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堤了!潰堤了!”
外面轟隆大雨滾滾天雷,夾雜驚慌失措的呼喊,驀然炸裂一夜寧靜!
‘噼啪’一聲!
照亮了蒼穹,倒映出睡夢驚醒的人驚慌的臉?
有人驚慌之間快速回神,叫起沉睡的人!有人迅速組織婦女兒童快速疏散,向海拔高的地點轉移!
洛星河抵在前線,和一羣粗獷的漢子們共同搶救原料,用力賭破潰的缺口!
然而暴漲的江水如同波濤怒獸,一口吞噬那一人高的沙袋,衝向遠方!
徒勞……
全是徒勞!
有人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卻有人沒放棄抵抗,雨水抹一把臉,大聲喊叫!
“快!再拿沙袋來!不要慌!下面父老鄉親等着我們援手呢!”
東方雁站在官宅門口一臉平靜,向下俯瞰,是誰不急不慌?
沔南鎮的人?
大概早疏散轉移了吧。
司馬玄也站在前線,迅速指揮一羣人不要慌亂,原料跟,前面的人注意自身安全,疏散的人迅速找到地方避雨,小心山石垮塌!有勞動力的趕緊跟原料輸送!
他一出現,混亂的場面頓時齊整,一切井井有條,氣氛頓時緩和不少?
那波濤依舊洶涌拍案,前面的人衣衫已經溼透,危難時刻卻無暇顧及!麻木的一袋袋搬運沙袋,再在浪潮雨水用力踩緊?!
堤壩原本不算大的潰口已經衝開了大半!那起碼是一干人們兩月餘的勞動成果,有人心痛,卻無可奈何?
堤壩潰口,正當受災首當其害的便是山腳下的沔南鎮!
此時一羣人拼了命的搶救,東方雁忽然覺得沒必要告訴他們下面的疏散情況?有點緊張感也好,讓這羣人體會體會責任與心懷。
而眼下,便是在最大程度的減少損失?
黑雲壓頂,雷霆似乎也越壓越低。
此處地勢高峻,那雷霆似乎在頭頂方炸開。
聽得見耳畔一羣驚慌的呼喊,有孩子的啼哭有老人步履蹣跚的艱難行動,一羣人向着官員宅邸趕來!
此處地勢最高,一來便於監督,二來適合觀察水情,三來,自然也是適合避難的,想來此處是不威脅生命安全的。
‘噼啪’!
一個驚雷落在了對岸的山頭,帶下一片巨石滾滾而下濺入水,潑出巨大的浪花,又澆了人一頭一臉!碎石卻順着水流沖刷而下,連帶着被堆積的沙袋所阻攔,也由此,起到了穩固潰口的效用?
連綿的大雨已經下了三天,這樣的情況可以說是在預料之。
可惜這些來探親的人來當日開始陰雨綿綿,是以爲了安全,也不敢匆匆忙忙讓他們下山?便也此留下。
東方雁投身組織安全秩序,有人聲音清冷而穩定,頓時撫平了誰不安的心緒?
“鄉親父老們快進屋,裡面有毛巾,先給孩子和老人擦乾身體!瘟疫橫行,各位千萬小心不要着涼。”
她順手扶起身邊一個蹣跚的老人,穩穩送進屋內,又順手抄起一個嚇得走不動路的孩子,交給了青壯的漢子照看。
低低囑咐兩句,話音未落。
‘轟隆’——
一個巨大的球形閃電落在了對岸山頭,看得見那巨石些微鬆動,隨之響起了‘噼裡啪啦’之聲,又是一片山石滾下?濺入水!
浪花如狼似虎,將前線的人滾滾吞噬,道道沖刷!
洛星河被浪花打得一個踉蹌,細弱的生險些被沖走了去!
司馬玄卻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眼光不時瞟向山腰那官宅,似乎擔憂那匆忙建起的官宅足不足以承受暴雨的沖刷?
而官宅,那青年一刻還看着東方雁滿身溼透低低細語囑咐一些事。
只見那驚電一晃,晃花了視線頓時一片白芒。
白芒眼前纖弱的人影消失不見,那漢子一驚?連忙衝出來!卻只看見厚厚的雨簾阻擋了所有視線,看不真切,恍然如夢?
沒人注意門邊的掛鉤少了一柄侍衛隨時取用的劍,那掛繩被風吹揚,風吹飄萍般搖盪無邊?
遠遠看見黑暗一道纖細身影靈巧翻轉騰挪,一閃又消失不見!
司馬玄似有所覺猛然回頭!
見了那一幕,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失去了那蹤跡,恍惚是夢,卻是誰瞳孔一縮?!
有人看見那搖搖欲墜的山石,黑夜看起來十分清晰,此刻還糾纏繚繞着淡藍色的細芒,沉寂而欲待爆發的黑暗散發着微光?
