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謙微微一愣,往門口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襲黃色的道袍,胸前繡着陰陽魚,往上看,一張國字臉,雙目細長,眉毛上彷彿是染了一點白霜,微微揚起,頭上戴着一個髮箍,活像電影裡的捉鬼道士。林謙並沒有在崑崙天闕見過這個人,他禮貌的答道:“你好,我是林謙。”
“林謙?”那人沉吟一下,問道:“你是誰的弟子?”
林謙答道:“師尊姚厲,姚無咎。請問你是?”
那人驚呼一聲,道:“不可能!呃......我是徐峰,你真是六長老的弟子?”林謙施禮道:“林謙見過師哥,我不久前才拜入師尊門下。”他倒是聽說過眼前這人的來頭,徐峰,字頎偉,號崑崙道人,正是崑崙天闕的當代宗主,也是顧恆的師尊。
徐峰嘆道:“真是不可思議啊,小師叔竟然也收徒了。呵呵,師弟,小師叔現在何處?”林謙失落的說道:“師尊四年前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徐峰苦笑道:“師弟不必在意,呵呵,小師叔一直都是這樣,不喜歡牽掛。”又問道:“師弟是準備去二樓吧?”
林謙點頭道:“是啊,我自己不會出去,想學習凝鍊玄珠又不曉得從什麼地方入手,正想上去看看。”徐峰奇怪道:“師叔沒有教你?”
林謙苦笑道:“師尊一點都不負責任,幫我開竅後就把我扔在這裡,自己卻走了,呃......我修煉都是跟顧恆學的。”
“開竅?”徐峰覺得奇怪,走到林謙旁邊探手查看,失聲道:“七竅玲瓏心!怪不得......師弟好福氣。顧恆......他不在家嗎?”林謙點頭,又期期艾艾的說道:“師哥,那個......能不能教小弟凝鍊術啊?”
徐峰乾脆的說道:“好,你跟我來。”說着走進木系大廳。他從凝鍊典籍中隨手拿出一本,對林謙道:“師弟對凝鍊術瞭解多少?”
林謙道:“煉製玄珠、丹藥、道器都要用到凝鍊術吧,它就像凡人中的鑄造術和煉丹術的合體。”徐峰點點頭,又搖頭道:“也對......也不對,師弟可知道凝鍊術的起源?”
林謙搖搖頭,對於凝鍊術他也只是初步涉獵,懂的東西並不多。
徐峰道:“師弟應該知道玄珠對修行者的重要性,但是,相傳很早之前,衍界中根本沒有玄珠這種東西。”林謙驚訝道:“怎麼可能!”通俗一點講,玄珠就相當於戰士的武器,雖然戰士沒有武器也能殺人,但是有武器和沒武器的差距就大了。
徐峰搖頭道:“這也只是古籍記載,誰也不能確定。傳說道衍之初,修行者根本無需玄珠,而是聚念成陣。而且,那時候根本沒有玄陣和衍陣。”
林謙更加覺得不可思議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問道:“師哥的意思是......無需玄珠就能激發道陣?”
徐峰眼中露出一絲嚮往,點頭道:“你說得沒錯,傳說確實如此,那時候並沒有凝鍊術,而是......煉神術。”
“煉神術?”林謙遲疑道:“難道......你的意思是......凝鍊五志?”
徐峰讚許道:“沒錯!‘修至道,訣在於志’,這句話自古流傳。但後來不知爲何,煉神術失傳,取而代之的是凝鍊術,後人以凝鍊術凝鍊玄珠,所以如今纔會有‘玄之所去,器弊神逝’的說法。”林謙道:“原來如此,那......煉神術和凝鍊術相比,哪個厲害?”
徐峰苦笑道:“這個就不清楚了,呵呵,煉神術失傳後纔出現凝鍊術的,所以無法比較。依我猜測,兩種功法各有所長,煉神術是由內而外,凝鍊術是由外而內。”他頓了一下,接着道:“修道之法萬千,但最終無不是殊途同歸。如今誰也不不清楚煉神術爲何會失傳,可惜啊......”他的神情非常惋惜。
林謙不明白他可惜什麼,他現在的境界太低了,沒有經歷過徐峰他們那種境界,他是不會知道煉神術對他們的吸引力的。
徐峰畢竟是逍遙境的高手了,他很快就把情緒收了起來,說道:“師弟,凝鍊術是每個修行者的必修功課之一,你所說的制器,鑄造玄珠,煉丹,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煉製,但凝鍊術最終的目的是凝神,將玄珠融入五志,從而滋養凝鍊神、魂、魄、意、志。”
林謙若有所思的說道:“借用玄珠凝鍊五志......爲什麼不直接凝鍊呢?哦......直接凝鍊就是煉神術了,師哥,是這樣嗎?”
徐峰搖頭道:“我也不清楚,煉神術或許有什麼缺陷吧,直接凝鍊五志,誰也不知道會出現什麼結果。”林謙問道:“難道沒有一本煉神術流傳下來嗎?”
