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八三 老宅

“張大人在哪裡?”黃仁直和沈敬在各個衙門都沒找到張問,直接找到了張府。卻被張問府上的人告知不清楚,黃仁直指着那青衣小廝罵道:“趕快進去問曹安,耽誤了事兒拔了你的皮都頂不了罪。”

只見黃仁直身上穿着大紅色的仙鶴官袍,牛比轟轟的樣子,旁邊的矮個子黝黑老頭沈敬也是紅袍,兩個人都是大員,那青衣小廝不敢怠慢,讓他們稍等。

這時有個見識比較多的門丁悄悄說道:“剛纔發火那個老頭子是黃仁直,老早就跟東家打天下,咱們得小心應付。”

青衣小廝聽罷急忙進去找曹安報事,走到前院的一間倒置房時,遇到另一個家丁道:“曹總管前幾天就出門了,還沒回來。”小廝只好回到大門,對黃仁直說曹總管也不在。

黃仁直怒道:“府裡沒一個管事的人?”

這時沈敬忙拉住黃仁直道:“老哥別動肝火,何必和這些奴僕一般計較,我倒是想到一個法子。”

黃仁直問道:“什麼法子?”

“找夫人問去。”

黃仁直想了想,既然張府的管家曹安不在,張家院子裡的女人也不一定買他們兩個老東西的帳,找張盈確實是最好的辦法。於是黃仁直便點了點頭,和沈敬一塊離開了大門口,上馬車去紫禁城找張盈去了。張盈一般在設在紫禁城的玄衣衛總衙裡,就算不在,衙門裡的人也知道她去了哪裡。

“其他事兒咱們還能和元輔商量着辦,可這事兒不讓張大人親自拿主意成麼?”黃仁直在馬車上說道。

沈敬點點頭道:“老哥所言不差,這事兒必須得大人拿主意,否則別人要是知道是咱們擅自處理的,唾沫都得淹死咱們。你說這上書要大人登基,怎麼是熊廷弼的人最先跳出來?我此前還想着可能是西大營的那些老將或者朱燮元,卻沒想到是熊廷弼。”

沈敬是黃仁直的同鄉,又是黃仁直推薦到張問面前的,所以和兩人幾乎是穿一條褲子的人。當初他窮得連飯都吃不起了,酒癮也犯得厲害,慘不堪言,幸虧有黃仁直這個同鄉引薦找了份差事,日子才過得下去。他倒是沒料到混了十來年竟混出人頭地了,比考進士都容易……所以屁股正纔是王道,跟對隊伍最關鍵。

黃仁直摸了摸鬍鬚說道:“以前我也沒料到是熊廷弼,不過事情發生了之後一想倒是合情合理。賢弟想想,這幾年朝廷傾全國之力平定遼東,這是多大的功績,以後封侯封爵還不得論功行賞?可偏偏每次都是朱燮元在前面立功,熊廷弼在後面搞後勤,這次大人回京之後,仍舊這麼安排。熊廷弼鎮守遼東那麼多年,總得設法扳回一次局面不是?”

沈敬聽罷點點頭:“上摺子那個馮西,我查過檔了,和熊廷弼是同鄉,平日也有書信往來。熊廷弼在朝廷外邊呆了那麼多年,手段倒沒有太生疏,用一個小官打頭陣試探試探,成了功勞是他的,不成也罰不到他頭上。”

“正是如此。”黃仁直捻|着鬍鬚,看着外面的路,已經到棋盤街了,他頭也不回地說道,“現在天啓帝死了,信王在西北的浪頭也快被楊鶴撲下去了。當今天下,滿朝全是咱們的人,新軍一百多萬上下也全是咱們的人,都盼着開國論功行賞,天下大勢一目瞭然。馮西上書張大人順應天命登基的事兒,全天下都看着,大人的態度就是一個信號,不得讓大人親自拿主意麼?”

