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浩瀚無量又神秘莫測的場景讓喬小玄震驚萬分,小心翼翼的遠離那不斷爆炸又不斷醞釀的肺泡,以喬小玄的估計,他的意念只要稍稍被爆炸擦個邊兒,那就是湮滅而份兒。
似乎命運總是喜歡和他搗亂,一道絢爛的五色靈光從天而降,將將砸落喬小玄的意念。
一股粉身碎骨的劇痛纔剛剛浮現,又立馬被無盡的黑暗所替代。
喬小玄突然感覺自己被分成了無數份,不同個體的思緒、記憶、經驗、情感全部糾纏在一起,努力求活的小草;臨盆待產的少婦;金榜題名的少年;征戰沙場的小兵;等待屠殺的家畜;大火燒身的巨木;四處乞討的乞丐;身患絕症的富翁……,光怪陸離,紛亂如麻。
好似一瞬間經歷了千百世的輪迴,又如同靈魂分成了無數份經歷着不同的生命歷程,各種酸辣哀、樂一起涌上心頭,喬小玄那一點點清明沉浮在無盡的欲.望糾纏之中,好似苦海中一葉孤舟,在狂風暴雨中艱難求存,卻看不到彼岸……
眼前一黑、一亮,意念猛然被那個世界拋離出來,落盡肉身之中,喬小玄把狂放的氣勢猛然膨脹開去,轟然一下擊碎了遍佈全身的五彩煙嵐,一道氣場推着梓琳撞破了窗戶,朝半空落去。
喬小玄猛然清醒過來,一把拉回梓琳。
“你怎麼了?”
喬小玄搖搖頭,把腳一跺,兩人化作一道虹光投向天際。
自從看過曉琳的家之後,喬小玄一言不發,一直在王座上默坐,一動不動,好似神遊天外一般。除了梓琳之外,任何人踏入百丈之內,就被一股無盡的壓力推擠出去。
七天七夜,喬小玄心神悠悠醒轉,心念一動,釋迦衰輪風一樣衝了進來,匍匐在王座之下,“少爺,您的僕人隨時候命。”
“精選兩千名戰士,我們去議會大廳。”
釋迦衰輪應聲出門。
“發生什麼事了?你在幻象空間中看到了什麼?”梓琳問道。
喬小玄搖搖頭,笑道:“言語無法說明,而且我靜思七日還沒有找到頭緒,以後再告訴你,好嗎?”
梓琳面色一紅,默不作聲的點點頭。
“不過卻窺視到一點天際。”喬小玄頓了頓,雙眼精光閃爍,似乎醞釀了無盡的憤怒,“曉彤得不到神的救贖,靈魂墜落地獄,這也就罷了,爲什麼我一直找不到她的靈魂?”
梓琳看着他沒有說話。
“因爲有心人將她的靈魂禁錮在地獄之中,還屏蔽了我的窺視!”
“爲什麼?”
“爲了一個陰謀,妄想統治人間的陰謀!”
喬小玄一聲令下,整個密黨像一臺卯足了勁兒的發動機,瘋狂運轉開來。
這是個難得的晴朗夜晚。
整個異能世界暗流涌動,各方勢力都在準備着自己的計劃,誰都認爲自己會成爲最後的勝利者,現在要做的,只是等待對手應招而已。
四戰之地的無間虛魔城,隱藏在四處的各方探子註定會有一個繁忙的夜晚。
不知什麼時候,一絲絲烏雲慢慢籠罩了天空。那翻滾的雲層之中,隱隱醞釀了淡淡的血紅,好似燃燒的火焰一般,歡快的跳躍着火苗。
無盡暗黑元力被拉扯而來,瘋狂的注入雲層之中,暗紅色的雲層緩緩壓下,好似一隻猙獰的魔鬼,慢慢在長空顯化真形。
當!……”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敲響警示的鐘聲,新進駐聖保羅大教堂的神職人員也唱響了讚歌,沉重的鐘聲與歌聲交織在一起,傳遍整個大無間虛魔城,爲這個夜晚帶來了一點點心靈的撫慰。
白金漢宮猛然升起一股平和的氣息,支撐起這一方天空,阻擋血雲的下降,虛空之中,隱隱出現一把巨大的寶劍,劍身盪漾着水波。
雲層壓得更低了,似乎只要站得高一點就能伸手直接觸摸到魔鬼的面頰,那沉重的暗黑氣息將所有人的心情壓到了谷底。
人們看不到的地方,喬小玄盤坐雲層之上,身形漲大成百丈巨人,血色長袍微微飄蕩。
