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滅邪(六)

許老太君已年近百歲,本已入睡,但肉球郎歸來的消息許雲山和許永祥卻沒有瞞他,誰都知道肉球郎是許老太君最器重喜愛的子孫之一。老太君目前確已五代同堂,正被這個小平原的人們傳爲美談。但確實肉球郎是他經常想念的子孫之一,多少次夢中看到肉球郎已長大成材,醒來後卻只是長嗟短嘆。

看着親人相逢的感人場面,連早已不食人間煙火的滅明都有點傷感,看來這來意,卻要明日再說了。

第二天一早,用完早餐。

許老太君,目前許家莊的莊主許雲山以及肉球郎的祖父許永祥正在與滅明,滅邪談話。

滅明先簡短的說明了本次自己和師弟滅邪下山的來意是如來魔尊有發現翠雲山上面似有妖氣浮動,不知有沒有傷到附近百姓,希望許莊主以及許家莊的百姓能提供線索。許雲山看看一身青布衣服,背上各有一把神俊寶劍的滅明和肉球郎,開始說道:“正如魔尊所言,翠雲山中確有妖物存在,大約十年以前就有傷人。但起初大家以爲在山中失足而死,因爲也沒有找到屍體。但自從三年以前,失蹤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開始懷疑有什麼東西傷人。可苦於一直沒有人發現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搞得人心惶惶,大家整日提心吊膽。直到兩年前,莊民許金翅的兒子小翅獨自在山腳玩失蹤後,金翅瘋了一樣入山去找,找了三個多月,卻在翠雲山主峰玉女峰的半山腰發現了一個山洞。在洞口有數十具人骨,因爲洞內妖氣森森,卻也未敢進入,回來報給我知道,我們才知道有妖物躲藏在翠雲山中。”

沉默半響,許雲山接着道:“這一年多來,我們許家莊出面請了數十位法師異人,但大多隻敢在莊中做法念咒。只有一兩位敢入山誅妖的,跟着大牛到那洞口外轉轉,就再也不敢入洞了,回來說那妖物厲害,不敢得罪。一年下來,我們連是什麼妖物都沒弄清楚,反而又失蹤了幾人,大牛也氣的臥病不起了,可憐呀!”許雲山眼中閃着淚花,又道:“這段時間,已經有很多人準備搬走了,到這種地步真是愧對祖先呀。”

坐在旁邊半天沒有吭聲的許老太君突然道:“許家子孫一個也不能離開這裡,這是祖先留下的基業,我們不能光大,但也不能丟棄。否則如何能面對先祖在天之靈。”

“幾位老丈放心,本次我與師弟下山正是爲此事而來,自然給你們一個交待,不除去這個孽障,愧爲浮屠弟子,但我們入山還是想請那位金翅兄弟帶路,不知可否?”滅明說道。

“可就你們兩位嗎,你們的師父們呢?多去幾位畢竟還是比較有把握吧。”許雲山還是有點不放心滅明和肉球郎。

“如來魔尊已經算過了,是個小妖而已,我們師兄弟已經足夠,請幾位放心就是了。”滅明聽到許雲山對自己和師弟不太放心,顯然不是很高興。

“多謝魔尊,但你和肉球郎卻先在我們許府休息幾日,那金鵬幾個月前就臥病在牀了,我們再另找一位合適的帶路人給你們帶路如何?”,許莊主說道。

“你所說的金翅可是當年許家莊以打魚爲生的大牛叔叔不成?”半天沒有說話的滅邪插話道。說着想起了當年金翅叔叔帶着自己去綠丹江邊碰到翠龍,收服了翠龍之後卻又碰到赤發大力鬼王的事來,感覺歷歷在目。“正是那以前在河灣中整日打魚的金翅呀,小時候他還很喜歡和你們玩的呀,可惜一個壯漢,現在整日臥病在牀。”許雲山答道。