沈敬脫口道:“要是大人問起咱們有什麼建議,如何回答?”

黃仁直白了他一眼,說道:“賢弟老糊塗了麼,事兒不是明擺着,當然是當着衆人的面斥責馮西,然後不動聲色升他的官。朝臣的眼睛都睜得老大,眼見這麼副情況,大夥兒還不明白?”

“老哥真是……老奸巨猾。”沈敬笑罵道。

他們在東華門下車,先去了內閣衙門,然後派人進去問張盈。過了許久,回來的人傳來張盈的話:張問在老宅。

張問的老宅就是青石衚衕裡那所破舊的院子,是張家的祖宅。黃仁直等人只好又輾轉趕去老宅。他們的馬車行到青石衚衕口,這衚衕太窄,無法行大車,他們只好下車步行。

冷清幽深的衚衕,兩旁的宅子大門多數沒有向着衚衕這邊開,幾乎看不見有人走動。張問發達之後就搬離了這裡,兩邊的房屋照樣破舊,突然有一衆身穿華服的人走在其中,倒顯得十分突兀不相稱。

沈敬納悶道:“大人到老宅來做什麼?”

這時黃仁直突然作恍然狀,壓低聲音道:“是了,前些日子不是死了遂平公主麼?大人恐怕是因爲這件事兒……”

沈敬看了一眼黃仁直,說道:“……大人不像那樣的人吧?”

黃仁直瞪眼道:“難說。”

沈敬道:“如果真是爲這事,倒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後宮佳麗三千,沒兩日就忘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理是這麼個理兒……”黃仁直突然揶揄地笑道,“對了,聽說老弟新納了個小的?看不出老弟還老當益壯啊。”

沈敬老臉一紅,“咱們誰也別說誰。”

黃仁直笑道:“咱們從小玩到大,你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家裡有兩個姿色不錯的,要不咱們換換?”

既然找到了張問在哪裡,他們心裡也不急了,有說有笑地走到張家老宅門口,黃仁直回頭對跟班道:“敲門。”

生鏽的銅環“哐哐”響了幾聲,沒過一會,角門就開了,竟然是曹安親自開門。雖然曹安只是張家的奴僕,可他是看着張問長大的人,張問心腹中的心腹。黃仁直等人心裡清楚得緊,比較客氣地說道:“喲,怎麼是曹總管親自開門?”

曹安笑道:“黃大人沈大人大駕光臨,老朽自然要親自開門。”

其實是張問沒有帶別的奴僕回老宅,曹安也不說破,繼續笑着臉道:“咱們少爺這幾天心情不大好,正在靜養,所以……招呼不周,請二位不要見怪。”

“沒事,咱們就不進去了。”黃仁直一揮手道,“不過朝裡有一件要緊的事,必須要大人拿主意,你看能不能問問大人的態度?”

曹安道:“方便對老朽說麼?老朽進去幫二位問問。”

黃仁直遂屏退左右,將小官馮西上書請張問登基的事兒說了,又說道:“馮西是薊遼督師熊廷弼的同鄉。就這麼對大人說,其他也不用多說,大人會明白的。”

“好,老朽這就去問,請你們稍等,怠慢怠慢。”

曹安說罷便轉身走進院子,老宅的院子很小,就是個二進的四合院,從北角的一個月洞門進去就是內院,整個地方一目瞭然。

只見張問正坐在院子中間那口枯井旁邊的青石板上,手裡拿着一個瓷罐,正慢騰騰地抓起瓷罐裡白灰忘枯井裡面扔。聽見曹安的腳步聲,張問頭也不擡地問道:“曹安,來的人是誰?”

那口枯井深不見底,黑漆漆的死寂洞口就像人的心……這種意象還讓人不禁聯想到女人的陰|部。

“禮部尚書尚書黃大人,還有沈大人,他們說有個小官馮西上書言登基事……馮西是薊遼督師熊廷弼的同鄉。想聽聽大人的態度,怎麼處理?”