釋迦僵蟄、準提夫人、梓琳、釋迦衰輪分立四方,四人佔據東南西北,各自引動一點四相星力,包裹住血雲,始終翻騰在方圓十里之內。
一點烏光猛然閃亮,雲層猛烈翻騰起來,菲利普那墨晶雕像浮現在雲層之下,喬小玄伸手一指,那雕像轟然粉碎,卻並不爆散,只是懸浮天際,一捧血色火焰糾纏上去,一個呼嘯,將漫天粉末煉化成流水一般。
化作一道晶瑩剔透的光柱墜落長空,猛然擊中地面,卻無聲無息的穿透進去,連那隻飛快爬行的小螞蟻都沒有傷害到。
空蕩蕩的議會大廳之中悄然落下一道晶體,緩緩流轉,組成一座十丈法臺,悄然凝結,菲利普那猙獰的面孔在法臺之上顯化真形,想要脫離法臺的束縛,魔鬼一樣的面容拉長得像是一根麪條,卻還是被禁錮在法臺之中。
“想跑?不讓你永世受真火焚燒,怎消我心頭之恨!”
喬小玄冷冷一笑,兩手緩緩擡起,引動那漫天的血雲攪成一道漩渦,巨量的暗黑元力注入進來。
分立四方的四人各自摸出一面法旗,朝地面打出,轟然落盡虛空消失不見。
“落!”
喬小玄爆喝一聲,這字正腔圓的漢語音調傳遍整個大無間虛魔城。
就見得那血雲轟然落將下來,同一時間,白金漢宮上空那把巨劍豁然沖天而起,平和的力量猛然轉變得狂暴無比,劍氣直衝雲霄;威斯敏斯特和聖保羅大教堂猛然出現兩道乳白色的聖光光柱,都朝血雲轟擊而上。
無聲無息,血雲悄然消失在虛空,似乎從來都沒有出現一樣。白金漢宮的巨劍散化開去,兩大教堂的聖光也回落下去,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議會大廳之中,轟然浮現無盡血海,翻騰着綠幽幽的火光,喬小玄的身影穿透虛空,慢慢降落到法臺之上,呼吸之間,那血海慢慢淡化、消失不見。
整個議會大廳除了一座新建的法臺之外,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但散發的壓力卻成倍地呃增加。喬小玄伸手一招,王座飛落身前,就在法臺旁邊,喬小玄坐了上去,閉目不語。
一個個吸髓魔族魚貫走入議會大廳之中,分別站立在兩旁,微微低頭,默然不語。
釋迦僵蟄和出現在王座兩邊,梓琳站到喬小玄身旁。
釋迦衰輪站在王座前的講臺之上,靜靜等待吸髓魔族們入場。
喬小玄悄然睜開眼睛,好似兩道血色閃電躍過長空,一股深邃的暗黑元力迴盪在議會大廳。
每一個吸髓魔族眼睛睜得老大,吃了興奮劑似地,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一個個偷偷瞄向喬小玄的目光充滿了敬畏、疑惑、猜測。
“咳咳。”釋迦衰輪將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議會決議,我命令:黨內監察廳從即日起,解散。”
監察廳統領麥克;迪奧面無表情的看了議長大人一眼,沒有任何表示。大廳中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談論聲,卻也沒有一個人敢提出反對意見。
“肅靜!”釋迦衰輪歷喝一聲,“組建血神之翼軍團,直接向議會負責,由原監察廳戰士構成第一批戰士,麥克;迪奧統領任軍團長。”
麥克;迪奧跪倒領命。
“各大家族迅速調集人手,一則加強各地控制、監視情況,二則朝波蘭集中,以家族爲單位潛伏,等待議會下一步命令。”
“遵命!”
轟然應諾之中,所有人猜測着這一行動意圖,和新軍團建立的連帶反應,以及,自己的家族可以獲得怎樣的利益。
媽.的,在哪裡都是一樣。
喬小玄伸手虛抓一下,整個議會大廳蒙上一層淡淡的血光,幾個奇形怪狀的身影,在血光下顯露形跡。
“惡魔?!”
