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你是說這次的瘟疫全是蠱毒造成的?”
司馬玄面色古怪,看着此時的楚豐雲一臉氣定神閒胸有成竹的模樣,才知道那隻能活半年是真的,那瘟疫橫行他不幸招也是真的,唯一隱瞞的,不過是……
早找到了破解之法而已。
他倒是納悶,他睡了三天,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打着二皇子的名號,是誰做的?
“雁兒替你做的,哼哼,多照顧你面子。”
司馬玄心驚之餘嘴不閒,“是照顧我面子,可惜沒在我面前照顧你面子。”
楚豐雲:……
“哼,好意思說,你的蠱毒解了還不是多虧……”
“楚御醫,有的話該說,有的話不該說,你說是嗎?”
東方雁端着一疊一腳踢開大門,厚厚的往桌案一跺!
悶悶的‘轟隆’一聲。
她咬牙切齒,“司馬玄,醒了起來!你的事自己處理!”說完拎走了楚豐雲,偌大的臥室裡,只剩他孤身一人……
楚豐雲臨走前那挑釁的神情十足的吊胃口,卻一副打死不說的樣子,當真是遇見他以來從未見過的得意。
不由讓人咬牙切齒,那恍惚間東方雁出門的身影似乎踉蹌?
卻沒聽見異樣,讓人生疑。
此時看着手腕厚厚的紗布,揭開那挑破的傷口,想來便是解蠱留下的,他微微蹙眉。
此時想起了楚豐雲那未完的話,心生疑惑。
“多虧……多虧了誰呢?”
司馬玄醒來第三日,似乎感覺精神好了不少,沒有時而發作的乍寒乍暖,終於在這初夏穿了順應季節的便裝,而問起扶風他的蠱究竟怎麼解的?
這丫也搖頭不語,他心下的答案卻多了三分肯定。
東方雁等他醒了便回了堤壩,兩人便又失了聯繫,如同那雨夜驚魂那日夜陪伴恍然煙消雲散,彼此之間又是那生疏的距離,令人心生煩悶。
……
“洛華,洛華!你最近怎麼回事?”
朦朧睜眼,是洛星河蹙眉的神情,今天鸝兒怎麼都叫不醒東方雁,驚慌之下竟然找來了洛星河,此時終於悠悠轉醒?好歹是讓人鬆了口氣。
東方雁臉色蒼白,連脣的顏色都掩飾不住,越發淡了下去,如同早開的春櫻,纖弱易折,終究那嬌豔的桃少了三分顏色,平添三分嬌弱淡雅。
她扶額頭疼,自打回到堤壩越發的嗜睡,好在暴雨過後探親的人們遣散回家,堪堪少了三分平日的吵鬧,才讓她這些天睡得越發安靜。
洛星河似乎還想說什麼,被東方雁以閨房不可擅闖爲由,客客氣氣的請了出去,屋裡便只剩下鸝兒。
鸝兒咬脣不滿,嘟嘟囔囔。
“小姐你千辛萬苦救了殿下,爲什麼不乾脆言明?躲到這來養病,誰心疼?”
東方雁頭疼不已,無奈扶額。
“言明,言明又如何?讓他心疼?心疼又如何?還能賞金不成?”
“你爲什麼非要救他,明明再過幾天王公子來了,到時候順便解了那蠱毒不是更好?你這樣多傷身子!”
鸝兒愈發不忿,低低抱怨。
“你最近越發話多,出去!以後不準帶不相干的人進我房間。”
似乎少見東方雁發這般大的火,鸝兒也知道她許是心情不好,此時默默退出房間爲她關好房門。
寂靜有人幽幽嘆息,她埋首於膝間,低低呢喃。
“怎麼可能看着相同的痛苦在眼前發生……”
有黑影一閃,自屋頂一閃而過,如風吹。
東方雁近來越發嗜睡,時常叫不醒,鸝兒也當真不敢再讓人幫着看看,只能看着無奈。
“那個,鸝兒姑娘,東方姑娘在嗎?”
“小姐在睡覺。”
有人看了看日三竿的日頭,最近見到東方雁的次數確實在減少,還是有人問了句:“東方姑娘病了?”
鸝兒卻愣了愣不知怎麼回答,算病嗎?
“姑娘莫不是染了瘟疫?那瘟疫據說不會傳染,姑娘何不出來走走?”
“小姐她……”
‘吱嘎——’一聲木門打開,院子裡是幾名修繕堤壩的工人,此時看着東方雁蒼白的臉色,雪似的照人,似乎又覺得自己幾人來者不善氣勢洶洶,擾人清靜,有些愧疚。
東方雁毫不吃驚,雙手環胸看着幾人,卻似乎並不驚訝,是誰恍若自言自語?
“有問題問吧,不然心裡總歸是不舒服不是?”
鸝兒卻看着一時反應不來,幾日前聽扶風叮囑小心堤壩的工人鬧事,屆時千萬別勞煩你家主子,一應推到城裡來,讓我家主子解決吧。
那話彷彿在耳邊響起,近幾日卻滿腦子都是東方雁的身體情況,以至於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那麼此時推脫……
來得及嗎?
