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得衆人深思,而沈辰略一沉吟,又道:“石上郡和古潭郡乃是其防線的第一層,因此,兩縣進攻,剩餘的四縣應該仍然處於防守狀態,同時也可以牽制白水郡和他州勢力,其後續兵力只能落在九山郡的兩大重縣之上。也就是說,攻打吉安郡的兵力,敵人至少會有一萬兩千之衆!”
這話說得衆人臉色頓時一變,孫響更不由輕吐了口氣,沈辰分析得頭頭是道,令人信服,更讓人深感壓力。
若然進攻吉安郡的只是六千人,而吉安郡有三千衆,再加上蕭榮告訴他即將有從秋陽郡調來的一千人馬,四千人加上郡城的防守工事,是可以抵擋住六千人進攻的。
但如果是一萬兩千之衆,那就是三倍於己的敵人,這城池能夠抗得下多久便成了個問題。
而石上古潭兩郡的四大重縣蓄兵不動,確也可以起到牽制吉安郡周邊兵力的能力,這樣一來,吉安郡便只有靠四千兵力來對抗這一萬兩千之衆。
“孫大人,若是靠郡城工事防守,是否能夠抵抗得住?”蕭榮問了句,在他看來,只要守城而不敗,便是一場勝利。
孫響卻是搖搖頭道:“若然有一萬多之衆,將城池團團圍住,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頂多能夠支撐三日。”
“三天麼……若軍中有敵人耳目在,只怕這時間將會更短。”蕭榮眉頭一皺,和沈辰諸人對望了一眼。
蕭蝶便問道:“沈辰,你既說能夠打勝仗,必定是早有策略了吧?快快說來聽聽。”
沈辰便朗聲道:“要想打贏這一場仗,重點便在於不讓敵人的兩股兵力合流。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東橋和長灘兩縣的兵力應該是先行進發,畢竟對於吉安郡而言,六千兵力也有着相當壓力,對方並不需要急於進攻,只需要六千兵力將郡城圍住,等到後續六千兵力趕到之後再行進攻便可。孫大人,如果兩縣兵力和九山郡兩縣的後續兵力是同時出發,抵達吉安郡的時間差有多長?”
孫響略一想道:“九山郡的兩大重縣乃是松山和石荊兩縣,距離東橋和長灘兩縣的距離有着半日路程。”
沈辰便神色一正道:“如此,我們便先行剿滅敵人先鋒六千兵力,爾後再剿滅後續的六千兵力,這樣一來,便暫時解了郡城之危。”
這話卻讓蕭榮等人皆是大吃一驚,孫響更是輕噓一聲,啞然道:“沈大人的意思是,我們要在短短一天時間內和兩股六千級數的敵人進行大戰,更要將其打敗?”
蕭榮也微微蹙着眉頭,若是說僅僅對付先頭的六千兵力,四千人馬自有一戰之能,但想全殲敵衆,傷亡必定也不小,而接着又要對付後續六千兵力,那勝算可就低得多了。
而且從時間上來看,只怕剛剛消滅了先鋒兵力,敵人後續的兵力便已經抵達了,而且這還是最爲樂觀的想法,若然和敵人先鋒兵力的戰鬥拖延了時間,那後果不堪設想。
如此大戰的策略簡直可謂莽撞,更是不可思議。
倒是蕭戰摩拳擦掌的笑道:“我說你們都什麼表情,辰弟可不是普通人,那可是憑着六百人力就攻下了獨狼谷、水龍寨的人,我看敵人一萬兩千人那已是囊中之物!”
相比起蕭戰樂觀的態度而言,蕭蝶自也信任沈辰,只是卻不忘問一句:“那你現在可有了策略?”
沈辰微微一笑,朝着沙盤一處一指道:“大戰就從這裡開始!”
“洗馬河?但洗馬河河水極淺,河灘又非常寬長,其前方只有一個矮坡,在這裡埋伏,只怕難以有優勢將敵人消滅。”孫響不解道。
“僅僅是洗馬河的話,當然不足以對付敵人,這洗馬河只是一個開始。”沈辰深邃的說道。
“但大軍調動,敵人有耳目隱於我軍中,必定能夠知道我們前往洗馬河之事。若是有所防備,豈不麻煩?而要將奸細找出來,只怕也要耗費不少的時間。”蕭榮說道。
沈辰便道:“榮哥所言極是,所以,郡城三千兵馬埋伏的地方並非是這洗馬河,而是後方的苦木林。”
“那這洗馬河……”蕭榮愣了愣,爾後恍然大悟道,“你是想把秋陽郡的一千兵力埋伏在這裡。”
沈辰一笑道:“正是,我那一千人馬行進都非常隱秘,再說這周邊城池調兵頻繁,因此不見得就會知道我這一千兵力調動到這裡。這樣一來,郡城三千兵力便反倒成了誘餌,他們只知你們埋伏在苦木林一帶,卻不知我有一千人馬埋伏在洗馬河,如此一來,自有勝算!”