有人抱怨一句,“老天啊,那石頭要是落下來感覺剛好能堵住這潰口!”
於是所有視線,幾乎是帶着期待和希望的望向了那邊,恍惚間險些忘記手的活計。
一剎那,希望匯聚於那渺茫的臆測,浪頭打來,險險毀了自己?
只見再有藍光一閃,‘轟!’一聲巨響劈了山石!那山石微微鬆動,卻又止住了去勢?
有人失望嘆息一聲,頭沒來的及扭回便聽身後有人大喊:“啊!快看!”
這雷如何總是落在那一處?
有人心生出懷疑,此刻卻也無暇細想?
蒼穹藍芒一閃,照亮了半邊天空,卻詭異沒有聲息,恍惚間見了那山間似乎有人纖細身影一閃,明滅的天空背景格外清晰!
似乎有人高舉長劍狀物,那長條似乎隔着山頭也能聽見微微嗡鳴震響,清越有聲?
‘轟隆’一聲!
乍亮乍暗,天光寂滅!
隨着還有不算清晰的‘噗啪’一聲輕爆,轉眼被雨聲淹沒?
黑暗便只剩那繚繞着藍芒的山石,清晰可辨,而那恍然閃現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夜色,似是無聲鬼魅,身影難覓?
再回首!不知何時,司馬玄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洛星河看了看手臂,衣衫微皺似乎被誰用力抓握過!溼透的衣衫留下狼狽的痕跡,再被滾滾江水沖刷過,轉瞬恢復如初?
耳邊似乎還是他低聲囑咐,是誰素來泰山崩於眼前而不爲所動的沉穩聲線,也恍惚聽出一絲焦急?他來不及問,只聽他一句“穩住這邊,我去幫她”,失去了那人蹤跡?
她是誰?
他還在愣愣,直到一泊混着黃泥的江水當頭罩下,又攏個滿身滿臉!
他急忙回神,連忙組織險險停頓的工程,大喊?!
“各位不要驚慌!快!繼續!勝利在望!”
雨聲咆哮和着工人們齊刷刷的喊聲,震天響!
響過那驚雷。
而頭頂——
下方與死亡搏命,方與山石較勁?
東方雁看着眼前七零八落的山石和爆炸的痕跡,原先簡易搭起的小竹棚爲了遮蔽霹靂子不被暴雨沖刷受潮散落,那竹棚卻不足以承受暴雨驚雷的接連攻勢?傾覆散落零落一地,露出還沒引燃的霹靂子,被水浸溼,眼看再無效用!
地面深深地裂痕,相較最初已經深了不少,此時此刻,卻依舊不夠入眼?
東方雁事先準備在這裡的鐵棍是爲了引雷!或許在這人力物力匱乏的時代希望藉着雷電萬鈞之力炸塌山石,堪堪足以堵住潰口!
這裝置三分妙,若是平日直接引爆也能落下,東方雁卻擔心那山石落下的力量會直接撞毀堤壩,想了想便也作罷,改爲分散擊碎?
而今霹靂子失效,她卻不知該哭該笑的想——
藉着雨勢藉着狂暴的江水怒濤,山石落下的力量緩衝,也許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時一柄劍纏了厚厚的乾燥樹皮握住!她高舉着猶豫着,卻始終不敢打開劍鞘?
眼前那被劈碎炸裂的鐵棍便是最好的作證,她用來充當引針的鐵棍已經屍骨無存!眼前的泥濘或多或少殘留冒着寒寒電光的碎鐵片,而那山石離墜落似乎還有很遠?
她也努力過!
她用套着劍鞘的劍充當鐵鍬,卻始終不如真正的鐵鍬好用?!
她自小右手經脈受傷,至今難以用力,此時即便後悔拿着這劍匆匆衝來,還不如拽把鐵鍬來得給力?
而事實卻是——
即使此處有鐵鍬,也不是她能揮動的重物,她也只能幹看着而無奈作罷?
於是抹了一把臉泥濘混雜的汗水雨水,估量着此時若是再喊些人來幫手,是否來得及?
她的臉和着雨水濺起的泥濘,是誰微微狼狽?
她擡眼看了看下方滾滾的江水,漢子們忙碌的身影,終究是搖了搖頭。
此時人員齊聚齊心協力,潰口處便如此狼狽匆忙。屆時若是再調配人手離開?恐怕這邊山石落下之前——下面便已經潰不成軍,一舉潰堤?
她無奈繼續埋首苦幹!繼續鏟!
‘叮——’一聲?
震耳,震手,也震動心口?!
她驚愕低頭似乎鏟到了什麼硬物,震得虎口一麻!
她也挖出了火氣,憤怒起身,內力轟然流轉,手長劍要出鞘?
