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君玄開始收拾行囊。琅琊山集會時間並不長,不用準備太多東西,一切從簡,所以林君玄就帶了一套換洗的道袍。此外誅仙四劍是貼身必帶的,有誅仙劍在手,天人期以下的高手,林君玄都不用太過畏懼。
把四劍收入琴身暗槽,又打量了一遍廂房。目光掠過書桌上的筆墨時,心中一動。讀書人講究修身、治國、平天下,修道人沒有治國的理想,也沒有平天下的抱負,但修身養性一道卻是相通的。
讀書人修身養性,令精神圓滿,奉的是君子之道。修道人修身養性,卻是和道法修爲的提升息息相關。若論偷天換日,變換天地氣象,也只有修道者纔有如此手段,但論上修身養性之道,道家的典籍,卻遠沒有儒家厲害。
將筆、墨、紙、硯小心的收拾妥當,放入包袱中後,林君玄基本上就沒什麼可帶的了。
“啊嗚!”地板上,小雪狐一直盯着林君玄,見林君說準備離開廂房,不由大急,連連叫喚。
目光落在小雪狐身上,林君.玄腳下不由一滯:“雪狐不能留在宗中,有方圓、方正、方霄三人在,難保不會對雪狐下手。到時我不在宗,他們直接殺了雪狐,再事後來他斬妖除惡,免除後患的說法,到時就算掌門問罪也沒用了。”
方寸宗中,林君玄信得過的,並且.有能力保護雪狐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掌門玉磯子。不過玉磯子整日如雕塑一般,待在大殿裡,要指望他收養雪狐是不可能的。林君玄想來想去,也只有把雪狐託付給師伯松鶴了。
“等一等,我有辦法安排你我,”林.君玄伸出手,抱着小雪狐向松鶴的房間走去。
“君玄,進來吧。”林君玄還沒走近,松鶴的聲音便從房.裡傳來。
林君玄抱着雪狐踏門而入:“師伯,這次要去琅琊山,.恐怕沒法把雪狐帶上。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能幫我照顧一下它嗎?”
“這樣子啊,沒問題,你把它放在這裡吧。我會吩咐.膳房,每天吃飯的時侯,多準備一份的,”松鶴捋了捋頷下黑鬚,笑道。
“嗯,那師伯麻煩.你了,”林君玄高興道,把雪狐放下,正準備向門外走去,小雪狐突然撲出,如閃電般鑽出門外,擋在林君玄身前,仰着頭,兩隻眼睛楚楚可憐的望着林君玄,嘴裡嗚嗚直叫,似乎受盡了委屈。
“哈哈,君玄,小雪狐看來是不願意離開你。它雖然還沒有化形,但已經有了自已的意識。這一點,你最好還是尊重一下它的意思。”蒲團上,松鶴看到這一幕,笑道。
“可是琅琊山道盟集會,帶上它恐怕不太好。”林君玄猶豫道。
“這個就不用擔心,妖類要修練幾百年才能化形。以它現在的火侯,是介於妖與狐狸之間,修爲並不深侯,侯氣也不重。而且這些,它跟在你身邊吸納的是納正的道門元氣,妖氣更淡。即便道盟中人發現了它,只要它不展現出飛天遁地的能力,誰也不能說他是妖。那凡俗間,富家子弟養熊養鷹作寵物的比比皆是,作爲道門子弟,豢養一隻狐狸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不過,如果它修練火侯深了,到有可能是個麻煩,”松鶴說着,看了一眼雪狐,心中若有所思。
門外的地板上,小雪狐人立而起,兩隻前腿合一,不停作揖,作哀求狀。林君玄看得心中不忍,只得道:“我帶你去就是,不過,非到必要時侯,你絕對不可以展示可以飛行的能力。”
小雪狐聞言大喜,點了點頭。
“君玄,你此行前往琅琊山,集會的時侯,切忌不可讓它出來。它那三條尾巴畢竟還是太過顯眼。集會過後倒無所謂,有吳陽子師伯在,一般不會有什麼人來找我們方寸宗麻煩的。”想了想,松鶴站起身來,從牀底下取出一個背箱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松鶴道:
“我昔年行走天下,曾認識一位書生。那書生頗有抱負,我與他引爲知已。可惜後來,他染了重病,不治而亡。這個背箱,就是他當年行走天下時背的。我帶回山中,想做了個留念。這些年,我天天擦拭,保存的還和新的一樣。方寸宗內,低輩弟子中,只有你喜歡讀儒家典籍,也寫得一手好字。就交給你吧。這次去琅琊山,你把雪狐放在背箱內就可以了。”
林君玄接過那些背箱,這其實就是一個書生進京趕考時,常背的那種行腳背箱,上面還有一塊帆布用來擋太陽的。
“謝過師伯,”林君玄道了聲謝,然後帶着小雪狐回到了房間。用背箱裝東西,比揹包要好多了。背上背箱,帶上古琴,林君玄走到了殿外。
大殿外,選撥出的五十名弟子早已列於殿外,而劉長鴻和寧書笙就站在門口,似乎是在林君玄。
“你來了,”看到林君玄走出,兩步迎了上去,目光掠過林君玄背後那古怪的箱子,不由詫然:“你怎麼帶了這麼個書生用的箱子?”
