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沒有在意他人的眼光,良久,他才深呼吸一口,如今對他來說已經是別無選擇了,儘管心中再如何的憤怒和屈辱,都只能先默默忍受,大聲道:“宮主,我爲剛纔的無禮之舉向玉女宮道歉,對不起。”
說着,江凡躬身一禮,大丈夫能屈能伸,江凡並不是一個迂腐之人,會寧死不屈,但是這個屈辱卻深深的留在了他心中。
一直處於憤怒中的柳妍終於露出一絲笑容,無論如何,逼迫了江凡低頭已經是目前最好的結果,畢竟她也不願意真的出手殺了江凡。
柳妍轉向楊奇等人,臉繼續冷了下來,道:“我也不爲難你們,你皆隨江凡一起進入天虛幻境吧,本宮也不需要你們如江凡一般通過天虛幻境,只要能夠透過與你們修爲相對於的層次就可以了,如果無法通過,皆留下來爲我玉女宮守宮三千年吧。”
楊奇等人臉色鐵青,眼中怒火騰騰,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因爲剛纔的江凡就是他們最好的教訓,他們可沒有把握如江凡一樣,在柳妍的一掌下能夠保住性命。
何況他們也並不如江凡一般需要通過三十三重,只需要通過與自己修爲相對應的一重,如此一來,雖然無法通過後境況悲慘,但是他們卻有八成的概率通過,所以明知道抗議沒有用,衆人也只能無奈點頭。
“好,既然你們都答應了,那麼就在座的賓客做個見證,以免說我玉女宮以強欺弱。”
說着,柳妍長袖一會,一道磅礴的法力擊在虛空中,隨着她手印一翻,一道虛幻的門戶出現在了半空之中。
“此乃天虛幻境的門戶,裡面是一個真實的幻境,裡面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主要取決於每個人的思維速度,思維速度越快,時間流速自然也快,可能一念之間就是一日,也可能一念之間就是一年。各位心神投入其中即可,都進去吧。”
孫芳看着江凡,說道:“江凡哥,這天虛幻境乃是我玉女宮的聖境,每個弟子除了修煉、休息,其他時間都基本上呆在天虛幻境中。這天虛幻境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一旦進入就會被封印記憶,然後營造不同的世界供人歷練,只有在歷練中找回了本心才能過關。所以最快最好的就算在進入天虛幻境後保持本性不泯,不然只會陷入無窮無盡的幻境中而難以自拔。”
江凡點頭,按孫芳所說,這天虛幻境不只是簡單的環境,反而有點輪迴的味道,就像當初的幻世,進入其中一次次輪迴,輪迴一次就是一次對心的歷練。
“炎,這玉女宮的天虛幻境,你還知道多少?”
“江凡,其實玉女宮初代宮主和我老主人是同一個時代的人,甚至兩人也是關係匪淺。在當時,玉女宮初代宮主可是當世第一美人,甚至那時的輪迴帝君對其也是心中愛慕。據說天虛幻境就是玉女宮初代祖師請輪迴帝君出的手,專門爲宮內弟子修煉而建。所以江凡,通過天虛幻境三十三重對其他人可能很難,但是對你來說卻不一定。”炎說道。
江凡點頭,思維快速運轉,思考着對策,如果這個天虛幻境真的是當初的輪迴帝君所設,那麼天虛幻境其實就是一個無限擴大版的幻世,而江凡參悟了‘一念輪迴’,就有很大的機率的通過三十三重幻境。
仙玉廣場上,楊奇等人一個個盤坐在地面,心神紛紛投入虛幻的門戶內,江凡看着面無表情的徐薇,其實心中卻非常高興,因爲在生死關頭,徐薇冒着得罪玉女宮的危險出手救下她,這說明她並不是如昨夜說的那般無情。
“公主,謝謝你!”
