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南見他面色凝重,顯是擔心風雪最後誤入岐途,不可救藥!若是到那一步,老螃的這一段因果最後也是落得個遺憾!
他凝眉笑道:“老螃,你不必擔心,他在我雷舟之中,有天地正力助他滌盪邪念,假以時日,他定能超脫仇恨、不染道心,我得師尊傳授無上妙法,正練得一樣新神通,如今得空,你且與我試上一試如何?”
雷舟雷力,最能誅邪滅魔,在雷舟中修煉,心魔半點也難侵入,這等仙家靈寶天下間除了楊南,就連以禁雷聞名天下的符宗雷宗也沒有這樣純淨如一、擅借天威雷電的法寶!
有楊南的保證,再有雷舟在,風雪的心魔暫時不會有事。
老螃放下擔心,聞言陪笑道:“小爺說笑了,老螃就是修成了妖仙,也斷然不敢與小爺動手,那豈非自討苦吃?”
叫老螃跟楊南動手,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成,自家小爺有多厲害,別人不知道,隨侍身側的老螃焉能不清楚?
休要說一個大宗師級的老螃,就是一個大尊者級數的老妖前來,斬妖劍一出,只怕也討不了好!
老螃連連推卻,楊南挽起袖子,露出一支光潔如玉的右臂,笑道:“誰讓你與我動手了?我只是命你不論用何種手段,看看可否傷到我這隻右臂罷了。”
這隻右臂,從臂膀到指節,通體如玉、血脈分明,好似一條天然而成的白玉之臂一般!
這隻右臂正是楊南形兵之道略有小成的見證,大殿中,右臂肌理鮮明、白皙如玉,比之女子還要秀美白淨,散發出點點亮光,一股如寶劍鋒芒難掩的氣息正是從這條玉臂上悄然散發!
衆親兵見小爺要試神通,頓時呼啦啦的圍了上來旁觀,老螃心知自己就是真要殺楊南,也斷然辦不到,試試手臂又算得了什麼?
“小爺,請恕老螃放肆了!”老螃黑麪含煞,大手緊握着渾元冰霜刃猛的向楊南疾斬而下!
叮!
一聲清脆交擊聲響起,通體晶瑩剔透,刃利鋒寒的渾元冰霜刃斬落楊南手臂上之時,竟好似斬到了一柄鋒利異常的神兵之上,品相不俗的渾元冰霜刃高高彈起,光潔的刃面上赫然多了一個缺口!
玉臂夷然無損,看得心中暗歎的衆親兵一陣驚呼,老螃收起冰霜刃嘿嘿笑道:“小爺的手臂好生堅硬,倒像是一柄神兵而非一隻手臂了!”
楊南皺眉道:“用出全力,不論方法,再來!”
老螃點點頭道:“是!”
第一擊老螃還猶豫着留了幾分力氣,這第二擊渾元冰霜刃被他傾注全部妖力,頓時挾着冰雪呼嘯之聲,化爲三道冰氣纏上了楊南的右臂!
三道冰氣有若三劍相加,便是岩石精鐵也要被斬成碎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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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螃已是妖族大宗師修爲,這水行法力練得爐火純青,渾元冰霜刃化出的三道冰氣至寒至冷、犀利陰森,絞在一起,便是肉身強悍的妖怪也要抵擋不住,但落到楊南右臂上之時,楊南只是拳頭一握,形兵之臂上一股森寒冰光芒爆漲,萬點的刃氣冰霜便再難寸進一步!
嗒……
楊南臉露微笑,兩指相扣,輕輕在冰霜刃上一彈,他手臂上纏繞的劍絲寒氣瞬間寸寸斷裂、落在地面上時發出清脆的叮噹之聲。
這柄品相不俗的水行法兵就此成了廢鐵,老螃也不心疼自己的兵器,只是口瞪目呆的望着楊南那隻手臂,大嘴再也合不攏來,人間道士最弱的便是他們的肉身,可楊南身不動、手未擡,卻將自己的犀利兵器變成了廢鐵,這種古怪神通如何能不令他驚愕莫名?