徐峰道:“以前還有殘本流傳,但如今......連殘本都絕跡了。”他沉思片刻,又說道:“最後一次出現煉神術是在四千年前,有個逍遙境的高手得到一卷煉神術殘本,並邀請所有逍遙境的修行者共同參悟,那時候整個衍界都轟動了,據說參與那次盛會的修行者共有九十七個。”他的神色中頗有種生不逢時的遺憾。
林謙好奇道:“那......他們成功了嗎?”
徐峰深吸一口氣,道:“不知道!”林謙一臉愕然,他心裡嘀咕:師哥真沒意思,不知道還吊我口味。
徐峰沉默了許久,這才說道:“也許成功了......也許......沒有人知道結果如何,從那以後,整整九十七人,全都消失不見,再無音信。傳言說,他們已經超脫出了這一界,不過......這種說法很少有人認同。”
林謙也覺得這種說法不可信,畢竟,就算是踏入道界,他們的親朋好友也會得到消息的。
徐峰這時笑道:“呵呵,又扯遠了。”把手中的書遞給林謙,說道:“如何煉製玄珠我就不多說了,這些可以在書中就能學到,等你學會了就上樓去叫我。”林謙高興道:“謝謝師哥,呵呵。”第一次煉製玄珠能有高手指點就容易多了,不僅成功率會增加,煉製出來的玄珠品質也會更好。林謙還不知道,徐峰在衍界是有名的制器大宗師,想請他幫忙煉製玄珠的修行者數不勝數,但是除了他自己的好友以外,他很少幫別人煉製。
凝鍊術是每個修行者必修的功課,煉製玄珠首先要做的是瞭解靈材的特性,並激活它們的元精,這也是最關鍵的,玄珠只有通過元精才能構成陣法。然後纔是熔鍊,利用自身的玄氣溝通靈材的元精,再用玄氣不停的鍛制,直到所有的靈材融爲一個整體,這關係到陣法的契合度,契合度越高,陣法的威力就越大,使用起來就越順利。最後是凝鍊,也就是把玄珠攝入體內,與自己的魂、魄、意、志、神融合。
林謙將手中的書放回書架,凝鍊術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多了,單是要熟悉靈材就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到的,但他還是決定煉製自己的玄珠,因爲初次煉製玄珠並不需要用到太多的材料。纖塵木,竹玉,靈砂......這些顧恆都已經爲他準備好了,把地上的靈材都抱起來,快速的走上二樓。
大,這是林謙的第一感覺。二樓的空間實在是太大了,至少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這簡直不可思議,因爲整個書苑的佔地面積都沒有如此之大。地上是青色的木板,踩上去感覺非常柔軟,而頭頂上空直接能夠看到藍天白雲,微微愣了一下,他馬上就醒悟過來了,這裡肯定是佈置了某種陣法。
偌大的空間中並不像樓下那樣擺放着架子,書籍、卷軸、靈材、玄珠、奇形怪狀的器具被一扇扇透明的東西隔開,錯落有致。林謙到處觀察了一下,發現徐峰正盤坐在一個空曠的地方,那裡是專門劃出來給人修煉的。
林謙悄悄的走過去,生怕打擾到他修煉。只是他剛走到徐峰身旁,他的眼睛就睜開了,微笑道:“師弟,已經好啦?”
林謙一屁股塌在地上,盤腿坐着,說道:“我試試看吧,呃......師哥,你有沒有赤耀晶?”
徐峰遲疑道:“有,你要這個幹嗎?”說着拿出一片指甲蓋大小的菱形晶石,晶石通體火紅,看上去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林謙接過赤耀晶,笑道:“呵呵,就是這東西,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若是糟蹋了這片晶石還請師哥多擔待。”
徐峰說道:“沒關係,我這裡還有的。”林謙輕輕的接過赤耀晶,又把所有的材料放在地上,深深的吸了口氣,他心裡還是有些緊張,不僅是因爲第一次煉製玄珠,而且他也只是感覺需要用到赤耀晶,萬一失敗了就不好玩了。
青綠色的玄氣從林謙手心冒出來,意念一動,纖塵木被他牽引着飛入玄氣中,小心翼翼的將意念融入纖塵木裡面,只覺得自己突然就陷入了一個朦朧的綠色世界,什麼都看不清了,一時間有些不習慣。林謙趕緊收斂心神,這才適應過來,他知道,自己必須找到纖塵木的元精。意念在纖塵木中不停的遊走,很快,他就發現了元精所在,那是一點綠色的亮光,不仔細找根本就找不到。
又是幾道青綠色的玄氣從手心射出,裹在纖塵木上。林謙迅速的變換手印,纖塵木懸在空中不斷的旋轉,直到縮小了三分之一才停下來。
徐峰看了暗自點頭,有了這次的經驗,後面那些靈材的元精就容易找了。果然,在林謙如法炮製之下,他很快就找到了所有靈材的元精。
六顆形態各異的材料懸在玄氣中,林謙雙手掐着靈訣,只是動作有些僵硬,這是他不太熟練的緣故,但六顆靈材還是慢慢的往中間靠攏,最後粘在一起,相互融合。
徐峰靜靜的看着,不是迫不得已的情況他並不打算出手幫忙,因爲第一次煉製玄珠最好能夠獨自完成。突然,徐峰心裡一緊,他發現林謙熔鍊的過程出了一點瑕疵。他輕嘆道:“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