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我好苦啊!”
“你們知不知道,我受的冤屈有多大……”
僅僅沉寂了片刻的聲音,再次從濃霧之中響起,只不過這一次換了辦法,不再使用金銀財寶作爲誘惑。
“我的族親們爲了錢財,聯合起來謀奪我的家產。”
“我的妻子竟然裡通外合,幫着外人一起害死我……”
“你們知道麼,你們知道麼,她和那些男人私通,她揹着我跟人苟合。”
“整整五年世間啊,我一直被他們矇蔽着。”
“甚至就連我最疼愛的閨女,竟然也不是我的親生骨血。可憐我含辛茹苦的養育她,結果她竟然是別人的野種。”
“伱們說說,你們說說,我可不可憐,她可不可狠。”
嗚嗚之聲,如泣如訴。
似有無限悲傷,又似無限酸楚。
突然這聲音一變,彷彿哀哀乞求,不斷道:“她就在你們車隊中,她的野種丫頭也在車隊中,你們放我過去,讓我找她問個清楚,行不行?”
“我找了她這麼久,就想問一句爲什麼。爲什麼我那麼寵她,她卻偷偷和男人私通。”
“求你們了,好不好。讓我進入營地,問一句之後我就離開。”
弱弱的哀求之聲,不斷在霧氣中飄蕩,讓人聽了之後,不由心生同情。
然而兩個鏢師卻同時斷喝,厲聲道:“我們不管你可不可憐,也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但你現在已經是個鬼,而我們要守護車隊的人。想讓我們放你過去,你怕是把我們當成傻子哄。”
斷喝聲中,青年鏢師陡然揮刀。
雖然他並沒發現鬼物在哪,但卻重中的對着霧氣劈砍,厲聲再道:“你到底滾不滾,你到底滾不滾……”
“桀桀桀桀。”
隱藏在霧氣中的聲音,突然開始陰惻惻的笑,再也沒有弱弱哀求的可憐,而是變的飽含濃濃惡意。
只聽那鬼惡狠狠的道:“金銀珠寶,你們不要,說可憐事,你們不同情……
“既然你們如此死腦筋,別怪我把你們全害死。”
“原本我只是想着,報復她們娘倆之後離開,並不會去害別的人,不去動其他的活人。”
“但你們兩個死腦筋,終於把我給惹怒了。”
“從今晚開始,我盯上你們車隊。六七十個人,一個都別想活……”
“桀桀桀桀,一個都別想活。”
“他們所有人的死,責任都在你們兩人身上。”
“如果你們沒惹怒我,答應讓我進入營地,那麼我只報復她們母女,根本不會去害別的人……”
“所有人的死,都因爲你們倆。”
“桀桀桀桀,都因爲你們倆啊!”
陰惻惻的笑聲,消失在濃霧中。
但又似乎沒有消失,一直在濃霧之中徘徊。
中年鏢師的臉色,漸漸變的凝重。
青年鏢師的神情,則是顯出一抹悔意,喃喃自語道:“它原本只想害兩個人而已,現在卻盯上了整個車隊……”
說着下意識轉頭,看向中年鏢師,語氣有些艱難的問道:“李大叔你說說,我們是不是害了整個車隊。如果我們放他進入營地,它只害兩個人就走了哇。”
中年鏢師深深吸了一口氣,面色鄭重道:“鬼話連篇,不可輕信。也許這還是它的手段,故意讓我們心神動搖。一旦我們的心神不堅定,那麼它就有漏子可鑽……”
說着看了一眼青年鏢師,面色更加鄭重道:“小王你有沒有發現一點奇怪的事,這個鬼東西自始至終一直不敢動手,它先是用金銀珠寶誘惑我們,然後又編造謊話想要騙取同情。發現沒辦法騙過我們之後,又開始撂狠話……”
青年鏢師面色遲疑,似乎仍舊心存自責。
便在這個時候,兩個鏢師突然同時轉身,盯着營地方向,輕輕一聲喝問,道:“是誰?”
營地篝火搖曳,勉強照亮這邊,張靜虛的身影‘畏畏縮縮’,滿臉訕訕的走了過來。
他故意顯露行蹤,讓兩個鏢師發現。
青年鏢師一臉不滿,低聲喝問道:“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營地外圍做什麼?”