所有吸髓魔族震驚的看着這一幕。
那身影個個猙獰可怖,寬大的只剩下骨架的蝠翼,骷髏身體之上包裹了漆黑的長袍,手中巨大的鐮刀騰起地獄魔焰,快要瞪出眼眶的大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喬小玄。
有幾個惡魔似乎感受到吸髓魔族們投向它們的目光,不可置信的四下看看,滿眼都是疑惑,它們是在搞不懂這些人間生物怎麼能看見它們了?
也不見喬小玄有什麼動作,幾道血影從虛空浮現,幽魂一般漫空遊蕩一圈,分別撞進一個惡魔之中,血光猛然覆蓋它們骨肉嶙峋的身體,一閃,惡魔消失不見,穹頂上、牆壁上,豁然站着好幾個喬小玄。
提着手中巨大的鐮刀,衆目睽睽之下,幾個血紅的喬小玄走到王座之前,紛紛化光落入本體之中。《蠱魔經》的奧妙讓這幫土包子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喬小玄看了看手中幾把式樣相同的鐮刀,兩手轟然騰起蓬勃的血炎,一個繚繞,幾把鐮刀煉化成一把,好似重合在一起一樣神奇。
“來自地獄的魔器,似乎可以斬化靈魂。”喬小玄看了看手中的作品,像是個兜售商品的小販,滿意的看着下面一雙雙貪婪的眼球。
“呵呵,迪奧先生,熟悉一下你的新武器吧。”喬小玄淡淡一笑,隨手一拋,那把烏光閃爍的鐮刀幾個旋轉,落到麥克;迪恩面前。
“謝大人!”這位酷到不行的劊子手統領流露出一點情緒波動。
“正如各位方纔所見,那幾個正是來自地獄的魔鬼,真正的魔鬼。”喬小玄淡淡的說道。
議員們一陣竊竊私語。
“不要妄想了,各位,你們都是純正的地球生物,或者說,人間生物,並不如小說中描述的那樣,你們與地獄沒有半毛錢關係。”喬小玄露出點遺憾的表情,“事情的真相是,它們在收割靈魂的時候,並不會對你們手下留情,而且,地獄的生活中,你們也無法得到什麼優厚的待遇,明白嗎?”
“大人!”一位中年吸髓魔族躬身行禮,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他是蒂尼家族的親王。”釋迦衰輪在喬小玄耳邊小聲介紹道。
喬小玄點點頭,“是的,先生,讓我們聽聽您的觀點。”
“謝大人。”蒂尼親王不卑不亢的說道,“不過,大人,作爲一名吸髓魔族議員,我想我有責任替我們的子民發言,我想冒昧的問一句,爲什麼您可以領導我們?您的身份是什麼?我想這是一切事務的前提和重點所在。”
衆人譁然,這位以暴脾氣和耿直著稱的親王又在議會上發表了驚人的言論。
喬小玄深邃的目光注視過來,無盡的壓力在蒂尼親王頭頂傾瀉而下,彷彿整個議會大廳都在排斥他的存在,就連空氣也對他發出厭惡的信號。
縱然已經汗流浹背,這位親王大人依然死死頂住壓力,頑強的與喬小玄那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目光對視。
這一刻,大廳安靜得落針可聞。
“很好。”
喬小玄微微一笑,好似春風吹拂,大廳裡迴盪起一股暖流,蒂尼親王只感覺所有的不適都消失不見,一股巨量的暗黑元力從頭頂直灌而入,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力量增加了十分之一,天啦!這可是需要百年時間去凝聚月華,他看向喬小玄的目光有了變化。
“先生們,現在吸髓魔族正需要這樣仗義執言的議員,在這樣的艱難時刻,我們的子民纔看得到明天的月光。”喬小玄溫潤的目光在每一個議員身上掃過,好似一位慈祥的長者,在注視着自己的子孫,“事實上,就我的身份而言,有着太多的秘辛和不可思議。”
所有人豎起耳朵聽着他的發言。
“親愛的子孫們,你們可以叫我二代長老。”
啊?!