看了看天雷霆萬鈞,某人怒氣沖天的一刻也不忘保留一絲冷靜?
她似乎抿了抿脣。
腳下細碎的鐵片便是可以預料到的下場,她微微猶豫?若是用內力震地,說不定能撬動那鬆動的山石!而她卻要擔心,會不會在內力傳導撬動山石之前變成一隻烤雁?
一隻手堅定不容拒絕的從身後貼,穩穩按在將要出鞘的劍口之,手指一彈一扣,那劍便收回了劍鞘?
‘吧嗒’一聲。
清脆,似乎扣進了心房。
又一道驚雷炸響,似乎有人於天雷滾滾一震?眼看着那雷砸向了不遠的山間,帶起一片焦土碎石,無聲暴虐,碎屑飛濺!自然的力量素來不容抗拒?
她似乎心有餘悸,黑暗是誰瞪大了眼,微微喘息?
卻不知是因預見和見證了那慘烈下場,還是因爲身後鬼魅無聲出現的身影?緊貼背後,那溫熱微燙透過溼透的衣衫傳達而來,似是安心,似是眷戀?
此時都無從思考。
只餘了驚悸的心跳,和動亂的喘息。
“做英雄和烈士只有一線之差。”
他聲音在耳畔響起,帶着溫軟帶着溼氣噴薄在溼滑的頸畔肌膚,便被山間冷風一吹?吹走了溫熱,只餘冰涼。
她一顫,是誰說?
“做英雄是你本事,若做了那烈士,我只能送你個蠢字。”
她恍惚回神,便是無奈一笑,有人臨危不亂淺笑嫣然?
“所幸,做烈士之前我猶豫了一下。”
她似乎悵然,自嘲輕嘆?
“我貌似沒你們想的那麼大公無私捨己爲人。”
他似乎不這麼認爲,看了看滿地狼藉,看了看她握劍的手滿手血泡,能相到她也正在努力,卻是誰死不承認?
是誰懷溫軟?似乎因此,心裡也微暖?此時低笑調侃。
“口不應心纔是。”
“應,又如何,”她頓了頓,嘴角冷嘲的笑,“不應,又如何?”
“你似乎從沒想過依靠誰,即使我在你身邊,也不見你向我求求助?”
他略微不滿,哀怨的聲音在寂夜穿透神智,是誰在這樣的處境深吸一口氣?她的悸亂似乎也被洞悉,恍惚聽見他得意的低笑?
“你這樣,讓男人覺得很沒面子。”
……
一片沉默渲染一片黑暗,黑夜看不清彼此,只餘耳畔悠遠綿長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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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靜了那雨聲,拋卻了喧囂?
此刻無聲寧靜,天地廣闊間,似乎只剩了彼此的寧靜悠遠。
“若是你再不放手,面子裡子都沒了,堂堂殿下調戲民女,罪加一等。”
她含笑調侃,他卻將放在她腰間的手更緊了緊?換她無語白眼。
有人笑?
“你說出去也不看看有沒有人信?”
得!經典臺詞全了!她翻白眼白到眼睛酸,也懶得再理會。
卻是誰暗暗得瑟?傲嬌腹誹?
想調戲我的女人多得是!不識擡舉!
黑暗她抿脣,此時卻慶幸這樣的黑暗,隱了她一臉薄紅半分春光,身體與身體緊貼,各自是那年輕有力,各自是那健壯溫軟,都在此刻無聲清晰,讓感官無法逃避?她不喜歡不受掌控的自己,是誰寧可快刀斬亂麻,也好過在這雷雨大風天**與被**?
他輕笑,卻擡頭看了看下面狀況。
黑暗只聽見浪濤拍案暴雨傾盆,有人奮力嘶喊!
“加油!堅持住!快成功了!”
然而並沒有,離成功還有很遠,很遠。
看得出來,也聽得出來。
前線的人看着神情凝重,後面的人心裡有數而不願拆穿?!
這一刻,需要一個信仰——
足以讓人支撐下去的信仰!
對面山頂有人相擁而望,各自是凝重和憂慮,似乎忙裡偷閒間也在仔細考慮,究竟如何是好?
他似乎無奈嘆息,是誰低笑?
“等你求我,似乎當真晚了。”
她挑眉,一臉表示你要面子我不要?
什麼話都不必出口,明明白白寫在臉,一臉嫌棄?
他貪戀不捨卻終究大局爲重,不捨得鬆開她溫軟纖細的腰肢……
那便不鬆!
是誰一手扶着她腰,一手扣住她握劍的手掌?
堅實如玉的大手扣着她細軟卻滿是血泡的柔荑,耳畔有人輕聲慢語?形似蠱惑?
蠱惑,是誰下意識聽從他的指揮?
吶吶擡手?聽見他說。
“來,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