張靜虛像是很尷尬,臉色似乎更加訕訕,小聲小氣的道:“尿憋醒了,出來放放水。我這就回去,立馬就回去……”
青年鏢師‘哼’了一聲,臉上的不滿消退下去,低聲叮囑道:“回去之後趕緊睡覺,沒事不要到處亂跑,尤其是不要發出動靜,以免吵醒其他睡覺的人。”
“嗯嗯嗯,保證保證!”張靜虛點頭如小雞吃米。
但他答應的乾脆利索,偏偏就是不肯離開。
反而像是發現了什麼事情,所以‘面帶好奇’的小聲問道:“我剛纔撒尿的時候,似乎聽到這邊有人哭啊……”
兩個鏢師的身體同時一僵。
張靜虛故意又道:“並且我聽那哭聲悽悽瀝瀝,讓人忍不住感覺心裡發毛,會不會是有鬼啊,我們莫非遇到了鬼。”
兩個鏢師面色難看,相互間悄悄對視一眼。
怕什麼,來什麼。
他們之所以主動走出營地,抱着拼命的心思來堵鬼物,就是擔心鬼物進入營地之中,驚醒了正在酣睡中的乘客。
一旦乘客們被鬼哭驚醒,肯定有人會變的驚恐失措,進而影響其他人,造成難以遏制的恐慌。
普通人沒有受過訓練,遇到鬼物第一反應就是四散而逃,真要出現那樣的狀況,怕是很多人會被鬼害死。
一想到這種狀況,兩個鏢師全都心中打個激靈,青年鏢師不由分說,伸手直接摁住張靜虛,低聲呵斥道:“別胡說,根本沒有鬼。”
中年鏢師則是努力和顏悅色,溫聲安撫張靜虛道:“就算有鬼,你也別怕。像我們這種護人的鏢師,入行之後受過專門訓練,哪怕是真的遇到鬼,我們也會保着乘客們。既然自己拼死,也不讓乘客受害……”
張靜虛‘臉色驚恐起來’,故意顫聲道:“不是吧?真有鬼?”
他嘴巴張大,似乎要驚呼。
兩個鏢師嚇了一跳,連忙再次安撫道:“別緊張,別害怕,千萬不要驚呼,免得吵醒其他人。”
他倆真的擔心,張靜虛會驚呼大叫。
幸好張靜虛並未表現的太過驚恐,反而像是被他倆的話語激起好奇,問道:“你們受過專門訓練,能夠拼死害人的鬼物嗎?”
問完之後,語氣似乎有些興奮,急急又追問道:“莫非你們和神官一樣,掌握着滅鬼的手段?”
兩個鏢師一怔。
臉色都有些無奈。
足足半晌之後,青年鏢師悻悻開口,道:“我們怎麼可能和神官一樣……”
話才說到一半,意識到不合適,連忙改口道:“總之你不用害怕,我們一定能護着你們。”
張靜虛‘臉色明顯蒼白’,似乎已經聽出了他的語病。
中年鏢師急忙開口,補救道:“雖然我們不是神官,但是我們學過血氣之術,真要有鬼物出現,我們血氣旺盛可以拼……”
“血氣旺盛?”張靜虛眨了眨眼,裝作十分好奇的問道:“是那種傳說中的老卒燃血之法嗎?”
他故意泄露口風,兩個鏢師反而一怔,紛紛問道:“你說什麼?什麼燃血之法?”
張靜虛則是裝作失望,一臉犯愁的道:“原來你們不會這個啊,我還以爲你們練過呢。”
中年鏢師的神色明顯很迫切,伸手一把抓着張靜虛胳膊,急急道:“這位大哥,請你細說,咱倆年齡差不多大,我替小王向您賠個不是,剛纔他不該無禮,竟然開口呵斥你。”
一邊說着,一邊給青年鏢師遞個眼神,青年鏢師連忙開口,十分鄭重的道:“這位大叔,我向您道歉。”
張靜虛表現的很大度,道:“沒事沒事,這有啥可道歉的。畢竟你們是負責巡夜,肯定要警惕一切嘛,見到我走出營地,肯定要喝問一聲。”
青年鏢師雙手抱拳,恭敬行了一禮,道:“謝您體諒。”
中年鏢師則是趁機再次開口,語氣更加迫切的問道:“這位老哥,你剛纔說的燃血之法……是什麼手段?”
張靜虛擡手抓了抓腦門,像是在努力進行回憶,語帶不確定的道:“我不知道有用還是沒用哈,畢竟這只是我聽過的一個故事。”
“據說軍中老卒,憑着手中一把刀,當遇到鬼物之時,以刀割破自己的手……”
“熱血沾染刀鋒,心中無畏無懼,由此便可大喝出聲,高呼人族的不屈之誓。”
“點燃命火,刀鋒灼灼,熾烈燃燒之下,一刀能劈死惡鬼。”
張靜虛看似在說故事,其實是在傳授斬鬼之法,兩個鏢師聽的眼睛發亮,臉色漸漸變的憧憬。
我們凡人的身上,天生帶有三把火?
只要無懼無畏,可以斬殺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