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傳你一個‘劍’字法門,”劍公子突然在身前結出一個手印,兩手相結,狀若蓮花,這個奇怪手印,林君玄以前從未見過,心中大奇。
“這個‘劍’字法門是什麼作用?”
“這個也不好跟你說,你以後修練久了,就明白它的作用了。看清楚我的十根手指的位置,十指的指形,相差的距離比例絕對不能差一分一毫,你必須得牢牢記住。”劍公子一臉嚴肅道。
“這個手印的心法只有一句話‘一劍一蓮,葉葉皆世界’!”
林君玄並沒有注意到,旁邊的雪狐昂着頭,一直狐疑的看着兩人。劍公子若有所覺,低頭看着雪狐,古怪的笑了笑,笑容乍現即逝。
“好了,這個‘劍’字法門也傳給你了。什麼時侯,你一劍可以劈出五千丈的劍氣,你就可以修練這個‘劍’字真言了。”
劍公子話聲剛落,林君玄便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妥,但又無法說出來。
“或許是我多想了,劍宗畢竟有劍宗的規矩……”林君玄心中想道,很快將腦中的不妥忘卻。
“我去跟老人家說一下,讓他睡在馬車裡,我們就睡在這裡吧。”劍公子說罷向馬車走去。
劍公子回來後,二人一狐圍在火堆旁。劍公子從琴盒中抽出‘戮仙劍’橫於膝上,默默調息。在他修練的時侯,‘戮仙劍’劍鞘的地方總有一絲銀色的寒光閃爍。老車伕就在不遠的驛道上,林君玄修練的時侯氣象太過驚人,這樣的夜晚,也不敢修練‘星辰接氣訣’,只是以意念引導‘精氣’一遍遍的在體內遊走,滋潤乾裂的經脈。
當東方漸亮時,林君玄停止了調息。經過一夜不停的調息,林君玄感覺經脈堅韌了許多,能夠承受的白虎星力也更多了,連經脈無形中都擴寬了不少。
天一亮,二人一狐又登上馬車,向炎城駛去。
一路往炎城而去,林君玄發現劍公子漸漸有些興奮。他有時會獨自一人呵呵笑起來,有時會盯着馬車一個角落默默出神,眼中注滿溫柔,在他的身上洋溢着一股幸福的氣息,這樣的情緒很少在劍公子身上出現。
“劍公子要去見的那個人,是個女的!”見多了,林君玄心中也漸漸猜測了,劍公子這些異常的狀態,更像是分別許久後去見情人。
“停車!”
馬車駛入炎城後,劍公子便迫不及待的從馬車上躍下,直奔一間客棧而去。劍公子走的很快,一會兒就消失在客棧中了。
“我們也下去吧。”林君玄張開雙臂,雪狐便跳入了他懷中。炎城人來人往,若是讓雪狐跟在後面,很容易出事。
“香風客棧,”林君玄擡頭看了一眼客棧的牌匾,向客棧走去中。
“小公子,有住店嗎?本店有上好的廂房……”迎面,一個伶俐的小二迎了上來,沒說兩句,便被林君玄打斷了。
“不用了,我隨着別人一起來的,”林君玄指了指裡面,小二會意,閃身離開。
剛剛踏入客棧,林君玄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不可能的,她說過會在這裡留口信的,掌櫃的,麻煩你再查查,麻煩你了……”
老舊的櫃檯前,劍公子臉色通紅,像喝了酒一樣,情緒也顯得有些躁動。
“這位公子,我說過了,沒有。就是沒有。我執掌這間香風客棧二十年,難道連這點東西都不知道嗎?”
