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醒來,眼皮跳個不停。
別人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是右眼皮在跳天,是跳災。雖然我不搞‘迷’信活動,可還是忐忑,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亂’竄,於是很二百五地客串了一回半仙,未卜先知地斷定,一定有事情發生,而且還是很倒黴很倒黴的事!
是有事情發生。
不過不是倒黴很倒黴的事,而是一件令我從頭到腳,甚至每一個細胞,都感到格外爽歪歪的事。
剛上班沒多久,有人走進辦公室來,他問:“請問,蘇拉拉小姐在嗎?”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捧了一大束香氣撲鼻的鮮‘花’進來:“我是‘‘花’無缺’‘花’店的,有位先生定了‘花’,讓我送過來。”
那束鮮‘花’,12支藍‘色’妖姬加滿天星。
莊虹虹走了過來,好奇:“拉拉,這‘花’是誰送的?”
我說:“不知道。”
我並沒有裝蒜,我真的是不知道。
胡康坐在他的格子間裡,無‘精’打採的‘操’練桌子上的人偶,排隊打架。他酸溜溜的,冷不防地問:“你們知道12支藍‘色’妖姬加滿天星的‘花’語是什麼嗎?”
莊虹虹反應也快,立馬跑去電腦前,百度。
然後,她用了誇張的語調,高聲地念了起來:“12支藍‘色’妖姬加滿天星的‘花’語是:哦,我的玫瑰情人,我要挑\/逗你,‘誘’‘惑’你,寵愛你,縱容你!我要你做我的藍‘色’‘精’靈,對全世界揚起驕傲的‘脣’角,在愛的天空中翱翔。”
衆人一陣尖叫。
王倩說:“好‘浪’漫哦。”
林格妮也說:“拉拉,你好幸福哦。”
路正南問:“拉拉,是你先生送給你的吧?”
我沒有回答他,嘻嘻笑接過那束還含着‘露’珠正在散發着馥郁清香的藍‘色’妖姬加滿天星,低頭,深深地嗅了一下。
我知道,這‘花’不是程一鳴送的。
程一鳴幹嘛要送我‘花’?程一鳴再‘浪’漫,也不會吃飽飯撐着沒事幹。就算程一鳴真的吃飽飯撐着沒事幹,送‘花’的對象也不是我,他幹嘛要破費討好我?他又沒愛上我。
但這‘花’,是誰吃飽飯撐着沒事幹送的呢?
那麼鬼祟,連名字也沒寫。
儘管我不知道幕後那個送‘花’的神秘人是誰,但不可否認,對着同事那羨慕的目光,我還是很受用,心情興奮的指數達到最高點。
很虛榮是不是?
我承認自己很虛榮。
有誰不虛榮啊?不虛榮的那個是聖賢。但聖賢百年也不出一個,出的盡是些小人物。在小人物的本‘性’裡,就有着不可磨滅虛榮的存在。
胡康伸頭過來瞧那束藍‘色’妖姬加滿天星,喃喃:“到底是有錢人,出手也這麼不同凡亮!‘操’,這一束‘花’,就‘花’去了我三分之一的月薪!”
莊虹虹也從格子間把頭伸出來,“哈哈”大笑:“胡康,你知道爲什麼你一直沒有‘女’朋友嗎?就因爲你太小氣了,捨不得‘花’錢買12支藍‘色’妖姬加滿天星。”
胡康很鄙視她:“莊胖子,你懂些什麼?如今都是什麼年代了?通脹啊你懂不懂?敢‘花’的已經是Out(落伍),會省的纔是王道!凡是掙工資的,有幾個吃得消時時出手就是12支藍‘色’妖姬加滿天星?”
莊虹虹說:“小氣包!難道你不知道,捨不得錢就套不了‘女’人做老婆嗎?”
胡康沒跟她鬥嘴。
他把頭縮回格子間,他那‘毛’刺一樣的頭髮,又再在隔壁板的邊緣上下浮動。估計,這丫又再玩他的人偶,排隊打架。
胡康這人有點無趣。他的屏幕左邊嗤他父母的照片,右邊是Q版三國殺人偶,牆上是無數勵志名言。偶爾。稿子看累了,他就會‘操’練桌子上的人偶排隊打架,用這種幼稚的方式來放鬆放鬆心情。
這麼多勵志名言,他最喜歡的是屈原的:路曼曼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翻譯過來:前面的路程遙遠而又漫長,要上天下地到處去尋覓(心中的太陽)。
有一段時間,辦公室流行這樣一種謠言,胡康要尋覓心中的太陽,便是蘇拉拉。
結果我先跳起來表明立場:胡康不是我的菜!
胡康不甘示弱,也跳起來跟我劃清界線:我再傻再天真,也不會跟愛“燒瓶的‘女’紙”談戀愛,因爲我得考慮自己的荷包到底夠不夠‘花’。
“燒瓶的‘女’紙”是胡康給我取的綽號,意爲大手大腳‘花’錢。
我把臉埋在藍‘色’妖姬加滿天星的‘花’叢中,正在陶醉着。宋曼寧這個時候走過來,板着臉孔對我訓話:“蘇拉拉,難道你不知道,我們雜誌一向的宗旨,是要求文筆好,故事可讀‘性’強,情真意切,感人?你看看,你送給我過審的都是些什麼稿子?重新組稿!”
\哈哈\
我自她的腦‘門’上讀出了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吹‘毛’求疵!
如果我有骨氣的話,大可拍桌子,和宋曼寧大吵一場,據理力爭隨即又一想,爲什麼非要講骨氣不可?骨氣能賣多少錢一斤?
而且跟宋曼寧吵,會有結果麼?
與上司結怨,下場可想知己。自己又不是三寸金蓮,小鞋也是隨意穿的麼?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只能忍氣吞聲。
宋曼寧走後,我悶在格子間裡。打開電子信箱,處理作者的投稿,順便在作者羣裡催催稿子。
我送去二審的稿子,都是優中選優,出類拔萃的文章,其中不乏文筆‘精’彩,故事新穎,感‘性’文字。我上讀下讀,左讀右讀,也沒覺得有文筆不好,故事可讀‘性’不強,沒有情真意切,不感人的稿子。
這使我愈發鬱悶。
胡康又再從他的格子間伸出頭來:“滅絕師太喜歡什麼樣的稿子?”
我聳聳肩:“不知道。”
胡康說:“你問她呀。”
我說:“不問。”
胡康說:“豬!”他又再把頭縮回了格子間。
宋曼寧對我沒好臉‘色’,百般挑剔,這是最近的事。也許,不是對我給她過審的稿子不好,而是對我耍耍上司的威風,好證明她是神聖不可侵犯而已。
都怪方紫蘇和寒傾落那傢伙害的。
我純粹是躺着中槍,好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