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鐵娃

莽莽蒼蒼的羣山之中,有一座古老的村莊,這村莊只有十幾戶人家,生活困苦。

看着天上炎炎的烈日,老村長搖搖頭,看來今年又是一個旱年,不知道爲什麼老天似乎誠心和這個小村莊作對,連續三年了,村子裡的雨水都非常少,難道是得罪的行雨的婆婆,爲啥還要日日暴曬。

這村裡能走的都走了,不走怎麼辦呢,距離縣城足有幾十裡地,買個針頭線腦也的來回一天,這日子沒法過了。

長長的嘆了口氣,老村長把菸袋鍋在鞋底上磕磕,反手把菸袋鍋插入後腰轉身向村裡走來。

村裡的路是土路,凹凸不平,常年少雨。路面上落着厚厚的塵土,走幾步就塵土飛揚。

路兩側都是低矮的土房,站直了一伸手就能夠到房檐,連翹腳都不用。

這就是俺們的村子啊!老村長蹣跚的步履變得越發沉重了。

“嘎!”路旁的土屋之中傳來大聲的哭叫的聲音。

村長揹着手呵呵笑了,這是村子裡的希望,唯一的孩子。其他的孩子都跟着父母去城裡討生活了。

只有這柱子一家還在,他家的兒子是村裡唯一的男丁,今年已經十六歲了。

土屋裡的地中間站着一個怒火沖天的漢子,這是柱子,三十五歲的柱子雖然已經儘量的按捺住性子,可是這孩子實在太讓人生氣了。剛剛竟然因爲家裡的飯菜不好吃,把飯碗推翻了。

張柱子怒氣衝衝的給了兒子一巴掌,這一巴掌把兒子張鐵娃給打得嚎啕大哭。

看看哭泣的孩子,張柱子嘆了口氣,沒辦法,家裡實在太窮了,天旱不說,這幾年收糧食的也不願意大老遠跑到山裡來。

因爲這裡的人家不斷的搬走,糧食也不多了,來回一次,還不夠路費的。

看看粗瓷碗中的粗糧,柱子一拍大腿蹲在地上,三十多歲的漢子皺着眉頭,像一個糟老頭子。

鐵娃看到父親的樣子,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他從桌邊下到地上,走到柱子的身邊,低聲說道:“爹,你別生氣,鐵娃聽話,鐵娃這就吃飯。”

聽到孩子的話語,柱子忍不住落下兩滴眼淚,他在心中暗暗發誓,絕不讓孩子困在這村裡一輩子。

擦乾眼淚,張柱子拍拍鐵娃的頭頂,說道:“娃!跟你娘在家裡呆着,爹出去一趟就回來。”

說完張柱子下定了決心,邁步走出破舊的房門,他暗下決心,不給兒子找到出路,絕不回來。

鐵娃看到父親離開,回頭茫然的看着媽媽。

鐵娃媽正在抹眼淚,她粗糙的手背正在擦去眼角的淚水,作爲父母,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出人頭地,享盡榮華。

可惜在這村裡,誰又能夠享到福呢。

十八年前自己嫁過來的時候,這裡是那麼富庶,家家都種着十幾畝田地。

到了秋天,全村人都在收糧食,黃澄澄的糧食堆滿了場院。大家笑着叫着。

可惜好景不長,七八年前,這裡就開始鬧荒旱,前幾年的時候還好,只是糧食欠收。大家都盼着這糟糕的年頭儘快過去。沒想到一年又一年,天氣越來越炎熱,糧食的產量越來越少,有點能力的人家都離開了這個讓人痛苦的地方。

這兩年開始鬧蟲災,鋪天蓋地的蝗蟲,漫山遍野,一片蟲雲飛過,田地裡沉甸甸的糧食就變成了一條光禿禿的秸稈,在風中搖晃着。

自己也想和孩子的爹商量,離開這個沒有活路的地方。可惜張柱子這個漢子說什麼也不肯,一轉眼都幾年了。今天他終於開竅,想辦法去了。

唉!鐵娃娘長嘆一口氣,有什麼辦法呢,如果有辦法早就想了。

鐵娃到底是年紀小,還不懂事。他跟娘說了一聲,就跑出去玩了。

村子裡有很多人家離開了,這裡有很多閒氣的房子,這些地方都是鐵娃的遊樂場。

從一家鑽到另一家,不斷的翻入一間間屋子,不會有胖婆婆出來破口大罵。

鐵娃拉開一件雙開的木門走進屋子,這是村裡有名的財主張大旺家。他家的院子最大,屋子最多。

後來也因爲旱災離開了這裡,據說是去了城裡投奔親戚去了。

鐵娃很希望自己家能搬到這個大院來住,可是父親很嚴厲的拒絕了。他告訴自己這不是自己家的房子,不能住,說不定人傢什麼時候就回來了。

不過沒關係,這不妨礙鐵娃進來玩。

進了屋子,鐵娃走到上垂首的太師椅上端端正正的坐好,擺出一副威嚴的架子,清清嗓子,對着空蕩蕩的屋子說道:“衆位愛卿平身。”

他清脆的聲音震得房樑上的灰塵簌簌而下,他縮縮頭,做了鬼臉。重新在椅子上坐好。

玩了一會召見羣臣的遊戲,鐵娃覺得興趣索然。沒有人應聲,沒有人行禮,越來越沒意思。記得那時候王叔家的胖丫,李叔家的狗蛋都能在下面支應一聲,多有意思啊!

