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感情？”楚嶽明顯然沒有想到秦風會如此回答，原本要動之以情的話語此刻被截在了喉頭，再說不出來了。
不過就算是如此，楚嶽明也沒有放棄，道：“秦風，我知道你這四年吃了不少苦，但你也知道碧嵐宗當年並沒有放棄你，我和吳家還有其他一些外門長老都曾爲你說清爲你出頭，這裡並不是冰冷的森林，這裡依然是有人情味的。”
看到秦風沒有再說話，楚嶽明繼續道：“你上次離開，脫離宗門，被逼到絕路，其實歸根到底都是蔣家的錯，如今你的仇人即將隕滅，你又有什麼不能回來的？這裡有你曾經的師兄妹，有你的朋友，信任你的長老。”
“楚長老。”秦風淡淡道：“你覺得我回來對我自己而言，有什麼意義？”
楚嶽明一怔，秦風這句話問話，讓他不知該如何啓齒了。
的確，秦風回來，對他自己而言有什麼意義？
有好處，總歸只有碧嵐宗收益而已，無論是即將到來的七宗大比，還是碧嵐宗日後的發展，有了秦風這樣的天才之後，碧嵐宗底氣將會更足，日後的發展也必然不會因爲今日之事而一落千丈。
可是這一切都是碧嵐宗的角度所得到的意義，但對於秦風而言，的確毫無意義。
秦風既已隻身一人上碧嵐宗，甚至還將蔣家長老都盡數幹掉，在面對黑拳堂的時候甚至還將對方震退，光是這份實力和戰績，足以讓他這個七大長老之一的楚家家主都瞠目結舌，需要仰視。
而現在秦風回到宗門，再做一個弟子？又有何意義？
對秦風而言，這不僅毫無意義，甚至還浪費時間。在碧嵐宗能學到的東西，秦風恐怕根本已是看不上了，劍閣的長老盡數被他斬殺於劍下，不說修爲，光是這份實力和劍道理解，就已經超過了碧嵐宗這些七大長老不少了。
楚嶽明慚愧不已，此刻回想起來，才發現秦風已經沒有任何需要他們培養的地方，而以秦風的手段，甚至也根本不需要靠着碧嵐宗當靠山。
當年在龍骸谷的時候，秦風就已經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掌控力和霸道，他這頭潛龍，碧嵐宗這樣的淺灘的確是容納不下了。
但縱使內心清楚，但爲了碧嵐宗，爲了私心，楚嶽明並不想就這樣輕易放棄。像秦風這樣的武者，有着高深理解又年輕無比的劍客，對於任何宗門來說都是一筆豐厚的財富。
楚嶽明自然不想放棄，所以再次苦口婆心地道：“秦風，我知道你心中還有芥蒂，也知道你這四年裡吃了不少苦，但是現在碧嵐宗已經沒有你的仇人了，無論是你以前的師兄弟還是李老，都需要你……”
“楚長老你有一點說錯了，我這四年的確是吃了不少苦。”秦風淡淡道：“不過這些苦都吃得值得，如果沒有這些苦，如果我當初沒有因爲受辱而離開宗門，我也無法成長到今日這樣的地步。倘若當初李老保下我，我如今還待在碧嵐宗，你覺得還能夠阻止蔣家的陰謀麼？現在恐怕我和大家一樣，要麼已經死了，要麼臣服於蔣家。”
秦風略含深意地道：“所以說，我離開宗門的四年裡，學到了很多宗門裡無法學到的東西，
我的成長，也同樣不和這些所謂的苦難息息相關。”
楚嶽明頓時啞然，秦風說的已經足夠清楚了，就像是大海沒有水，山峰沒有棱角一樣，秦風這樣的武者也不可能失去自由。
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成長，說不定有一天會成爲碧嵐宗乃至大齊域真正的驕傲。
嘆息一聲，楚嶽明道：“既然這樣，我也不便再多說了。而正如你所言，如果就將你捆綁在碧嵐宗，你恐怕也不會有今日這樣的成就，苦難給了你艱辛，也給了你成長。”
“楚長老能理解我就最好了。”秦風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還請楚長老去對李老說一聲，秦風可能要辜負他的好意了。”
楚嶽明一怔，失聲道：“你怎麼知道是李老讓我來的？”
“除了李老，恐怕楚長老也不會想到會讓我重回宗門吧。”秦風笑道：“現在事情一團糟，楚長老恨不得將蔣不羣千刀萬剮，哪裡還會有這樣的心思。”
楚嶽明慚愧道：“秦風你現在成長得太快了，不僅和四年前判若兩人，恐怕當年龍骸谷的事情也給你足夠的成長了。”
秦風搖了搖頭，道：“我雖然是成長了，但我一直沒有變，變得是這個世界而已。”
楚嶽明默然了一陣，才繼續道：“我會對李老說明你的決定，不過李老並不是不願親自過來邀請你，而是他感覺自己沒臉面對你。當年他雖然在內門大比時將你保下，但卻並沒有堅持，這件事讓他現在十分愧疚。”
“我對李老一直很尊敬。”秦風肅然道：“還希望李老不要多心。”