衆親兵看得連連叫好,蝦統領一吐舌頭道:“乖乖,小爺這隻手臂好生厲害,螃大哥那柄渾元冰霜刃可是好不容易煉成的厲害寶貝,怎的反過來讓小爺一指就震碎了?”
楊南試過這隻手臂的厲害之後,心中對形兵之道有了更深的體會,所謂形兵,便是將肉身祭煉成兵,本命法兵品相如何,煉成的肉身便如何,他雖然只練成一隻手臂,但陰陽法兵至海外一行之後,已修成仙兵,老螃這柄渾元冰霜刃雖然鋒利,但卻只是王品法兵,以王品對上仙品,不被震碎纔是怪事!
試過了兵器,楊南便讓一衆親兵各顯神通,噴火的噴火、打雷的打雷、冰凍火燒、吐毒啃咬,各式各樣的能耐接二連三的往右臂上招呼。
一時間,大殿中冰火橫飛、妖法齊聚,各種各樣的手段接連在楊南這隻手臂上試過,形兵之臂有若滄海柱石,任狂濤浪卷,卻巍然不動!
衆親兵累得氣喘吁吁、面無人色,熊統領舌頭伸得老長、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小爺……你饒了我們吧……這……這手臂哪裡是我們能傷得到的?分明是一隻仙臂啊!”
“臂如神兵,強悍難摧,兵武合一,果然是玄妙無窮!”楊南右拳一轟,傾刻間沒入大殿地面,伸手出來時,地面露出一個大空洞,光潔右臂卻夷然無損,經過衆親兵的試煉,這隻手臂的功用已十分明瞭,形兵之臂,等若神兵,若是將這形兵練至大成,普天之下若非靈寶,毫髮難傷,實在是可驚可畏!
楊南見衆親兵累得夠嗆,擺手笑道:“我只練成一臂,要將整具肉身練至大成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你們且各自散去,我再好好思量思量。”
衆親兵得了許可,瞬時一轟而散,往日他們恨不得靠楊南近一些,好聽些妙法,今日被捉來做了苦力,一番折騰下連喘氣的力氣都沒了,哪裡還不想逃之夭夭?
楊南見衆親兵狼狽逃竄的模樣,不禁莞爾一笑,這兵者說上所載的絕世法門果然神妙之極,一隻玉臂任一幫宗師級妖怪如何折騰,只見破法無數,不見傷其毫毛!
有此一臂,等若多了一柄絕世神兵,若是全身上下盡皆練成,到得那時,只怕已入聖境,非先天靈寶不能傷之!
不過,修煉形兵之體,不可一蹴而就,這苦功不知要下到何年何月方能大成!
錦屏山風景如畫,楊南見蕭儒、方玄、言錢等宗師正忙於儒門事務,心中一動,忽將方青顏諸女叫了出來,笑道:“儒門已一統爲教門,如今錦屏山清靜秀美,不若隨我一遊如何?”
方青顏見夫君難得不修煉道法,有心遊玩,嫣然一笑道:“夫君有興致,妾身等如何敢不奉陪?”
夫妻數人步出大殿,眼見錦屏山綿延起伏,羣峰起落有致、秀美參差,這松石、雲海、清泉、怪樹各色景緻怡人秀美、歎爲觀止,令人心生天工造物的神奇之感。
錦屏諸峰,並列而行,形若人間錦屏,諸女難得出來遊玩,便在山谷溪澗之間採花戲水、登石望遠,銀鈴般的嘻笑之聲不絕於耳,龍瑤手捧一束絢爛鮮花,望着山間清溪、幽谷綠竹悠然嘆道:“此間樂、真逍遙,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一直這般逍遙自在下去……”
方青顏汲水煮茶、動作優雅,聞言嬌笑道:“龍宮豈不逍遙?妹妹心不靜,只怕夫君身邊纔是靜土吧?”