跳下太師椅,鐵娃心中惱火,看着自己經常坐的太師椅也越發的不順眼。

上前一腳,太師椅應聲而倒。卻不想太師椅栽倒的時候,帶起了四條凳子腿連着的一塊木板。

鐵娃驚訝的看着這個四四方方的黑洞,他撓撓頭,十六歲的年齡,因爲見識不多,無法理解這是怎麼回事。

不過他也不需要理解,黑漆漆的洞口就像一個好玩的玩具在向鐵娃招手。

他小心的湊到跟前,探頭向下面望去,裡面一個個的青石臺階,向漆黑的深處排去。

鐵娃試探的伸下一隻腳在青石臺階上點了點,很結實,沒有任何晃動。

另一隻腳也試探着放到臺階上面,鐵娃輕輕的蹦蹦,終於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朝着黑漆漆的洞中摸去。

一點點,一步步的向下走去,洞裡面越來越黑,鐵娃回頭看看,已經看不到洞口的光亮。

縱然是農村娃膽子大,鐵娃也有點毛毛的,他摸索的速度越來越慢,他甚至想要回頭。

這時鐵娃向前摸索的手觸到了溼潤的泥土,甬道已經走到盡頭。

左面右面前面都沒有路了,鐵娃伸手向上託去,頭頂似乎有個蓋子,在鐵娃的雙臂中微微的晃動。

既然是活動的那就好辦了,鐵娃雙手用力向上一託,一個正方形青石板被他托起,託着青石板鐵娃慢慢的把石板放在一旁。

向上輕輕一跳,鐵娃雙手扒住洞口的邊緣,腰間用力上身探出洞口。

轉頭四下看看,鐵娃沒有發現任何蹤跡,雙腳在牆壁上一蹬,雙手用力,鐵娃身子一擰,坐在洞口邊上。

擡腿拿出洞口,鐵娃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轉頭四處看去。

這裡是一個院子,青色磚牆,把這院子緊緊的圍起來,當中是一間不大的青磚屋子。

鐵娃經過觀察,驚異的發現這個院子竟然沒有大門,也就是說這個屋子必須從地下的通道進來。

這個發現讓鐵娃欣喜若狂,太好玩了,這是書中才能出現的奇遇啊。

院子中間的屋子有個小小的木門,木門上的黑漆已經開始脫落,露出裡面的木紋。

門上沒有上鎖,鐵娃拉開木門,側身走進去。

鐵娃好奇的打量着這間小屋,小屋的磚牆裸露着,沒有任何裝飾,空蕩蕩的小屋裡面只有一個小小的方桌,方桌上面放着一根木棍。

鐵娃失望極了,他以爲這裡會有大量的金銀財寶,至少也要有各種藏書。古書是鐵娃的最愛,他在母親的教導下,早就能看四書五經了。

竟然只有這麼一張小小的方桌,一個破木棍。

走到方桌前面,鐵娃驚奇的發現,這個破木棍竟然用了兩個碧玉支架。

碧玉鐵娃沒有見過,可是他見過王家胖嬸的陪嫁首飾,那是一根金釵。

是王家祖傳的傳家之寶,專門傳給兒媳婦的。那根金釵上就一塊米粒大小的翠玉。

那翠玉晶瑩剔透,堅硬無比。胖嬸不止一次的說過,只要你長大了娶了胖丫,就把這根金釵給胖丫做陪嫁。可惜還沒等胖丫長大,六歲的時候他家就因爲投奔親戚去了外地。

鐵娃拿起破木棍,仔細端詳一下,破棍子身上鏽跡斑斑,落滿灰塵。鐵娃嫌棄的丟在一邊,噹啷一聲,木棍子滾到牆角去了。

小心翼翼的拾起桌子上的兩塊碧玉,鐵娃舉到眼前仔細的觀察起來。

接着小屋窗口僅有的光線,鐵娃透過碧玉觀察着,這碧玉晶瑩透明,一定很值錢。

鐵娃小心的把碧玉裝到口袋中,用手捂着,準備離開。

這小屋一眼就看個通透,沒有什麼好玩的了。

門對面的牆上還有一幅畫,畫面已經發黃,落滿蜘蛛網。這畫畫的亂七八糟,一大堆人影,一大堆的黑線,隨意塗抹不成規則,鐵娃撇撇嘴,還沒有書上的插畫好看呢。

看來一定是大街上撿來的。

這時鐵娃也開始自己揣着的兩塊碧玉來。

一張破紙,一個破木棍,都不是好東西,這兩塊碧玉估計也不見得是什麼好東西。

之所以鐵娃判斷是碧玉,是因爲這兩塊東西和胖嬸髮釵上的翠玉一樣,都是嬌豔欲滴,晶瑩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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