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祖我也懶得多說,什麼時侯你把《上古秘卷》交到我手中,再來找我談你弟子的事吧。”
李擒龍大袖一拂,傲然立於雪崖之上,冷冷道:“我李擒龍向來最反感的便是別人的要挾,且不論我手中有沒有《上古秘卷》,即便是有,就憑你以天人之資,卻行屑小之事,以我的弟子來要挾於我這點,我就絕不可能如你所願。老祖現在氣定神閒,想必是我手中大雪山區區一名弟子,還比不上我那不成器弟子的份量,那好,等我將大雪山所有活物擒下之後,再來找老祖談叛吧。”
李擒龍也瞧出白猿老祖根本不會爲了一頭白色妖猿就將林君玄交出,也懶得多廢脣舌,大袖一捲,就轉身向外走去。走的灑脫,不帶半點遲疑,幾個眨眼間,便飄忽的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這!……”白猿老祖愣愣的看着他的背景,直到對面山崖上容蕩蕩的,只餘下風聲呼號的聲音,還不敢相信,李擒龍居然就這麼走了。這麼果斷,這麼不拖池帶水。
“幾十年不見,沒想到他‘咫尺天涯’的輕身道術已經達到了這種地步,憑這首道術,他就已立於不敗之地,天下間沒幾個人能追得上他!”身後,謝翩然從洞窟內走了出來,看着李擒龍消失的方向,讚歎道:“……,只是可惜啊,他心中爲情所困,若不然,早該進入天人境界了。以他的悟性,如果二十年前沒有玉皇頂上那件事,今天逃跑的人,恐怕是你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一個人類悟性再好,對我們來說也是是禍非福。,”白猿老祖一臉不以爲然,轉過身,大步走入了洞內。
謝翩然搖了搖頭,手中摺扇輕搖,也轉身踏入了洞內:“這個李擒龍,說起來,和我們妖族還是大有關係的。如果不是二十年前玉皇頂發生了那件事,今天的‘咫掌遮天’應該算我妖族的‘乘龍快婿’,這麼說來,也是半個妖族中人。”
“一切只是如果,現在還是談談怎麼處理這四柄劍吧!”洞窟內,白猿老祖盯着木桌上的第二柄劍,目中閃過一絲懼意。以他的修爲,居然也不敢直接碰觸這柄戮仙劍的劍身,直能以木匣把劍身包住。
謝翩然沉默下來,思索片刻,說道:“這柄劍是柄禍水,但又不能不管。即然你都已經把它帶入十萬大山了,如今也只能把他留下。這樣吧,這柄劍我留下了,其他三柄劍你自已處理吧。”
謝翩然說罷大袖一拂,卷向桌上的戮仙劍。袖子還沒碰到,戮仙劍似有所感,突然暴射出磅礴的劍光,一道道犀利無匹的劍氣從木匣下幅射而出,將整洞窟照得一片徹亮,那種剌目的光芒下掩藏的是一種可怕的危險。
“喝!”白猿老祖猛的站起,體內法力化爲雪霧洶涌而出,化解體外襲來的劍氣。
“封!”謝翩然口吐真言,長袖突然化爲流瀑一般,一把卷住劍身,只聽得一聲輕響,妖皇連帶着那柄戮仙劍便消失在了洞窟之中。
……
某處隱秘的深山老林之中,一座古老的大殿屹立在雲霧環繞的山巔。山中滿是數百年樹齡的參天古木,樹下積滿了厚厚的落葉,一條青石鋪就的古樸小徑從山腳一直延伸到了山頂。那大殿就在小徑的盡頭。
斑駁的牆壁,殘破上翹的檐角,古舊的窗櫺,無一不透露出蒼老、久遠的氣息。這裡偏僻而靜諡,似乎與整個世界隔了開來,被人靜靜的遺忘在這個角落。
沒有人能想像得到,劍派中最爲神秘最爲強大的劍宗就默默無名的躺在這座深山老林中。昔日的繁華盛景早已不早。曾經矗立在山頭的偏殿早已塌坍,推倒,化爲泥土中一塊塊瓦礫,然後被地下新長髮的樹木覆蓋到樹根下,然後又覆上了厚厚的泥土。
盛極一時的劍宗終於走了舞臺,在這個深山之中慢慢衰落。唯一能證明這個劍修聖地存在的,只有正對山頂的北極星這是劍宗的標誌。無論時間如何變化,劍宗座落的山頭永遠正對着天空的北極星,而劍宗的主殿正是叫做北斗大殿。
曾經盛極一時的劍宗,如今的門人只剩下一對平凡的父女了。
一陣飄梟的龍涎香從大殿微閉的銅門中飄出,幽暗的大殿神翕上供奉的不是天地君親師,也不是劍宗歷代祖師的牌位,而是一副長六尺寬三尺的圖畫,畫中是一名四五十許,頷下三縷黑鬚如發的中年道人,這道人寶相莊嚴,不怒而爲,在他的身後負着四柄劍,正是誅戮陷絕四劍。