“我要去看看他”,滅邪說着已經起身。

躺在牀上的蕭金翅聽說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那位從小奇事不斷的蕭家少爺,高興的不得了。當年正是自己帶着他到清平江邊碰到一條百丈長的綠龍的,那事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可是直到現在,他講給村裡人聽,硬是沒有幾個相信的。看着躺在牀上的大牛叔叔,滅邪知道是悶氣傷了奇經八脈。治好他對於一個修爲已經快達到大道境界的人來說,可以說就是易如反掌。爲了增強鄉親們對他和師兄的信心,滅邪當即右手食指一點,不動聲色之下,一股火焰般的紅光直奔金翅躺在牀上的金翅眉心而去。金翅只覺渾身一下子變得暖烘烘的,一股熱流飛快的遊走全身,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不自覺地起身下牀站在當地。當人們驚奇的看着他時,他才醒悟過來滅邪已治好了他的病。

許家的人看到滅邪如此手段,各自高興不已,看來他們許家真的要出神仙了。剛纔那身手,不是神仙誰能做到。這下許家莊的人都來了信心,以前請的法師,一個個只會裝瘋賣傻,倒沒有看到有什麼真本事。而許府的肉球郎在許金翅家裡使出的那一手已經傳遍了整個許家莊。

三天後,在金翅的帶領下,在許家老少千叮嚀萬囑咐之後,滅邪和滅成要進山除妖了。臨走前,滅邪送給老太君那張白虎皮做座墊,他知道,這一離別再想相見,就不知是何時了。

這翠雲山有十六峰,卻也峰峰秀麗。雖不比金剛魔山靈氣十足,但也是處處流雲飛瀑,蒼松翠柳。只可惜那妖魔竟然在如此秀美的地方興風作浪,真是大煞風景。那玉女峰在翠雲山的中央地帶,由於滅明和金翅不能御劍飛行,一行三人只好翻山越嶺,步行前往玉女峰。一路上由於風景秀麗,大家心情倒也不錯,只要不提起大牛的家人,大牛還是很高興的,跟滅邪一路上說個不停。

當天晚上,滅邪一行三人找了一處能遮風擋雨的山洞休息,一夜卻也沒事。第二天繼續趕路,慢慢已離玉女峰越來越近,這時大家已經發現有點不對了。很明顯,小動物越來越少,就連天上的飛鳥都減少了大半,時有時無的腥臭之味越來越重。到了第二天傍晚,三人終於來到了玉女峰腳下。當晚,三人就在山腳之下露宿,點起篝火,三人臉上均是十分凝重。這玉女峰上有妖物已是確定無疑,但到底是什麼妖物,可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滅明和滅邪第一次下山除妖,心情難免激動異常,雖對自己有些信心,但卻也擔心失手無法回山向祖師交待。

正當他們三人對着篝火各自出神的時候,頭上卻有一股黑雲飄了過來。當一股極大的腥味飄到三人的鼻子中時,黑雲基本上就要把三人完全籠罩了。說時慢,那時快,滅明和滅邪一起反應過來,同時飛身出劍,蕩魔神劍發出強烈的風雷之聲,看來滅明一下子就將功力用到了最大。“幻龍”也不甘示弱,龍吟之聲大起。只見兩人同時引劍直衝入那黑雲之中,道道神兵發出的玄光將那黑雲幾乎要生生撕開一般。那妖物怎麼也沒有想到會遭受如此凌厲的攻擊,自然是疏於防備,顯然一擊之下滅明滅邪已經得手。瞬間那黑雲大張,又向滅明和滅成捲來,滅邪只聞到一股令人噁心欲吐的腥味,那黑雲已嚴嚴實實將他包圍,濃厚黑氣幾乎壓得滅邪喘不過氣來。與此同時,滅明也好不到哪裡去,兩人急忙典出護身法寶,那天罡輪迴珠由七枚異寶輪迴珠按照天罡北斗陣法構成。在滅邪周身快速旋轉,發出的異光照亮了半邊天空。而滅明的白玉雲板卻幻形成九塊,將瑞明團團圍在裡面,玉板發出的白光一點也不遜於天罡輪迴珠。