徐薇竟然微微一笑:“先生客氣了。”
雖然徐薇微笑着,但是江凡卻感覺心寒,他此刻寧願徐薇冷聲對他說話,這說明徐薇心裡面還有他,可是此刻徐薇竟然帶着笑容,這種熟悉的笑容,就像當初第一次見到徐薇時,矜持、從容、高貴卻又不失親近的笑容。
這種笑容可以拉近人的距離,但在實質上,卻在兩人之間豎起了一道不可攀越的石牆,從此是路人。
孫芳看不出來徐薇和江凡之間的微妙,她感激道:“謝謝姐姐出手救下江凡哥,我以後會報答姐姐的。”
徐薇微笑道:“這是我應做的,你不必感激我。好了,先生也要進入幻境了,我先回去了。”身形一閃就已經坐回了原位上。
江凡嘴中苦澀,知道徐薇可能是徹底對他死心了,本來就有着一個落羽,現在好嘛,又出現個未婚妻孫芳,這讓驕傲的徐薇如何能夠受得了。
“也許,這樣的結果最好。徐薇她這樣的奇女子,終究不是我可以配得上的。”
江凡心中想着,盤膝坐在地上,和孫芳交代了一聲,便把心神投入虛幻的門戶中。
陽光明媚,草綠花香。
江凡發現自己站在溪水邊,穿着一身士子服,周圍同樣有着士子、小姐,看着衆人興致高昂的玩着,不時吟詩作對,沿溪取酒,江凡腦海中卻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
嗡!
這是一股記憶憑空出現在江凡腦海中,他名叫葉器,榮國公府嫡子,今日和一羣人郊遊,學着古人流觴曲水。
“不對!我不是葉器,我是江凡!”
就在這股記憶出現後,江凡突然感覺不對,一種強大直覺的直接否認了現在的身份,腦海中靈光閃動,一股更龐大的記憶出現,這是屬於他的記憶。
明悟過來後,江凡站在溪邊,看着周圍的人和事,自語道:“這應該就是天虛幻境第一重了,完全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如果記憶被封印,想要明悟自己,這跟在大世界中,突然悟道,立地成聖沒有什麼區別。只是這個第一重的封印力薄弱,被我意志力一衝就破,覺悟本心。”
沒有停留,江凡意念一動,心神沖天而起,進入天虛幻境第二重,至於葉器的身體,依舊以葉器的身份遊玩着。
有着第一重天虛幻境的經驗,江凡後面以極快的速度衝關着,特別的是江凡漸漸把一念輪迴融入心神中,讓他每次都能夠最快的明悟自己,找回記憶。而且在一次次衝關中,江凡對於一念輪迴的理解也在快速的增強,對於江凡來說,這天虛幻境簡直就是絕佳的修煉一念輪迴的場所。
畢竟修煉輪迴之道,如果不經歷輪迴,又如何能夠明悟輪迴的真義?但是在大世界有‘生死無輪迴’之說,想要體悟輪迴,也就只能在環境中體悟。
仙玉廣場,在虛空中漂浮中一個龐大的虛幻世界,虛幻的世界高有三十三重,正是天虛幻境,每一重幻境就是一個世界,生存着數以億萬記的人,幻境中的人和事以一種自然之勢發展着,不以人的意念而轉移。
站在仙玉廣場上的人看着那龐大的虛幻世界,很容易就看到在其中考驗的衆人,因爲相對於幻境中的其他人,江凡一行人的印記散發着明亮的光芒,其他人則只是虛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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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裡面時間速度極快,衆人只能看到某人在某一重幻境,至於幻境中發生的什麼,他們卻無法知曉。
“好快的速度,不知道江凡能否真的能夠闖過三十三重幻境。”
衆人看着屬於江凡的印記在快速的朝上闖關,從第一重道第二重僅僅是眨眼的功夫,第二重到第三重只用了三息的時間,第三到第四重用了十息的時間,雖然越到後面用的時間的越多,但是卻一種較爲均勻的速度朝上衝關,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江凡就衝過了十八重。
而其他進入天虛幻境的人則依舊在第一第二重徘徊,修爲最高的楊奇也僅進入了第九幻境而已,其他神仙境強者在第七重幻境。
“看,江凡進入第十九重幻境了!”