畫像前,一位滿面滄桑的老者盤坐在大殿中央的破舊蒲團上,老者頭束平天冠,插着一隻月牙白的玉簪,從頭頂泄下的頭髮黑白交雜,至於兩鬢更是一片霜白,透露出一股看破世情的滄桑意味。他的臉上滿是千條萬壑的皺紋,表情平靜,有種任滄海桑田,本心如磐石不移的意志。
這人正是劍宗流傳到這一代的宗主,看起來接近有六十餘歲,但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不過五十餘。再強大的人終歸是人,脫不到七情六慾。劍宗宗主雖然天賦異稟,又秉承了劍宗淵奧莫測的劍道,但昔年痛失的愛妻的經歷卻依舊讓這位天人期的劍道強者一夜白髮,一夕之間比原來老了二十餘歲。
自從人生遭逢那場大變後,這位傳奇的劍宗宗主便自此深居深林,瑣居在這劍宗古老的大殿中,舍了一切雄心壯志,常伴青燈左右。這種心境無意中卻暗合了道家心意,這些年來,他未曾勤修苦練,一身道法卻是不退反進,進境一日千里,連一頭霜白的頭髮,如今也有半數返黑,面容也不再如原來看起來那般蒼老了。
就在遙遠的十萬大山中,妖皇謝翩然以衣袖捲走戮仙劍的時侯,老者似心有所感,猛的擡起頭來,眼瞼一張,原本平淡無奇的眼中暴射出一片明亮的光芒,在這幽暗的大殿中有如夜空中點縱的星辰般耀眼。
“靈兒,進來吧,”老者望着殿外開口道,眼中的光華慢慢淡去。
殿外稀落掃地聲停了下來,一個如水流般的女子聲音從殿外傳來:“父親,您叫我?”大殿外,一格格方形青石板組成的平石坪上,一位身着青衣,身姿窈窕曼妙的少女手扶着竹帚,靜靜的站在殿門口,在她身前,青石坪上的落葉掃成了一團。
“嗯,”這一聲應答後,殿內又復歸於平靜。
少女呆了片刻,父親這一聲應答雖然普通,但她卻產生了和平常不一樣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內心隱隱有些不安。
將竹帚倚在邊緣一顆斜伸的參天大樹的樹身,少女步履平靜的慢慢的走進了大殿內,她的雙腿修長美麗,腰身垂落的長裙緊貼着挺翹的臀部,胸部豐盈飽滿,渾身都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氣息,她走的很慢,讓細緻的臉龐給人一種很安靜、很詳和的感覺。
少女走入殿內,在老者身前跪下,正對着老人,溫聲道:“父親,怎麼了?”
老人仰着頭,慢慢閉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味着什麼,又好像是思考着什麼,半晌,才嘆息着道:“你哥哥出事了!”
少女的身軀猛烈的顫動了一下,又回覆了平靜,搖搖頭,道:“不回的,哥哥的修爲已經達金丹九品,快接近龍虎期的修爲,他身上有宗內的神器,就算碰上天人期的強者,就算對付不了,要逃走還是沒有問題的。”
老人嘆息一聲,又說了一遍:“你哥哥出事了!”
這一次少女沒有再爭辨,她的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盡,變得無比蒼白,再不復初時的鎮定。對於瞭解劍宗一些奧妙的少女來說,老人第一次說的和第二次說的內容儘管一樣,但意義完全不同。
當老人再次重複說出這句話時,意味着這件事確定無疑。少女知道,劍宗之中有一些秘法能感應到哥哥帶出去的四柄劍的情況。
“不,……不會的……”少女搖頭喃喃道,她的嘴脣顫抖着,原本明珠般的雙眸一下子失去了光澤,整個人頹然坐在地上,茫然無神,像失了靈魂一樣。
老人沒有看身前的少女,他仰頭看着大殿,臉上落出一絲深深的悲傷和落寞。大殿中寂然無聲,只餘一對悲傷的父女。
“父親,哥哥……可能還活着是嗎?”
老人回過神來,他緊閉着嘴脣,良久纔到:“……剛剛我感受到戮仙劍的氣息出現在‘十萬大山’腹地,有人正在鎮壓戮仙劍的劍氣!”
聽到這一句話,少女如遭重擊,呆了半晌,眼中再也忍不住撲籟籟的落下淚來,一行行順着蒼白的臉龐滑下,墜在地上。戮仙劍的氣息出現在妖族腹地,劍公子的命運已不言而喻。妖族中強者林立,人類在其中很難存活。劍公子即便還活着,恐怕也是生機渺茫。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