在寶器發出異光的照耀下,滅邪發現那團黑雲中,一個斗大的蛇頭正朝自己急衝而至,口中吐出的黑氣撲面而來。滅邪身子急閃,躲過那巨蟒的攻擊,身子拔高數丈,一招“追雲趕霓”,那幻龍寶劍化出數十道耀眼的藍光直向那巨蟒之頭激飛而去。與此同時,滅明手持“蕩魔”,一招“飛運在天”也從下方攻向那巨蟒之頭,一道銳利的白光伴隨着風雷之聲直衝向那巨蟒。那巨蟒卻不再戀戰,一轉身,以極快的速度急遁而去。

這邊滅明和滅邪沒有追趕,急忙護在嚇得目瞪口呆的大牛旁邊,提高警惕,怕那巨蟒再次攻來。可半天過去,未見那巨蟒再來,三人這才圍着火堆坐下,卻再也沒有半點睡意。這下他們終於看清楚了,危害了蕭家莊近十年的妖物看來是條青頭巨蟒無疑。剛纔的激戰其實滅明和滅邪配合的還是相當的不錯,混亂之下並沒有落於下風,但那巨蟒凌厲的攻勢半天令滅邪和滅明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如果不是第一擊得手,師兄弟兩人可真的沒有擊退那巨蟒的把握。

大牛可算是開了眼界了,他看到最多應該就是滅明和滅邪的護身法寶發出的耀眼玄光,那條危害了許家莊近十年的妖蟒他只是若有若無的看到了幾眼,但那盤旋而至的黑雲卻極是嚇人。這下他對這兩個青年之人的信心可就更大了,在他看來,剛纔分明就是滅邪師兄弟兩把那妖蛇打跑了。

一夜無語。

第二天,天一亮,三人就朝那玉女峰上爬去。雖然滅邪和滅明知道那妖蟒的厲害在他們的估計之上,就叫金翅不要再上去了,給他們倆人大致講一下方位就行。但金翅卻怎麼都不依,自己的兒子都讓那怪物吃掉了,自己怎麼也要上去,親眼看着滅明和滅邪上去殺了那畜牲,給死去的鄉親們和自己的兒子報仇。

一路上滅明和滅邪小心提防,不敢有半點大意,但卻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大約半天后,終於來到玉女峰半山腰,在金翅的帶領下,很快找到了那個妖氣森森的洞穴。

那洞穴外面,果然橫七豎八的扔着幾十幅人骨。看來是這近十年來許家莊周圍失蹤的人無疑。

交待金翅幾句後,滅明和滅邪對視一眼,似已心靈神會,兩人同時神兵出鞘,往那洞穴中走去。入洞十多丈後,已經幾乎沒有了光線,但這對於滅邪和滅明倒也不算什麼,畢竟修爲已達到胎成以上境界,區區夜視之術早已達到。再往前走,那熟悉的腥臭之味越來越濃,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妖氣也越來越盛,讓人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那洞中比想象的要寬敞許多,入洞百丈有餘,出現了一個轉彎。滅明和滅邪知道離那巨蟒已經不遠。兩人慢下步伐,典出護身法寶,劍橫身前,才小心翼翼的轉過彎來。眼前出現一片開闊地,就像一個天然大廳一樣,只不過妖氣森森,地上還扔着幾具人骨。而那大廳中央,盤着一條巨大的蟒蛇,螺旋式盤卷而起,足有數丈之高。那蟒蛇有水桶般粗細,渾身黑油油的閃着淡淡的光澤,最上面那斗大的怪頭卻是青色的,看上去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那巨蟒兩隻怪眼緊緊的盯着滅邪和滅明,好像等待多時一樣,眼中綠光閃閃,身子一擺,已漂浮在半空之中,渾身黑氣瀰漫,已向二人攻來。