楚嶽明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拍了拍秦風的肩頭，隨即便是離開了這裡，朝着李老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
剛纔兩人的對話不過短短一炷香的事情而已，直到現在，山上依然沒有分出勝負。
秦風閉上眼睛，開始進行調息。
《莽牛勁》他已經修煉到了第二層，雖然還達不到第二層的巔峰，但此刻肉身表面的傷勢恢復起來依然是很快。那些皮外傷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快速的癒合着，不到一個時辰，剛纔所受的傷竟是在這一刻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體外的傷可以靠《莽牛勁》，體內的傷則能靠《無上劍道》心法進行癒合，連秦風自己都搞不清楚，他現在的肉身爲何和妖族一樣變得如此容易吸收，好像和《無上劍道》的心法交融之後，《莽牛勁》也變得更加強大了。
秦風清楚的知道，這絕對不是《莽牛勁》原本就很強大的緣故，而是因爲《無上劍道》可以有着無與倫比的吸收以及通化作用。要知道人族和妖族要論體質的話，前者是遠遠不如後者的，而秦風修煉妖族的功法能夠這麼快入門，甚至是達到和妖族一樣的修煉成果，這很大程度上是依賴了《無上劍道》的心法。
有了《無上劍道》這個大前提，他才能夠在修煉其他功法甚至是武技的時候更加得心應手。
秦風修煉到現在，他自己很明白他的資質屬於中下等，倘若不是劍道空間的存在，他是不可能有如此神速的進步。而如果沒有《無上劍道》像是洗滌一般對自己的身體進行着蛻變，他縱然有着再強的劍道天賦，光靠着觀摩劍者修煉也
是無法達到如今的成績的。
所以就像是先有了水，才能再有魚一樣，一切的一切都要歸功於《無上劍道》。
呼——
吐了口氣，秦風再次睜開了雙眼。
再他受傷之後，一般療傷時間都不長，此刻進行了一個多時辰的元力調息，他體內的傷勢已經好了許多，實力也恢復了有六成的樣子。
不過心中牽繫着蔣不羣以及李浩然的戰鬥，所以秦風並沒有選擇再繼續療傷。
睜開眼後，秦風正好聽到山體傳來了一陣顫動，無數的滾石從山上抖落下來，可以明顯感覺到兩人造成的起勁再瘋狂的朝外擴散着。
南笑風站在了秦風的身邊，此刻也皺着眉頭一臉緊張地看着上空。
“你臉色恢復得怎麼快？”
看到秦風站起身來，南笑風纔回過神來，將視線放到秦風身上，他頓時面露詫異之色。之前秦風臉上還是蒼白無比，毫無血色可言，但這才過了多久居然就已經紅潤起來，看樣子氣息也並之前好轉了許多。
他明明記得，秦風沒有服用李別愁給他的太乾丹。
“恩。”秦風不願多說，而是同樣看向了上空，一陣陣的氣浪傳來，雖然沒有悶吼聲，甚至連碰撞的聲音都極少傳來，但從整個山脈的震動來看，卻並不影響那戰鬥的慘烈。
“情況怎麼樣了？”
秦風探出一道氣息，不過猶豫了一陣並沒有飄多高，而是看着南笑風問道。
“不太好。”南笑風搖了搖頭，嘆氣道：“剛纔我看到宗主險些從山上跌落下來，情況並不太妙的樣子。”
“這樣麼？”秦風皺了皺沒有。
而就在這個時候，只聽見一聲轟隆響起，隨即又是一聲轟隆，連續發出了好幾聲，震得整個山羣都是不斷的回聲，而地面也搖晃得更爲厲害。
伴隨着這一聲震響，又是數道氣流以肉眼可見的軌跡自山峰朝外擴散開來。之前紅河老祖雕像碎裂的碎片此刻更是被四下衝散。
蔣家的子弟們被衆人圍住，每一下的震動都好像直入他們的內心，緊張得已不能自已。
“要結束了。”
李別愁這個時候站了起來，滿臉的凝重之色，而伴隨着他這句話，其他人也同樣肅然一片，凝神看着上空。
咚咚咚！
無數的氣浪，如變幻莫測的大海，在風暴之中翻卷不已，李別愁和諸位長老抵禦起元力，形成着一道覆蓋了所有弟子的元力屏障，讓那些氣流和震動並不能影響到他們。
震動和氣流，終於在瘋狂的持續了一刻鐘左右的時間之後，緩緩平息下來。
好像喧囂結束之後的黑夜，一切都歸於了平靜。
結束了？
就在這個時候，——嗖！
一道人影從上空落了下來，李別愁先是目光一凜，隨即眼神才柔和了下來。
是李浩然！
月光之中，李浩然渾身鮮血，披頭散髮，看不清他此刻的模樣。李浩然落在地上之後，身子宛若僵硬了一般並沒有移動。所有人朝着他看拉過去，只見他左手執着長劍，而他的右手，則是攥着一個血淋淋的頭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