驚歎、懷疑、茫然,種種情緒充斥了所有人的大腦,卻始終沒有“相信”這兩個字。
蒂尼親王楞了一下,“尊敬的大人,請原諒我卑微的智慧是在難以理解現在的情況,那麼,請問您有什麼證據嗎?”
“當然,我的孩子。”喬小玄那微笑的臉龐看不出一絲一毫撒謊的跡象,“我正要介紹幾位吸髓魔族的罪人與你們相見。”
釋迦衰輪會意的朝身後一點頭,侍立在吸髓魔族侍從立馬拉開了王座之後的窄門,讓吸髓魔族們瞪出眼珠子的情況再次發生。
被菲利普親王下令抽調全身血液的五位長老魚貫而出,恭敬的跪倒在喬小玄的王座之前,齊齊唱道:“父親。”
喬小玄淡淡一揮手,無人退到一旁侍立,那低眉順眼的樣子,就像剛被公婆訓斥的小媳婦一樣。
但是,那長老的容顏,強大的能量波動,深邃而浩瀚的氣息,一切一切都與記載中一模一樣。
“請安靜一下,先生們,正如你們從各種流言知道的一樣,三代吸髓魔族爲了得到《挪得之書》的秘密,確實向他們的父輩發動了叛亂戰爭,而在戰爭之前身受重傷的二代吸髓魔族——我和我的兄弟們,被他們卑鄙而殘忍的殺害。”
喬小玄那一臉沉痛的表情像極了痛心疾首的父親,“但是,命運是公平的,父神在不知名空間庇佑着他的子孫,我,拉斐爾一世,第一個死在自己子孫的手上,就在東方大陸,呵呵,誰也想不到,當時已經絕望的我的靈魂,居然神奇的被一位東方修士救了回來,在神奇的東方法術之下,我得以奪舍重生,千百年的爲了躲避子孫的追殺,我一直在東方大陸潛修,直到九年前,我踏上了復仇之路。”
喬小玄停頓一下,他知道最好的謊言一定是虛實相間的謊言,那麼最好的撒謊技巧呢?不是一刻不停的向對方灌輸你的信息,而是在適當的時候提出一些模糊的概念,讓他們自己去思考,自己去完善謊言。
因爲人們潛意識都是對自己的判斷最爲自信,他們更相信,自己經過思考之後,探索到的“事實”。
“就是他!”
喬小玄爆喝一聲,讓這幫思考着的議員們差點兒沒嚇死,只見他背後的法臺之上,老菲利普的靈魂慢慢浮現。
“就是這個該死的叛徒,他居然在我踏入西方的那一刻,就發現了我的氣息,於是派遣菲利普家族那些該死的傢伙們來追殺我——你們的祖先!”
“哼!哪裡知道,他自己那麼貪婪,他的子孫難道就好得了?可愛的菲利普親王爲了權勢而發動了吸髓魔族歷史上第一次政變,由此招惹了道格拉斯家族,”喬小玄的目光轉向身邊的釋迦衰輪,“這些忠誠的子孫們自然站到了先祖的一方,爲了保護我,他們犧牲良多。”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長老大人!”釋迦衰輪適時的跪倒下去,那份兒演技真真是無法形容了。
“呵呵,父神庇佑!該死的菲利普沒能逃脫應有的審判,最終死在了我的手上,並且,他的靈魂將永世承受真火灼燒之苦,以懲罰他那顆只剩下褻瀆的心。”
所有人沉浸在這個曲折的故事之中。
沒等他們回過神,五位三代吸髓魔族長老再次跪倒在喬小玄的面前,“父親,讓我們以鮮血洗刷自己的罪惡吧!您不應該救回我們,這隻能我們永遠沉淪在悔恨的痛苦之中。”
五位長老的話讓所有議員心頭一震,“是啊!五位長老不是被抽乾了血液了嗎?怎麼可能救得活?也只有二代吸髓魔族那神靈般的實力,才能做到這樣的奇蹟吧?”心裡不僅有增加幾分對喬小玄的信任。
他們哪裡知道《蠱魔經》的神奇之處,只要合身一撲便能奪取敵人的全部精血、元氣,然後頂着這具皮囊做什麼都可以,擁有他們的記憶的蠱魔分身,怎麼演怎麼像!別說外人,就是夫妻都難以分辨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