龍瑤粉頰羞紅,將手中鮮花拋向方青顏,口中羞怒道:“姐姐……你又來了……”
諸女調笑之餘,將山間松子花露採來泡茶,方青顏出身世家,於茶藝一道妙詣非常,盤膝安坐一塊奇石之上,素手纖纖烹茶汲水,進炭焚香,自有一番出塵意境。
品過茶後,方青顏挽起衣袖,露出纖美玉足,涉溪而上,在清溪奇石中捉弄魚兒玩耍,蝶衣化出雙翼,飛入花叢,自去汲取花露,龍瑤陪在方青顏身旁,她只是放出淡淡龍威,溪中魚兒盡皆拱首聽命。
蓮衣在溪畔拍手大笑,望着溪中無數魚兒在龍瑤的指揮下,排兵佈陣、前進後退,跳躍不止的奇景大是讚歎:“龍姐姐這般厲害,無怪能統領數萬海疆、無數妖衆,這魚兒也好生靈巧,居然還懂得行軍佈陣,攻伐之道。”
龍瑤纖掌一揮,揮散魚羣,嘻嘻笑道:“閒來無事,耍些花樣,供姐妹們娛樂,不值一提。”
楊南步履從容,在山間虛踏而行,尋得一支青松枝幹坐下後,回頭望向諸女笑道:“待到純王登基之後,我等歸去靈獸山,彼間景色優美、罕有人跡,我們正可往向長生、不問世事,這清平逍遙日子唾手可得。”
像這般逍遙自在的日子,一向少有,楊南不是苦心潛修,便是諸事繁雜,哪有閒空陪同愛妻閒情逸致?楊南此刻見諸女歡喜,不禁心生感嘆。
方青顏嬌顏生暈,喜道:“若能與夫君相伴潛隱,實是再好也不過了,只是這天下恐非一日能平……”
楊南指着遠方嘿嘿笑道:“青顏果然未卜先知,你看看,我們還未逍遙多久,這麻煩又上門來了!”
方青顏猛然一驚,擡眸望去,白雲飄渺之中,只見一位青袍書生面含笑意,坐着一匹青驢施施然踏空而來,那驢體若丹青、神駿非常,書生面容俊雅,笑容可掬,那一臉燦爛喜意好像是中了狀元,可不是方玄還有誰來?
靈獸山的靈獸丹青驢後來被老螃等拿來贈人,最喜歡這體如丹青水墨青驢的不是那些妖魔鬼怪,倒是心宗各個宗師,連掌門人方玄也是愛不釋手。
方玄騎着丹青驢到得楊南等人面前,歡喜的叫道:“姐姐、姐夫,你們倒好興致,居然有空來山間嬉耍。”
方青顏見夫君將自己的弟弟說成了麻煩,不禁好氣又好笑的朝楊南嗔目瞪了一眼,回頭望着方玄笑道:“玄弟事務繁多,今日怎的有空到此?”
方玄如今雖是天下儒門總山長,但在姐姐面前,依舊是那副長姐幼弟的乖巧模樣,他嘻嘻笑躬身一禮,道:“姐姐,我可是來找姐夫有事相商,對了,父親傳來書信,說不日將到錦屏山下蒼茫草原,我回書父親,言明姐姐痊癒之事,不知道父親會有多麼歡喜哩!”
方青顏搖頭感嘆道:“爲人子者,不能服侍雙親、且令二老憂心不已,誠不孝也!待父親來了,我再向他老人家請罪!”
楊南嘿嘿笑道:“青顏,你若不孝,皆因爲我,我這做女婿的少不得也要去請罪。”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方玄上前拉着楊南笑道:“姐夫,教主請你前去正氣殿一會,有事相商。”
楊南未及答話,方青顏一臉奇怪的道:“你姐夫只一個掛名的儒律院主,蕭教主找他做什麼?”
方玄遲疑了一下,爲難的道:“教主只請姐夫過去,是何要事倒是沒說,姐姐……”
楊南輕輕一躍,跳下松枝笑道:“青顏,你們且自逍遙,我與阿玄前去看看便知,這蕭教主請我前去定有要事,這清平日子終是享不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