“幾位請……”
她回過神來急忙開口,被誰打斷?
“鸝兒,無妨。”
“小姐……你……”
這番欲言又止,看在幾個工人眼裡卻又是別一番意味。
幾人擠眉弄眼一番,終究是推出爲首的青年來,那青年又是支支吾吾,看着眼前這嬌弱的貴族小姐,似乎一時也找不到凌厲的話語問責?
只輕飄飄的帶了一句,“東方姑娘,那個……”
“老張你快說啊!磨蹭什麼!”
東方雁靠在門邊不語,眼的琉璃般的澄澈卻像是透析了一切,讓人無所遁形。
“姑娘,我們的家人……”
他呢呢喃喃,半晌才捋清想說的意思,鸝兒看着着急,不自覺的揪扯着衣袖,咬脣不知如何阻止。
扶風前兩日說:‘主子帶人去探親,一是當真看望,二是帶着警惕威脅,若是使得好自然是再無後顧之憂,可是難免有人心眼多心有芥蒂的,屆時可千萬往城裡帶,這是我家主子吩咐的。’
此時,官邸裡洛星河等人山探查水利,如今都不在,那這些人便是故意來*問話的,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那三腳貓功夫夠不夠保證不打臉?
……
東方雁懶懶打個哈欠,似乎渾不在意鸝兒的擔心。
“各位要不要喝杯茶來慢慢說?”
“東方大人!”
稱呼立轉,似乎有人下定了決心,咬咬牙開口道:“我們的家人,是不是在我們罷工之前,被接到了布政司衙門?!”
她還是那懶懶的樣子,見了有人這般氣勢洶洶不爲所動,又不經意打個哈欠,恍若並不在意,眼光流眄一掃,她挑挑眉,含笑?
“是,”幾人臉色一變,才聽她慢悠悠的開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有人咬牙,頗有些憤憤。
“那若是我們那日當真下了山,我們的家人會受到怎樣的待遇?”
她走到院坐下,絲毫不懼有人虎視眈眈,自那些兇狠的目光下走過,不動聲色,恍若未聞。
她默默倒了杯茶,輕抿,潤嗓。
一干人看着,頓覺火氣有些升,尤其是看着東方雁這般不經意的態度,甚至絲毫不打算掩飾,如此,身居高位,當真是看不起人不是?
“若你們逃了,是我監察使的責任。”
她不急不慢,徐徐開口。
有人已經變了臉色,看着她眼似乎燃着怒火,在他們看來,那是威脅,那是不屑一顧,那是蔑視!
若是她辯解,若是她反駁,若是她死不承認,今日此時,所有工人都將揭竿罷工,這次的力度,將之前更爲恐怖!
有人怒火燒,有人握拳忍耐,有人壓抑不語,卻都等着東方雁能不能交待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此時官邸只有她一人,若是他們鬧起來,她根本無法阻止,算準了這點,或說是卑鄙,或說是謹慎,總歸都是萬劫不復的結果,他們容得下官兵鎮壓,容得下道德理論,卻獨獨容不下,這些官員,用他們家人的性命作爲要挾!
此時,氣氛一時壓抑到底,寂靜只餘微重的喘息,一呼一吸,帶動的都是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吸入胸腔的都是壓迫人心的火藥味兒,無處不在,無從阻止。
“照顧好你們的家人,也是我監察使的責任。對此,你們有什麼不滿?”
她悠悠說完,絲毫不在意身後之人怒火熊熊,眼光一掃,一改那嬌嬌怯怯的模樣,轉而帶着凌厲和鋒芒,隨手一指爲首之人鼻尖!頗有幾分氣勢壓迫!
“你,家住沔南河道旁,五日前房屋被大水沖毀,全家接到布政司享受公民待遇,吃穿不愁!”
漢子啞了口,沒料到東方雁會這樣出口。
“你!”她換了方向,挑眉輕喃,“家老母行動不便,二皇子體恤你們家地理不佳,還派了兩個丫頭時常伺候,你可有不滿?”
又是一人臉色蒼白,似有所悟。
她指了指身後那黑壓壓的有一大片,是誰笑?
“你們這次來修繕堤壩的,多半是衝着那賞金,”有人訕訕咬了牙,她卻似乎沒看見那些人的窘迫,含笑,“爲了錢來,並不丟臉,問題是你們這羣人裡面多半家所處地勢並不算好,若是堤壩潰堤,首當其衝的是你們的房屋,那你們說說,我們接引了你們的家人去布政司衙門,是對,是錯?”
這邊頓時也偃旗息鼓,似乎沒想到這一層去。
只以爲是官威壓迫,誰知道其還有這等變故?
難道……
“你們在這邊辛苦勞動,家裡自然會得到最妥善的安排,排解你們後顧之憂,你們的家人可曾對我們的安排有所抱怨?有所不滿?”
她閒閒茶,並不在意,這日陽光熾烈焦辣灼人,卻有人自得清閒?
素手一翻,局勢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