看着那長達十餘丈的巨蟒已攻向自己和師兄滅明,滅邪卻也不再多想,飛身而起,揮動手中“幻龍冰雪劍”,一式“飛雲在天”已經發出。一道凌厲的藍光直向那巨大的蟒頭奔去,巨蟒卻也靈活,身形一擺,已躲過滅邪的攻擊,並乘勢將巨大的黑色蛇尾向滅邪橫掃而來。伴隨巨大的腥臭之味,折身而來的蟒頭從嘴中吐出一股黑氣,直衝滅邪面門。洞中高度有限,滅邪已無法再拔高,身子只好橫向向旁邊滑出幾丈,險些中了那毒氣。而在滅邪躲閃的同時,滅明乘勢已攜“蕩魔”劍伴隨陣陣雷鳴之聲,向那巨蟒攻出一招“追雲趕霓”,直攻向那巨蟒的左眼。

那巨蟒卻不見躲閃,突然從嘴中吐出一個火紅色的內丹,足有一尺見方,發射出刺眼的紅光,直衝滅明面門。滅明來不及考慮,手中“蕩魔”直接順勢刺向那疾馳而來的內丹。不想那內丹乃這巨蟒千年來修煉而成,早已控制自如,與巨蟒心意相通,具有靈性。那火紅的內丹瞬間已被巨蟒倒吸入口中,同時將滅明連人帶劍吸向自己,滅明明知危險但已無法收住身式,只好硬着頭皮,渾身功力盡出,蕩魔寶劍發出凌厲的風雷之聲,直向那巨蟒的青頭攻去。不出所料,巨蟒身子急退,口中一股濃濃的黑氣已向滅明撲面而來。只覺一股惡臭,滅明瞬時頭暈眼花,渾身幾乎已經僵硬,直挺挺落到地面。好在白玉雲板及時發出強烈的白光,將滅明團團圍住。那巨蟒好像也知道白玉雲板的威力,卻不急着攻來,一轉巨頭,衝向旁邊的滅邪。

滅邪看到師兄滅明掉落地面,心頭大急。其實這巨蟒修行也不過千年而已,獸類修行之初進展較慢,一千年也就最多相當於大道初期的水準。而滅邪已接近大道修爲,身上又有法寶護體,加上滅明也已接近騰雲修爲,也有神兵法寶,兩人聯手對付一個巨蟒本應綽綽有餘。但因爲兩人對敵經驗不足,加之心中確實有點懼怕,一上來就急着各自出招,竟然被巨蟒打得落花流水。看那巨蟒已朝自己攻來,滅邪一聲大喝,手中“幻龍”發出強烈的藍光,龍吟之聲大起,一招“日照雲端”迎面攻向那巨蟒。只見數百道玄光攻來,那巨蟒也不敢硬接,怪頭偏向一邊,巨大的身子圍着滅邪捲成一個螺旋,已將滅邪卷在了中間。滅邪大驚,忍住惡臭一式“踏雲而上”往上直衝。這招顯然過於急躁明顯,早被那巨蟒料到,迎着漫天劍氣,口中火紅色的內丹急速飛出,直朝滅邪當頭攻到,那內丹之威極大,滅邪又是措手不及,無處可躲,早被那內丹破了飛雲劍氣,砸向自己前胸。雖有天罡輪迴珠護體,滅邪也被那內丹重重的擊中前胸。

看到滅邪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重重撞在十丈開外的洞壁上,一口鮮血狂噴而去,剛從地上爬起來滅明的心都碎了。師弟雖然修爲高過自己,但自己畢竟是師兄,何況兩人一直感情極好,如果滅邪真有三長兩短,他也無臉再回金剛魔山。只見他身形暴長,手中“蕩魔”雷鳴之聲大盛,明顯已是憤怒到了極點,像瘋了一樣衝向那巨蟒。巨蟒已經回頭,輕鬆躲過滅明凌厲的一擊後,和滅明遊鬥在一起。現在那千年巨蟒一點都不急了,它覺得自己已穩操勝券。那修爲較高的人已被自己的內丹擊中,即使不死,絕對也會受到重傷,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再有攻擊之力,即使有一個護身法寶,也是一個由自己宰割的下場。而這個修爲較弱的人,它可絕對有把握擊敗,根本不放在眼裡。想到這兩個給自己造成極大威脅的人類已被自己分開擊敗,千年巨蟒頓時來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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