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皇途
沈辰想到的策略非常簡單,這道觀白天香客衆多,也不乏有些宵小之徒趁機渾水摸魚,盜銀偷物,道觀乃清淨之地,必定不會容忍這樣的行爲,所以會有大量道衆分佈在這前宮大殿之地,維持秩序,再加上道徒還要負責齋飯、清掃等等各種事情,這樣一來,本來道徒所居住的道院那裡人數就少了許多。
只要跟慕容瑤一同進到東院的齋堂,假借吃齋清修這幌子,悄悄摸到西院住所,再行探察之事,就算被發現了,大可說自己不小心走到那裡,有慕容瑤在,相信對方也不會爲難自己。
正這麼想着,卻見慕容瑤已經取來了一把香燭,遞到他手裡道:“這香要自己點,祈福纔會靈驗呢。”
沈辰也未拒絕,點了香隨她走到殿內,只是心裡卻自有想法,縱然身處劣境,他也絕不會把希望寄託在所謂的神靈身上,萬事始終得靠自己。
只是見到慕容瑤一臉虔誠祈禱,他又收起了教導的念頭,無論是迷信還是愚昧,這都是一個柔弱女子保護家人的方式,又何必因爲理念的不同而非得要爭辯個所以然呢?但若慕容瑤有一天再遇到危險,那保護她的人必定不是神靈,而是自己!
待慕容瑤上完香,便帶着沈辰來到側院,這裡早已經有了不少香客,排成長隊,在隊伍最前面,坐着好幾個道長,正在爲信徒解籤。
慕容瑤指着其中一個慈眉善目的白髮老道,低語道:“那位是文道長,只有月末的祈福日纔會出來,他解籤極靈,其一一定要當事人親自前來才行,其二一行人只解一簽,其三每天只解百籤,估摸着時間來得及,等會兒辰弟你便讓他幫你解上一簽。”
沈辰點點頭,沒把這事往心裡去,一心盤算着等會兒探察之事。
未等多久,便輪到了二人,慕容瑤帶着沈辰直奔文道長那裡,待來到近處,便恭敬叫了聲文大師。
文道長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說道:“慕容施主是每月必到,年輕人中能有如此虔誠者,不過萬中一二。不知慕容施主今次想求何籤?”
慕容瑤便道:“請文道長爲我辰弟解上一簽。”
文道長目光在沈辰身上掃了一眼,便問道:“那不知道這位施主想問些什麼?”
沈辰隨口說道:“便問問近來的運勢好了。”
文道長便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籤筒,遞給沈辰,待沈辰搖動幾下,落下一簽,爾後遞交上去。
文道長接過籤來,翻面一看,臉色陡然一變。
慕容瑤看得仔細,連忙問道:“文大師,不知簽上寫的是什麼?”
文道長眉頭微皺,說道:“貧道每月一次爲他人解籤,一天百籤,一年一千二百籤,在此三十年,共解三萬六千籤,這籤筒中百籤循環來去,幾乎出了個遍,但惟有一簽,從未出現過。”
“那莫非辰弟抽出的這籤就是那從未出現過的籤?”慕容瑤聽出這話中有些不妙,連忙問道。
文道長神色一沉道:“這籤分爲上中下三類,下者又分小三類,其最下則即爲兇籤,而兇籤又分三類,即爲小兇,中兇,大凶。這三三之分,籤筒之數其實爲九十九支,而獨一剩下的那一支,乃是不爲外人所知,兇籤中的第四類——死籤!”
“死……死籤?”慕容瑤頓時花容失色,大呼不好。
沈辰眉頭微微一皺,覺得這老道只怕是在故弄玄虛。
文道長繼續說道:“所謂小兇乃血光之災,中兇乃重殘之災,大凶則是有性命之危,也可稱爲死籤。但就算是大凶之災,只要聽從點化,亦有化解的機會。但是這死籤乃是人之死劫,避無可避,此籤一出,必死無疑!”
慕容瑤聽得掩嘴失聲,嬌軀輕顫,沈辰則是一挑眉頭,說道:“道長的話未免言過其實了嗎?”
被少年懷疑,文道長亦未生氣動怒,只是靜靜看着他,說道:“按常理而言,這死籤應該出現在年邁之人身上,乃命中之劫數,無可逃避。你這年紀輕輕,正值風華,抽出這一簽亦在貧道預料之外,不過,要想證明這籤數是否吻合,卻也並非沒有辦法,施主可否讓我探脈一試?”