天虛幻境中,屬於江凡的印記光芒一閃,正式衝入第十九重幻境,而且似乎每衝關一次,江凡的心神印記就更加的明亮。
柳妍看到已經處在第十九重的江凡心神印記,心中震動,她知道江凡不凡,可是感覺她還是小覷了江凡,她止步於第十八重幻境,自然明白突破十八重幻境的困難,她記得她當時第十八重幻境中沉浮一生,直到臨死前才明悟本性,可惜那個時候已經晚了,因爲她已經失敗了。
其實先前開出那樣苛刻的條件,柳妍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因爲只有開出苛刻的條件才越能維護玉女宮的面子,但是同樣也知道,如果江凡真的失敗了,肯定有很多人不希望看到江凡困守玉女宮宮門,從此蹉跎一生,到時候爲了不讓江凡違約,甚至派人攻打玉女宮都有可能。
柳妍自然也沒有想過真讓江凡守宮門,到時候江凡認輸後,她就會宣佈把孫芳嫁給江凡,到時候江凡就成了玉女宮的女婿,那麼玉女宮自然不會讓女婿守門,屆時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廢除先前的賭約。
如此一來,玉女宮也沒有損失多少面子,而且也拉倒了江凡這樣一個有潛力的人。雖然她先前恨不得即可打殺江凡,但是作爲宮主,她從來不以自己的喜好辦事,只要有利於玉女宮,她都願意去做。
“進入第二十重了!”
一聲驚叫聲驚醒了沉思的柳妍,她定神一看,發現江凡的心神印記竟然已經出現了第二十重,引來無數人驚呼。
“天虛幻境,我曾看過有關書籍的描述,在玉女宮就算是元神境,能夠衝到第二十重的也是寥寥無幾。”
“傳說三十三天虛幻境是輪迴道人佈下的,一重一輪迴,在輪迴中找回本性,明悟本心,而在第三十三重幻境,其突破難度和在大世界中看破虛妄,頓悟天道沒有什麼區別。”
“也就說,一旦突破三十三重幻境,在大世界中就幾乎必然可以成聖,前途不可限量。”
時間緩緩流逝,兩日後,在其他人還在十重幻境一下掙扎時,江凡已經進入了第三十重幻境,不知道刷新了玉女宮無數年下來多少項記錄,更是讓在場的人從震驚,到麻木,再到期待。
孫芳自然是高興的一個,她寸步不離的守在江凡身邊,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徐薇望着虛空的中天虛幻境,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只是笑容看上去很親切,但是卻有深深的疏遠。
陳曦蓉一直都在注意徐薇的變化,試圖揣測徐薇的心理,只是在養氣方面,陳曦蓉是遠遠無法和徐薇相比,觀察良久也依舊沒有看出半點端倪,不知道徐薇此刻心理到底在想什麼。
“曹澤,如果你也進入天虛幻境中,能不能超過那個江凡?”花玲瓏在一邊說道。
曹澤心中鬱悶,明眼人都知道江凡就是怪胎,沒看到玉女宮宮主柳妍都傻了麼,沒看到玉女宮那些潛修的老妖女都出關了麼?
見曹澤不說話,花玲瓏氣哼哼道:“曹澤,那個江凡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以後少和他來往,有天賦又如何,還不是個花心大蘿蔔,走到那裡都能夠勾搭上女人,省的到時候把你帶壞了。”
“是是是!”曹澤只能應諾。
又是兩日後。
“進入第三十三重幻境了!”
整個仙玉廣場都喧譁了起來,所有人睜大的雙眼,看出屬於江凡的心神印記,就像是一顆懸掛在虛空的明月,散發着明亮的光芒,衝進了第三十三重幻境。
四天的時間,一路衝到第三十三重幻境,讓所有人都震驚的麻木,和江凡一起進入天虛幻境的人現在都全部出來了,上萬人最後只有一百多人沒有闖過關,其中還包括一個神仙境武者。
等待他們的將是悲催的日子,淪爲玉女宮看守宮門的門奴。
天虛幻境,第三十三重。
嘩嘩!
一場大雨來的突然,前一刻還豔陽高照,萬里無雲。下一刻卻突然風起雲涌,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
人跡罕至的羣山之中,古木之下,一個少年揹着一個書簍艱難的奔跑着,這少年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生的俊美,但可惜身體單薄,在如此大雨之下,踩着泥淋的山路,步伐顯得有點混亂。
“離最近的驛站至少還有三十里路,本來傍晚前差不多可以趕到的,但是現在是不用想了。只是如今大雨瓢潑,我必須儘快找到一處避雨之所,不然一場大病下來,恐怕這次趕考是要耽誤了。只是,這深山之中,也不知道是否有避雨之所?”