“啊嗚。”一聲低低的叫聲從背後傳來,接着背箱裡探出半個雪狐頭,兩人見狀不由莞爾。
“出發!”隊列的最前面,吳陽子掃視了一眼人羣,大袖一揮,沉聲喝道。
“是,師叔祖!”洪亮的聲音中,一排排方寸宗弟子撥空而起,排山倒海般,朝着東面而去。
“吟!”赤宵長吟,林君玄運起‘馭劍術’,跟着人羣后面,向東而且去。在起飛的剎那,林君玄看到了李軒楓的身影。
待所有弟子騰空而去,吳陽子才帶着宗中十餘位中年道人扶風而起,向東掠去。
……
琅琊山座落在大地東南面,近海的地方。方寸宗前往琅琊山,至少需要三天的時間才能達到。
如今接近六月的時侯,在方寸山的時侯,有靈氣化成的霧海遮掩,對於夏季的感覺還不是很明顯。但出了方寸山,炎日高照,風中裹着細沙,腳下,成片的樹林表面泛着白光,讓人感覺一片酷熱。
方寸宗的弟子往往好幾年待在山上修練,從不下山。在山中待久了,也會覺得悶,乍然見到山外的景物,又新奇又高興。相熟的弟子更是在空中嘻嘻哈哈,笑打起來。吳陽子和十餘名宗內師伯,只是撫須而笑,也不阻止。大抵也能理解他們這種心情。
六十多人在空中飛掠了一整天后,入夜時分,降落到了羣山中的一座山頭。
“今天晚上,就暫時在這裡休息吧。留十個人在這裡生火,其他人去外面抓些野物過來,晚上就在這裡過夜吧。”落下之後,吳陽子吩咐道。
“是,師伯!”衆人洪聲道,難得出來一趟,衆人都有些興奮,聲音一落,便四散開來。
“君玄,軒楓,你們兩下在這裡生火吧,”看到林君玄準備走進樹林,吳陽子突然道對兩人道。
“是,師伯,”林君玄停下腳步,在光禿禿的山石坐了下來。林君玄知道,這羣人裡,自已和李軒楓是實力最低的,所以吳陽子把自已留下了。低輩弟子五十人,五品以下的只有五個,也就是說其他人都是五品及五品以上。吳陽子的考慮倒也沒錯。不過,林君玄倒絲毫不擔心這些。正常的,論本身修爲,他是這羣人裡算比較差的,但若是加上誅仙四劍,五十人裡面,沒一個人能比得上他。就算是此次同行的宗中師伯,也未必擋得住誅仙劍犀利的一招。
把背箱放在身旁,林君玄去附近拾了些枯枝,又取出火石點燃,不一會兒,一團篝火就在漆黑的火頭山熊熊的燃燒起來。篝火旁邊,小雪狐從箱子裡探出一點頭,兩隻烏黑靈活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火堆。
晚上很寧靜,風吹得很遠,樹林裡,依稀聽到宗內弟子嬉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