“熊廷弼?”張問一面抓起一把白灰丟進井裡去,一面沉吟道,“他們都找到這裡來了,這事兒確實挺重要的……以內閣的名義斥責馮西,讓黃仁直知會吏部尚書崔景榮,讓崔景榮親自過問,過段時間找個理由升馮西一級,調到京師來做京官。”

因爲是朝廷大事,曹安謹慎地在張問面前複述了一遍剛纔的話,確認並無差錯,這纔出去給黃仁直和沈敬傳話。

張問伸長脖子,向井裡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他心裡冒出一股莫名的好奇,又仔細往裡面看了許久,這才作罷。

他呆坐了許久,然後把手裡的瓷罐直接丟進井裡,片刻之後,聽得裡面“哐”地一聲悶響,又看了一眼手上的白灰,拍了拍手,大喊道:“打盆水來。”

不一會吳氏便端着一盆溫水走過來。如今張問在這裡住了幾天,就叫了曹安和吳氏兩個人來,都是以前住在這裡的人,彷彿一切都不曾改變。

這時候他覺得住在這裡還舒坦些,不過他是回不到以前了,這皇帝他不當也得當,不當他甚至有性命之憂!

要麼虎視天下,看誰不順眼就殺誰;要麼成爲新貴勢力的共同敵人被拋棄……他要怎麼選擇完全沒有懸念。

張問把手伸向井口,讓吳氏倒水衝手,將手上沾的白灰都洗進枯井裡。不經意間,他的目光從吳氏身上掃過,忽然覺得她十分性|感。

已經三十出頭的吳氏韻味猶在,更別說當初和張問住在這院子裡的時候她才二十來歲。這麼一個豐腴的女人和張問住在一起,讓他心猿意馬也是人之常情。

張問總覺得今天吳氏特別誘人,可細看之下,她的衣着舉止一如往常並無什麼不同,只是領口有兩粒鈕釦沒扣,露出一點空隙,可以看見鎖骨之處的肌膚,還有上襦裡面露出了一點白色褻衣的下襬……大概是幹活的時候不注意,這才導致衣服細節上不太嚴整,不過這樣倒是更有韻味……

段四四 風頭段十七 大風段二 鶯燕段五二 志賢段九十 黃曆段八九 進門段十六 懷柔段七 票擬段十六 練棍段二七 紅丸段八二 香消段五五 三桂段十五 宮變段四十 安嬪段四二 春雨段二一 傳信段二九 得勝段十六 懷柔段三七 解字段五 書院段四二 春雨段十 鄉飲段一 形勝段九 五味段四七 遠報段六三 辮子段十一 千兩段六十 部署段七十 奴性段二 開中段三六 冬雷段三九 喪鐘段三一 孤膽段三一 破產段四三 竹竿段七 布子段七三 暈血段二五 御氣段二四 問道段二十 敵酋段三四 遼東段八二 敗績段三十 龍脈段十四 納妾段十 裡外段五八 遼西段十七 麻將段二三 稅使段四一 密檔段九 比較段四 笛姑段六八 皇宮段四八 整軍段三三 校場段七五 大坑段十二 富陽段十九 麪粉段七五 權柄段十四 叱詫段三三 無語段十六 大樹段三二 槐花段五 閣臣段三 玉瑕段三 尋死段三一 孤膽段五十 殺戮段四八 海棠段二九 西山段十五 紅燭段三四 笑聲段六七 王師段七三 日月段七八 大劍段四 石板段八二 敗績段六十 部署段四十 信王段四十 信王段十四 先子段三二 龜殼段八 八氣段三一 溫州段三 手槍段十八 暗夜段八 花燈段三 反思段八二 香消段十一 皇子段十三 山水段二 開中段二五 入城段四一 密檔段二四 問道段五 上虞段十九 巷戰段三九 難耐段一 機遇段五十 機關段十二 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