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戰下得樓來,螺祖夫婦昨夜不知睡在哪個族人家裡。此時還沒回來,屋子裡靜悄悄的。
郝戰從屋裡走出來,初陽的金輝正邁過院子的牆頭,照得整個小院熠熠生輝。院子外間或傳來幾句說話聲,擡頭遠望,能看到裊裊炊煙正飄在空中。這樣寧靜的畫面,讓郝戰也不禁放下了些許防備。怪不得女妠氏一族如此團結,這樣與世無爭的生活,確實能夠讓人心思單純。
“郝戰兄弟,您起來了啊?這是女人們做的蒸水糕和米粥,還有幾樣小菜,您和黑牙兄弟多少用點吧,粗茶淡飯的,真是怠慢了!”郝戰正難得有些出神,螺祖端着一大盤吃的東西來了,他見了郝戰,忙熱情地道。
“多謝。”郝戰接過盤子,端進屋去,放在中間的木桌上。
這時黑牙聽到動靜,也已經起來下了樓。
郝戰一邊用餐,一邊問坐在一邊的螺祖:“雁清長老可醒了?”
“多謝郝戰兄弟掛懷。雁清長老已於清晨醒轉。我們已將事情始末簡略告之,雁清長老對郝戰兄弟甚是感激,他說希望能再見郝戰兄弟一面。”
“我吃完飯就去見他。”郝戰點頭道。
郝戰和黑牙草草用了些,便隨螺祖來到雁清養傷的地方,也是一棟二層木樓,只是更爲大氣些。
郝戰等人尚未進門,裡面已經傳出雁清儒雅的聲音:“可是郝戰兄弟來了?”
“正是。”郝戰說着進了內間,只見雁清正半kao坐在牀上,左邊肩膀綁着厚厚的繃帶。雁清被郝戰傷得不輕,女妠氏一族的治癒之術並不高明,他現在還無法下牀走動。
“你的傷勢如何?昨日我出手傷你,實是迫不得已,還望見諒。”郝戰見屋子的牆邊擺了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隨便挑了把坐下,道。
雁清看到郝戰,頗有些激動,大概是想起昨日自己的狼狽,俊逸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即滿是佩服和感激,艱難地拱手道:“郝戰兄弟嚴重了。郝戰兄弟救本族於水火之中,此恩此德,就算讓雁清死十次也還不上。郝戰兄弟休要再提此事。”緩了一緩,又道,“雁清已無大礙,再過幾日即可痊癒。”
郝宇體內有兩成梭狀紅細胞,便有着極強的恢復能力,何以身爲女妠氏族人的雁清恢復得如此之慢?郝戰還沒有時間好好研究姬萱和妖獸的血液。不清楚如今女妠氏族人身體裡還有多少成梭狀紅細胞。難道神脈已經在現在的女妠氏一族中消失了?
“我這裡有一靈藥,將之塗抹於傷處,即刻便好。”郝戰從靈魂戒指裡取出一瓶稀釋過的舌草玉lou,遞給螺祖,讓他幫雁清塗上。
舌草玉lou塗抹完畢,雁清肩膀上的傷口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迅速癒合。
“此真乃神藥也!多謝郝戰兄弟!”雁清外傷已愈,驚喜不已,下牀來對郝戰深深一揖。
“此藥只對外傷有效,內傷還需雁清長老自己慢慢調理了。”郝戰又拿出五瓶稀釋過的舌草玉lou,交到雁清手上,道,“這些你們留着備用吧。”
雁清、螺祖自然又是一番感激。
“螺祖,安葬族長和二位長老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雁清在郝戰對面坐下,問螺祖。
“族人們連夜準備,該是差不多了。我再去看看。”螺祖自然明白,這是雁清有話要單獨對郝戰說。族裡的秘密只有族長和三位長老知道,如今三大長老只剩雁清一人,螺祖不禁爲本族命運深感憂心。有些事,不是他該知道的。他就不聽。
“我與螺祖兄一起去,看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也好略盡綿力。”黑牙何等聰明,忙跟着螺祖一起出去了。
屋裡只剩下郝戰和雁清,兩人相視無言,都知接下來要說的乃是女妠氏不可告人之機密。
“郝戰兄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今日便敞開來了說吧。”雁清先開口道。
“正合我意。”
“我族有一個代代相傳的機密,只有本族族長才能得知。多日前,族長約我與另外兩位長老在半夜時分於祭祖臺前見面,族長帶我等三人進了密道,見了那沉睡在扇貝之內的妖獸。想必郝戰兄弟也已知曉,我女妠氏天生媚骨,我族多美人,但那妖獸之美,實乃雁清平生僅見。”雁清說到此,唏噓一聲,繼續道,“出得密道,族長告知我三人,那妖獸早在萬年前便已在這密道之內,以往我族的每一屆族長便是被她吸食元氣而亡。”
“既已知曉她是妖獸,爲何還白白送死?”郝戰不解道。
“吾等亦有此一問,族長嘆說,那妖獸所佔軀體乃是我族守護之神的屍體。不知郝戰兄弟是否注意到密道之內的壁畫?”雁清見郝戰點頭,便繼續道,“起初我族族人因對守護神有愧,以爲那妖獸乃是守護神重生來懲治我等,便沒有絲毫抵抗,甘心送上性命。待到妖獸境界越來越高。我族已找不出她的對手時,我族先輩不得不與之定下協約,妖獸每五百年甦醒一次,每次都要吸取我族修爲最高之人的元氣,若那人願爲全族犧牲自己,那妖獸便會再睡五百年,若違反約定,她將洗劫全族。”
“這豈非養虎爲患?”郝戰雖猜到妖獸可能是佔了那神階女人的軀體,卻沒想到妖獸能有今日修爲,全是女妠氏自己所鑄的惡果。
雁清臉現悲痛之色,自嘲道:“先人本寄希望於我等後輩,望我等能趕超前人,卻不料自萬年前,我族便人才凋敝,實力大不如前,妄圖斬殺妖獸,實乃笑談。”
“於是你們便委屈求全,苟活於世?”郝戰嗤之以鼻道,“若是我,便是拼個魚死網破,也不能如此苟且偷安!”
