的木閣樓,上下共三層。地板和牆壁是木的,地面和臺階鋪着大紅地氈,地氈上繪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有一種俗氣的喜慶,踏上臺階的時候,甚至還聽到木板“格吱”“格吱”地響。
那個中年男子倒也沒有騙人。
客棧的價錢不高,打了五折,地方也乾淨,環境過得去。雖然房間比我想像中要窄小,也太簡陋,就一牀一臺一凳,不過有電視機,電腦,空調,也有單獨衛生間,坐在客棧三樓房間的窗邊上,可以聽着小橋下的河水潺潺。
雖然夜深了,可我半絲睏意也沒有。
我坐了在旅館的窗邊上。低下頭望着窗下的石拱大橋。橋下面是城東北黑龍潭涌出玉泉水,玉泉水潺潺,沿街分流,走巷穿戶,四周圍的民居,街道,依山傍水,順山就勢,古樸自然。
這個時候,外面又再飄起絲絲細雨,溼漉漉的青工石板路上幾乎不見人影,空氣清涼,沒有星光,昏暗的路燈飄向四周,好似一幅安靜的畫。
我有一時的恍惚。
我想,我的前生,應該便是住在這兒,一輩子,生生滅滅的,沒有大喜,也沒有大悲,結婚,生子,守着一份平淡的家常日子,像當地麗江納西族婦女一樣,穿大褂,寬腰大袖,外加坎肩,系百褶圍腰,穿長褲,披羊皮披肩,配大銀耳環,然後,簡簡單單,快快樂樂的過完一生。
但,法國著名的女作家杜拉斯說,女人所要求的愛是最苛刻的,即便女人最終找到了心目中的真命天子,那份愛也不可能像女人想像中那樣完美。因此,無論愛着還是單身,女人都有着多多少少的不滿足。於是,總是寂寞時。
女人,就是在這寂寞裡尋找愛。
或者,修補愛。
女人,愛總是長過一生。
翌日我哪兒也不去,窩在小客棧裡睡覺。中午醒了,叫了外賣,一邊上網,看到浪子燕青在上面留言。
留言竟然不下十條,一副十萬火急的樣子:“拉拉蘇,你在幹嘛呢?”“拉拉蘇,你在不在?”“拉拉蘇,快回答我,我有事找你。”“拉拉蘇,在不在?在不在?”“拉拉蘇,快回我的話。”……我的網名叫“拉拉蘇”。
浪子燕青的人頭像亮着,我回了他:“找我有什麼事?”
浪子燕青問:“你跑到哪兒了,竟然現在纔回我的話。”
我說:“我在麗江。”
浪子燕青發了一個驚訝表情:“你幹嘛跑麗江去了?”
我說:“因爲麗江是一座美麗的豔遇之城。我希望在麗江,搞一次驚世駭俗的豔遇,哈哈哈。”我又再說:“人生總要瘋狂一次對不?基於女人的好勝心和征服欲,我就要證明一下自己的魅力,證明自己,離開了某人,我不會枯萎,只會活得更好。”
浪子燕青問:“某人?某人是誰?”
我說:“不告訴你。”
浪子燕青說:“不說拉倒。”
我問:“親,你要不要也到麗江來浪漫一下?我們一起喝咖啡好不好?”
浪子燕青嚇得像什麼似的,連忙說:“不不不,我纔不去!萬一給我老婆知道了,我會吃不了兜着走的,那個三百年前註定的姻緣也會沒了的。”
我說:“切,用得着那麼緊張嗎?你如果也到麗江來,我不過是請你喝一杯咖啡而已,又沒有叫你許身給我。誰知道你長得俊還是醜?如果你像了武大郎那樣,估計我遠遠看到你,有多遠便跑多遠,咖啡也不用喝了,更別說要你許身什麼的了。”
浪子燕青很不忿,他抗議:“喂,誰像了武大郎?我可是帥哥一枚,別胡說,毀了我名聲。”
我纔不信:“真的是帥哥一枚?發相片過來,讓我驗明正身。”
浪子燕青很爽快:“好。”
過了一會兒,浪子燕青發了一張相片過來,我一看,很沒好氣。靠,這相片裡的男子,不是韓國當紅炸子雞李敏鎬麼?他主演的《繼承者們》去年在中國紅得一塌糊塗。
氣得我!
結果,我也惡作劇的在網站搜了一張在《繼承者們》扮演女主的樸信惠照片發了過去。好讓他的金嘆配我的車恩尚。
浪子燕青在電腦那邊,發了一個奸笑表情給我。
我回他一個怒氣衝衝的表情。
隨後我就下線了,竟然忘記問他有什麼事情十萬火急的找我。吃完了外賣快餐,我拍了兩張客棧照片放到微信去,然後又再矇頭睡覺。
一覺醒來,已是黃昏。
趕緊從牀上爬了起來,沐浴,梳妝,打扮,穿上一條臘染的寫滿了唐詩的A字裙,上衣是白色的毛衣,加一件牛仔小外套,腳下的鞋子卻是白球鞋,一身奇形怪狀的搭配,不知道爲什麼,穿了在我的身上,竟然挺有特色。
出門的時候看到客棧的老闆娘。
向她打聽,麗江的酒吧最好玩的是哪一家?在古城的哪個方向?帥哥多不?然後興致勃勃地出發了。
有句話說,到了麗江古城,晚上不去泡酒吧,等於沒到過麗江。
古城的酒吧街,店鋪林立,遊人如織,到處燈紅酒綠,紅男綠女穿梭其間。街上的古宅,扮成間間風格各異的酒吧,一家接一家,窗對窗,門對門,店門外掛出一串串紅紅的燈籠,搖曳在夜色裡。
古城的酒吧街,傍水而開,水邊是一長排婀娜的垂柳,店門都面臨潺潺的玉河水,一條條木板連接了河兩端,小橋邊,大門前都有穿着各式民族服裝的姑娘唱着歌,綻開熱情的笑臉,拍着手招攬過往的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