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陽早就已經知道,想要成爲白蓮教的客卿,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自古以來,中州古地的豪門世家,宗派,門閥,就有豢養門客的風氣,這些門客,一般分爲三等,分別是食客,客卿,還有供奉。
這三等門客中,食客地位最低,客卿居中,供奉地位最高,不同等級的門客之間,待遇相差極大。
有些人是食客,只能圖謀個溫飽,所謂“客”的身份,只是一個遮羞的幌子,實際上,就和活契長工沒有兩樣,有的是給主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地方,甚至闔家上下,都有爲東主效力的義務。
客卿的待遇,比普通食客好了十倍,也有很大的自由,可以吃俸辦事,接受僱傭,和家人無關,還可以“合則留,不合則去”,來去自如,東主給予多少的待遇,就賣多少的力氣,不高興了,也可以捲鋪蓋走人,另謀高就。
食客是貧困潦倒的武師或者文士,生活過不下去,拜入豪門尋求接濟,所以只能事一主而終,甚至要舉家爲東主效力,而客卿,卻是豪門禮聘而來的人才,自然該有作爲人才的底氣。
時人還有以另謀高就爲榮的,曾經在某某豪門,某某家族,當過客卿,是不得不提的資歷,但同樣的事情,換成食客去做,卻是背信棄義,性質非常惡劣。
可以說,做到了客卿的地步,門客纔算和東主平等,擁有一定的自由。
而難能可貴的,就是這份自由。
呂陽深知,白蓮教,並不是一般的豪門,也不是世家,門閥,而是宗派。
一個被大玄王朝圍剿,追殺,誓要將其斬草除根,但卻一直頑強存在的宗派,一個與世俗和修真界都有千絲萬縷聯繫,無比神秘的宗派,比之各大仙門,修真界中的巨頭,也差不了多遠,甚至猶有勝之。
可以說,這是一個龐大的勢力,遠遠超過一般的世家,門閥,就連南嶺呂家這樣的修真家族,也遠遠不如。
而呂陽現在的身份地位,只不過是南嶺呂家,一名微不足道的奴僕而已,雖然卸去了藥園執事的差使,不用再種藥,只需要專心練武,爲四小姐驅使,但還是沒有脫離奴籍,沒有獲得自由。
相比之下,無論聖女開出什麼條件,都算得上是寬厚。
而這也是他要晉身上位,出人頭地的最好途徑。
“不能被動地等四小姐提拔,要奮起上進,遠遠超出她的預料。”
“與白蓮教合作,是最好的選擇。”
呂陽並不怕聖女背信棄義,謀害自己,因爲白蓮教立教多年,早已經把天下散修,武人的顧忌,摸索得一清二楚,訂立了一套毫無破綻的規矩,誰也算計不了對方,要不是這樣,它也不會得到四方散修和中立道門的幫助,和玄天門對抗。
交易的渠道,以及信譽,是它立教的根本,雖然不見得完全可靠,但與即將獲得的利益相比,風險實在不值一提。
和白蓮教相反,玄天門走的是順昌逆亡的路線,方外之人膽敢不從,就是妖道,就要被滿門抄斬,株連九族,但如果順從,就用各種方法籠絡,升官發財,冊封國師,真人,開辦道場,輔佐君王,這種方法,也確實震懾了爲數不少的一批人。
呂陽已經想好,等自己修煉到後天十重大圓滿,擁有了笑傲天下的實力以後,就找機會叛出呂家,遠離中州,到海外小國做個逍遙散人。
如果這條路走不通,也可以憑藉着大圓滿的實力,爲自己爭取身份,地位,即使留在呂家,也可以成爲客卿,甚至供奉,而不再是卑微的奴僕雜役。
由此也可以看出,無論以後選擇哪一條道路,首當其衝的,還是實力。
不過,白蓮教終究還是白蓮教,如果牽扯太深,未必不會給自己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呂陽既不願意吃虧,也不願意佔它便宜,雙方等價交換,互不相欠,是最好的選擇。
將來即使反目,也沒有任何糾纏不清的瓜葛,這樣對雙方都有好處。
“好吧,就依呂公子所言。”
白蓮聖女似乎也理解呂陽的顧慮,並沒有反對。
她從袖中取出一塊精製的蓮花銅牌,一滴精血滲出,滴落在蓮花銅牌上。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封神法牌?我聽說,這是一種特製的法器,能夠吸納精血,立爲契約。”
呂陽早就聽說過,白蓮教有一種奇異的法器,滴血認主之後,可以融入自身,潛藏不見,但關鍵時刻,又能展露出來,作爲信物,而且這種法器,無法作僞,就是最高明的仙門大能也無能爲力。
白蓮教與天下散修聯絡,暗中交易,往來,想來就是用的這種辦法,要不然,雙方誰也沒有辦法信任誰。
呂陽並不懷疑,咬破手指,當着聖女的面,一滴血滴落在銅牌上。
蓮花銅牌發出妖異的光芒,毫無聲息地,沿着蓮瓣的紋路,裂成兩半。
兩人各自收起一半,今後,這一半的蓮花牌,就是信物,證明呂陽是白蓮門客卿。
“呂公子似乎瞭解不少本教的事情?”
看着呂陽不動聲色,把銅牌融入手掌中,似乎無比熟練的樣子,白蓮聖女忍不住問道。
“那是當然,我與盧道人相談甚歡,他早已經告訴了我。”呂陽神秘一笑。
就在這時,一陣西索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樹林傳來。
“聖女,盧道人的下落,屬下已經探明,如何營救,還請聖女示下。”
“呂公子,我們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還請見諒。”白蓮聖女對呂陽說道。
“聖女不必客氣,請便。”呂陽說道。
他已經知道,這幫人想要做些什麼,不過,他並不打算阻止,自從和盧道人密談過後,他就有了準備。
“仙兒,孟香長,我們走。”白蓮聖女說着,飄然離去。
呂陽看着他們離開,臉上顯露出了複雜的神情,不過,他很快就平靜下來,不動聲色地看着他們離開。
“原以爲會有些周折,但沒想到,這次竟然是聖女親來,以她的本事,完全可以不驚動人就把盧道人帶走,倒省了許多事。”
“這樣一來,我也算與白蓮教有了交情,當然,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要保密,在擁有自保的實力之前泄露出去,就等於自尋死路,不說玄天門,就算是四小姐,也不會放過我。”
呂陽沒有立刻回去,而是若無其事地繼續練功,連續幾撥巡邏士卒過來,都沒有理會,直到盞茶功夫之後,他才聽到一聲大喊。
“妖道跑了!快,快封鎖營門!”
緊接着,就是一陣兵荒馬亂的搜查,追捕。
但結果就和呂陽想的一般,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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