“郝戰兄弟好魄力。只是我族各代族長顧及族人性命,輕易不敢違約,以致釀成今日之禍。”雁清扼腕嘆道。“族長把這天大機密告知我等,乃是因爲那妖獸已不滿於我族越來越弱的元氣,待她達到小圓通境界,便可憑空飛行,離開這裡。離開之前,她自是要對我族一番屠戮。族長迫於無奈,只得決心與另兩位長老一起冒險一戰,留我守護族人安危。”
怪不得那妖獸在吸食掉族長和長老的元氣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原來是在繼續修煉。若郝戰再遲兩日,那妖獸突破至小圓通境界,那郝戰必敗無疑。
“那妖獸在小圓通境界之前。爲何不能飛行?”這讓郝戰頗爲不解,修真者,達到玄天境界,便可飛掠。
“這雁清也不甚明瞭,若非與那妖獸乃是水中之物有關?”雁清皺眉道。
“無怪乎她願與你們簽下協約,在達到小圓通境界之前,她在陸地上行走不便,佔不到好處,你們既然願意白白送上元氣給她,她豈會不答應?”
“郝戰兄弟見過她在陸上行動?”雁清很是好奇。
“她被我追至第二道石階之上,行動便極爲緩慢。”
“想必我族先輩從未與她在陸地上交過手,只知她在水裡迅猛無比,便膽怯了……”雁清嘆了三嘆,大抵是爲先輩不值。
“這便是雁清所知的全部,郝戰兄弟可還有不明之處?”雁清與郝戰如此開誠佈公,第一是敬佩郝戰修爲高深,第二卻是在爲女妠氏謀取助力。正如雁清所說,女妠氏人才凋零,族長和兩位長老的仙逝更是讓此雪上加霜。花梨海外圍雖有強大陣法,但偶爾也有高人闖進來,如果女妠氏在這風雨飄搖之時遇上勁敵,怕是要面臨滅族之災了。郝戰能打敗那墓冢裡的妖獸,實力不可小覷,若能得他相助,女妠氏可保安全。雁清基於此種種考量,纔會有今日這場談話。
“雁清兄如此爽快,郝戰便斗膽相問。據郝戰所知,女妠氏一族乃是遠古遺民,血脈強大,爲何會凋零至此?”
雁清張大了嘴巴,這遠古遺民之事,雁清這個長老尚且不知,郝戰又是從何得知?
郝戰見雁清如此,便知他也不知,復又問道:“你們族人之中可有精神力特別強的人?”
“郝戰兄弟怎會知道本族擅長精神力的?”雁清越來越奇怪。
“我再問你,你們族人之中可有受傷之後復原特別快的人?”郝戰不答反問。
“這卻非常之少,據雁清所知。百多年前有一個人天賦極高,復原極快,族長本欲精心栽培他,不料他擅自離開了花梨海,再不見回來。”雁清搖頭,也不知是在感嘆那人的離開還是爲女妠氏嘆息少了一個天才。
“那人叫什麼?”郝戰追問。這人極有可能就是郝戰、郝宇他們的父親!
“智羽,女妠智羽。”雁清雖不知郝戰問這些問題有何用意,但郝戰既然不願說,他也就不再問。
“多謝雁清兄相告!郝戰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女妠智羽,這個信息對郝戰來說,十分重要!
“郝戰兄弟請說。”
“郝戰想抽取一些你的血液,不知雁清長老可否願意。”
抽血?雁清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但區區小事,他自然是滿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