爲防止消息外泄,關於沈辰抵達的消息都成爲軍中最高機密,衆人只知有州軍將領趕來,卻不知來人的真實身份。
而在敵人還未進攻之前,沈辰做足了充足的準備,同時修養身體,將實力調整到最佳狀態。
半個月之後,果如沈辰所料,東橋縣和長灘縣的六千兵力合二爲一,開始朝着吉安郡挺進而來。消息傳來,吉安郡震盪,而出人預料的,吉安郡三千兵力浩浩蕩蕩出城而去,僅留下少許兵力護城。
一時間消息瘋傳,令人驚恐不安,如今青嵐國氣勢大盛,大軍襲來,吉安郡的兵力理應守城等待援軍,然而其兵力竟然傾巢而動,大有和青嵐國大軍生死對決之勢。
這日下午,青嵐國的大軍已經行進到洗馬河前方三裡地,六千人馬拉成一條長線,分爲前中後三部,前鋒爲一千騎兵加上兩千步兵,中部爲一千步兵加上一千戰車,後方爲一千弓箭手。
統領大軍的乃是青嵐國前鋒將軍手下校尉副官孟熊,三十來歲的孟熊體型魁梧,滿臉黑鬚,揹負兩個大板斧,其所騎的坐騎豁然乃是一頭赤目山虎。
前方探子快馬趕來,將收集到的情報稟告之後,孟熊便是冷笑一聲道:“好個不自量力的孫響,竟然妄圖憑藉兩千兵力和本將的六千大軍一戰,看來不用等到後續兵力的幫忙了,傳令下去,大軍挺進,誰能拿下孫響的人頭,官升三品!”
六千將士頓時戰意昂揚,快馬前行,同時探子又重新趕往苦木林打探敵情。
就在探子剛剛越過洗馬河之後,洗馬河旁亦早有沈辰佈下的探子獲悉敵軍動向,而他手下一千兵力亦早早潛伏在洗馬河南側一里地外的地方。
敵人的行軍路線是從東橋長灘兩縣沿洗馬河方向行進,再往苦木林,這條路線並無大險大阻,對於行軍而言自是合理,所以探子也未料到在這一條線之南早有敵軍潛伏,所以屢次往返稟告軍情都是在這一條線上直來直往。
當敵軍探子最後一次趕往苦木林,而敵軍距離洗馬河灘僅有三裡地時,沈辰大手一揮,一千兵力迅速開撥,趕往了洗馬河外的矮坡。
洗馬河乃是寬闊的長河,但這條河流無論冬日盛夏,水流量都非常少,其河水最深處距離表面也不過半尺,而且跨過河之後,有着非常長的一條河灘,而河灘之外才是一個低矮的山坡。
低矮的山坡自是可以藏人,不過由於先行有探子往來,所以自然敵軍就未能有足夠的戒備。
衆人趕至矮坡的同時,也搬運過去了數以百計的圓木,每一根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木,渾圓粗壯,重達千斤。
在矮坡處潛伏好之後,一千人馬便靜靜的等待着。
此行人中,除了袁鐵所帶領的一千人馬之外,自也有蕭戰諸人。
沈辰很清楚蕭震讓蕭戰等人陪自己過來的用意,便是要讓他們經歷真正的戰場,再說了,他讓幾人留在自己身邊,也是有信心在突發情況下能夠保護他們。
即將伏擊敵軍,蕭戰是鬥志昂揚,渾身的熱血都似要點燃似的,這傢伙就象是一頭蠻牛似的,年紀輕輕,卻無懼猛虎。
沈辰便不免提醒他,一定要聽從自己的號令,免得他孤軍深入。
蕭戰自也不是一般的莽夫,認真的點點頭。
相比之下,蕭榮自是要老成得多,他靜靜趴在坡後,一雙眼睛透過坡上細草觀察着洗馬河方向的動靜,一手拿弓,一手捏着腰間箭筒上的箭羽,宛如石人一般。
蕭蝶就靠在沈辰身邊,一身勁裝打扮,弓箭在手,此時亦是神情冷峻,未有半點分神。
其後,纔是袁鐵帶領的一千人馬,這一千人都是沈辰一手訓練起來的將士,比起普通的郡兵甚至州軍而言,因爲這一年多的剿匪之戰,培養出了強大的戰力。
而沈辰領頭,更讓他們有着達到極點的士氣,人人戰意沸騰,靜待時機。
未等多久,便有派出的探子匆匆趕回,稟告敵人已經進入一里地外,衆人神色更加凝然。
爾後不久,便見到六千人的兵馬一字排來,浩浩蕩蕩而來。
透過矮坡可以直觀的看到敵人軍隊的構成情況,而以沈辰的眼力,更連這六千人的一張張面容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