“掌櫃的,拜託你了,麻煩你再想想,有沒有這麼高的一位姑娘,在櫃檯留下信函什麼之類的?”劍公子急聲道,他的目光完全集中在掌櫃身上,連林君玄到了身邊都沒留意到。
“啪!”一綻黃澄澄的金子扣在了櫃檯上,劍公子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分貝:“掌櫃的你再想想,只要你再仔細看看,找找那封信函,就綻金子就是你的了。”
客棧掌櫃見到這綻金子也是嚇了一跳,一綻銀子都夠普通人家用上七八年,何況是一綻金子。普通人家忙上一輩子也不可能綻到一綻金子的錢,這客人出手就是一綻金子。不是得了失心瘋,就是爲情而瘋了。
“好吧,好吧,我再找找看。”掌櫃說罷在櫃檯裡蒐羅起來,半晌後,攤開雙手,道:“公子,我說過真的沒有。來我們這裡的姑娘雖然也有,但沒有一個姑娘能配得上公子你,想必也沒有你說的那位姑娘。這綻金子……,說實話,我也想要。不過,公子你也是個癡情人,這綻金子我就不要了,你還是收起來吧。這炎城人多,三教九流都有。公子錢財不可外露,還是小心些。”
林君玄聞言不禁側目,這掌櫃的在炎城開客棧,經營了二十年,只憑他到手的黃金都能送回去這一點,便知這掌櫃的還是有些手段的。能經營這麼久,客櫃這麼興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用了,我說了送你就送你,這綻金子你收下吧,”劍公子看都沒看那綻金子,得到老掌櫃的答覆,他臉上所有興奮的神情都消失了,只餘下深深的失落。
劍公子一向從容而淡定,很少見這般失魂落魄,林君玄心中不忍,上前安慰道:“或許你來早了,過幾天她就回來了。”
“這位公子等等,”掌櫃的突然道:“這樣吧。這綻金子我收下了。就當是公子在客棧裡食宿的費用。什麼時侯公子想走了,再離開就是。在這期間,我們客棧不收公子的錢。”
“嗯。”劍公子回過頭看了一眼掌櫃,點了點頭。
“老李頭,過來帶兩位公子進客房,”掌櫃的叫了一聲,布幔後,立即鑽出一位佝僂着身,一臉菸灰色,老實巴交的老人。
“兩位公子跟我來。”
入了客房,劍公子一直沒有說話,一整天都在發呆。看得出來他情緒很低落,林君玄也不去打擾他。
對於男女間的感情,林君玄穿越前也有所瞭解,但也僅限於此。
一連七天,劍公子都待在房中,只在每天日落時分,去櫃檯問上一次。老車伕早已被打發回鳩城了。
又是七天過去,林君玄每天都在客棧中修練,如今他體內的‘精氣’已經有三分之一轉化爲‘劍氣’,時間再長一點,就能全部轉化爲‘劍氣’了。
半個月裡,客棧每天的飲食總會準時送上,飯菜也不錯,每頓都有雞腿,雞翅。
又是半個月,劍公子越來越沉默,很消沉。也不跟林君玄說話。林君玄看在眼中,心中也不禁擔心起來。從臨安城第一次相見,到八年後的再次相遇,在這段時間的相處裡,林君玄漸漸把劍公子當成了自已的長兄一般,看到他這樣消沉,心中也焦慮不已。
天氣漸漸變涼,就在入住客棧的第四十天,早晨送過早餐之後,劍公子突然站起身來:“走吧!”
“啊?”林君玄一怔,隨後反應過來道:“去哪裡?”
“離開這裡。”儘管聲音還有些低沉,但相比於以前,已經好多了。
“店家,麻煩給我送一盆水來漱洗。”劍公子推開門,朝外道。
“好咧,公子!”
很快,一名夥計端着一盆水,肩上搭着一毛巾走了進來:“客官,你要的水來了。”
劍公子漱洗完,伸手在頷下一抹,下顎又光滑一新,這些天長出的鬍鬚全部剃掉了。
“我們走吧!”劍公子轉過身,笑道,笑容一如往昔,瀟灑不羈,風流倜儻。
“劍公子還是沒有恢復過來,也不知道那位女子爲何沒有赴約,”林君玄看得出來,隱藏在那微笑下的,是依舊是那顆失落的心。
“掌櫃,這些天麻煩你了。這是房錢,”經過櫃檯的時侯,劍公子又掏出一綻金子放在櫃檯上,隨後頭也不回的向前行去。
“喂,公子……公子……”掌櫃的大吃一驚,一綻金子又夠多了,沒想到劍公子又給了一綻金子,正想叫住劍公子的時侯,劍公子、林君玄已經融入炎城的人流之中去了。
劍公子一言不發,徑直朝炎城的車馬行而去,付了租金後,租了一輛馬車。
“我要去巫山看一看,你如果不急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去!”坐在馬車上,馬車門打開着,劍公子問道。
“回去,我也練不了道術,依舊是獨自修練。一起去吧。”劍公子的狀態讓林君玄有些憂慮,不管怎麼樣,對方也曾救過自已的性命。於道術一道,林君玄不敢說自已能幫什麼忙,但遇到危險時,某些時侯,林君玄自認所覺的陣法還是可以幫上一些忙的。
路上,劍公子一直很沉默,偶爾他的目中會流露也一抹不經意的擔憂,林君玄不知道他在擔憂什麼。對於劍公子的事情,林君玄幾乎一無所知,也不知道他在擔憂什麼。對方不說,林君玄也無從知道。
不論林君玄多麼聰慧,多麼突出,在外表上,他依舊是個十二歲的孩子,並不是一個合適的感情傾訴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