少年名爲王誠,今年十六歲,寒窗苦讀十載,正準備前往京城趕考。
王誠家在茫茫羣山深處,幾乎和外界隔絕,據說祖上曾經是朝廷大官,後來因爲得罪了權臣,被罷官後便帶着一家老小躲進了深山中,以免遭到權臣的迫害。
歲月匆匆,三百年過去了,當初的王家也在深山深處紮下了根來,發展成了一個大山村,王家也從當初的詩書之家變成了一個獵戶之村,只有王誠從小便出現強大的天賦,被族長看重,准許王誠進入祖宅的藏書閣中讀書,希望重新培養出一個像祖上一般的大官,重新走出大山。
本來按照王誠的計算,以他的腳程,每日行路百里,剛好能夠在驛站過夜,要知道大山之中從不缺乏猛獸,白天管路之上還好,一旦到了晚上,就算有經驗的獵人也不敢保證能夠活命。
按照帝國規定,雖然驛站平日只供驛吏或來往官員歇宿、換馬,但是每當科舉之時,驛站同時需要負擔來往考生的住宿,以鼓勵更多的人上京。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現在還只是午時,卻突然下起了如此大雨,讓王誠陷入艱難之境,一來必須找個避雨之處,燒火取暖,不然以現在秋涼的天氣,很容易寒氣入髓。
二來這場大雨也讓他耽誤了行程,至少在今夜是趕不到驛站了,那麼以爲着王誠必須夜宿荒山野外。
“雖然野草埋路,但是還是能夠看出這曾經是一條經常有人行走的小道,我沿着這條小道,肯定能夠找到避雨的地方。”
王誠天資聰穎,不但能夠過目不忘,而且心思縝密,要不是發現這條廢棄已久的小路,他也不會離開管道。
這深山之中常有獵戶打獵時用來歇腳的地方,如果運氣好的好,還能碰到寺廟神廟之類的,只要有着避雨之所,晚上燒旺柴火,再警惕些,在這深山中度過一晚還是沒有問題的。
果然,王誠再次奔行了三裡多路,就看到一座破舊的神廟在煙雨中朦朧。
王誠大喜,原本疲憊的身體再次涌出一股力量,支持着他一口氣跑到神廟裡。大雨太大,王誠也沒有注意是什麼神廟,反正裡面破破爛爛的,牆壁和門窗都已腐朽很多地方,蜘蛛網結的到處都是。
呼呼!
王誠大口的喘着粗氣,感覺一陣陣疲憊感在侵襲着他的神經,恨不得馬上倒到地上從此不再起來。
“不行,我不能倒下。我還要上京趕考,我還要光宗耀祖。”
王誠重重的咬了舌尖,強烈的刺痛讓王誠再次聚齊了不少的力氣,神廟中木柴不少,王誠花了一番功夫點燃一堆火,然後製作了一個簡易的火把,把神廟大堂的蜘蛛網給清理了一遍。
坐在火堆邊,王誠感覺到灼熱的溫度在緩慢的驅逐他身體內的寒意,身體已經不在打寒顫。
荒山野嶺的一個人,王誠也沒有那麼講究,脫得光溜溜的,一邊烤着火,一邊烤着衣服,花了半個多時辰,王誠再次穿上了暖和的衣物。
神廟外黑沉沉的,像是進入了夜裡,大雨依舊瓢潑,甚至偶爾還伴隨着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這個鬼天氣真是見鬼了,都秋天了竟然還有如此大雨大雷,實在是太反常了,書中說,世有妖孽,天必異之,難道今日有妖孽出現?算了,這個不是我現在操心的,看來這大雨今天是停下不了,我還是準備在這留宿一夜吧。”
王誠從書簍中小心的取出一大包油紙包裹,裡面裝着他的的書籍,筆墨紙硯,衣物還有乾糧。
映襯着明亮的火光,王誠打開‘草屋筆錄’,這是一本記載各種神話怪誕的書籍,雖然讀書人很少談鬼神,但是王誠卻很喜歡看,他喜歡書中記載的光怪陸離的世界,雖然有悖於現實,但是作爲平日讀書之餘的調劑品卻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