沈辰雖然不信事情如此邪乎,但見這道長一本正經,倒也不象是在說笑,他終究還是將手伸了過去。
文道長伸出二指,輕輕按在他腕脈之上,然後眼一亮道:“施主小小年紀,卻有一身武功在身,力量之渾厚,真是超乎想象,只怕是快達到副尉級的境界。”
文道長一語道破沈辰的修爲,沈辰亦不由暗吃一驚,看這老道體型瘦弱,單單通過接觸自己的皮膚,便能夠準確判斷出自己的修爲等級,足見此人亦是有着一身修爲,而且,必定是氣系一脈的武者。
接着,文道長眉頭陡然一皺,沉聲說道:“施主力量雖然雄渾不減,但體內先天之氣卻是氣若游絲之態,果然,抽中這死籤並非沒有緣由。”
“什麼?”沈辰微微一愣,斷然不信,三年來他修煉九宮御巽訣,雖然未曾達到以先天之氣來輔助肉身力量進行戰鬥的程度,但是這先天之氣比起普通修煉力量的武者而言要雄厚得多,怎麼可能氣若游絲?
他意念一動,感受着體內的先天之氣,爾後陡然臉色一變,分散於體內某些地方的氣息竟好似得了重病般,有氣無力,縱然意念強行驅施,它們移動的速度卻連平時十分之一都不如,而且隨着氣息移動,身體各處竟然傳來隱隱的痛楚。
見到沈辰臉色微變,文道長便希奇道:“看來施主竟還精通先天之氣的運行之法,那你當知道貧道所言應該不虛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沈辰此時也難以完全鎮定下來,在和霧蟒生死大戰之後,他還在療傷池裡呆過,運行了一夜的九宮御巽訣,若有內傷應該早就好了纔對,而且他和霧蟒大戰,並非以力相博,是靠着極高的戰鬥技巧,以巧取勝。
而自離開療傷池,回縣城之後呆了幾天便來到郡城,唯一的一場戰鬥便是和馮威一戰,但當時自己佔據完全優勢,馮威連自己的毫毛都沒碰到,談何受傷?
若不是受傷引起的,這先天之氣爲何又會變成如此模樣。
沈辰一時難解此題,慕容瑤見他臉色微變,亦知事情不好,連忙哀求道:“大師你法力高深,還請爲辰弟指點迷津,救他一命!”
文道長蹙眉深思,輕嘆一聲道:“若是其他籤數,就算是大凶之兆,我或也可以幫忙化解,但死籤一出,乃命中之劫數……”
慕容瑤苦聲說道:“大師乃得道高人,無論有任何方法,任何代價,只要能夠救辰弟,我都願意去做!”
見女子如此乞求,就差點要跪倒下去,文道長也是於心不忍,便連忙說道:“慕容施主別急,雖然我沒有辦法,但不見得其他人就沒有辦法。”
慕容瑤欣喜道:“大師的意思是……去求觀主?”
文道長微微搖頭道:“這倒不是,觀主雖然修爲高深,但並不精通這解籤之事,能夠化解這命中劫數者,唯有去拜託我師叔了,你們且跟我來。”
文道長朝身邊的道衆吩咐了一下,便有人去請另外的道長過來,填補着解籤的空缺,爾後在文道長的帶領下,二人一路來到大殿後方,穿過重重道院,爾後來到一條隱蔽的山間小道,在小道前尚樹着一塊石碑,上寫“閒人止步”四字。
文道長此時停下步子,叮囑道:“莊師叔的輩分比觀主還要高,已近八十高齡,他早年就隱居在後山,等會兒到了,我自會爲你們說話,不過師叔性情怪僻,他究竟幫與不幫,卻是不一定。就算他不幫,你們也彆着急,等我們回來再另尋他法。”
沈辰二人都點了點頭,對沈辰而言,這乃是事情完全出乎意料的發展,此行的目的都似乎已經改變,事關性命,他亦不敢輕視,同時又暗道了聲慶幸,幸虧來了這長天觀,隨慕容瑤來解這一簽,否則的話,只怕根本不會察覺到體內的異態。
雖然如今產生病態的先天之氣只佔了總氣息的一兩成,但自己天天修煉九宮御巽訣都未發現其蹊蹺之處,等到自己有朝一日發現的時候,只怕爲時已晚。
隨文道長沿山道而行,道路曲折通幽,看似到了盡頭,突然一拐又是另一副洞天,周邊奇景無數,山泉怪石應接不暇,處處生機勃勃,更有幾分野趣。
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便來到了一大片竹林之地,文道長微微停了下腳步,顯然已快到了莊師叔的住處,沈辰二人亦是神色肅然,不知道這位前輩道長是否真會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