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玄踏入破廟的時侯,老人正好是清醒的狀態。“來了,坐吧,”老人指着身側的空地道。
振了振衣衫,抖掉身上的積雪後,林君玄轉身在老人身側坐下。
“昨晚到現在有修練麼?”老人問道。
“有!”
“別灰心,再修習幾天你就會有感覺的,最開始應該是肚臍眼下熱烘烘的,再修練上一段時間,就會產生‘血精’了,”老人笑道。
“師父,我腹部已經有熱烘烘的感覺了,”林君玄恭敬道。
“啊!”老人的笑容僵在臉上,他似乎不敢相信林君玄說的話:“你就有熱感了!”
“嗯,”林君玄剛剛應了一聲,眼前一暗,老者已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已身前,一隻枯瘦的手掌按在他的腹部。
“沒有道理啊,以你現在的年齡氣血應該並不是很旺盛,怎麼會這麼快就有凝鍊‘血精’的前兆了,”老人的眉頭皺了一下,但手掌下的感覺不會欺騙他,林君玄的肚臍下方確實有熱烘烘的感覺。
林君玄便把昨晚到今天的作爲說了一篇,老人笑着摸摸林君玄的道:“孩子,你挺聰明的,這麼多人修煉,很少有人去想爲什麼會產生‘血精’,以及怎麼樣去加快產生‘血精’。在這方面,你比許多人都多了一份靈性。或許,你天生就適合修道!”
林君玄只是笑笑,驀然想起什麼,從懷中取出星形墜鏈,林君玄道:“師父,您見多識廣,請問您知不知道這根星形墜鏈的來歷?”
老人搖了搖頭:“這根墜鏈應該很古老,以我的見識,卻也從來沒見過類似的這種東西。好好保存,孩子,等你將來能力夠了,或許就會知道他的來歷!”
老人的答覆出乎林君玄的預料,他本以爲以老人漫長的生命,應該會知道這墜鏈的來厲,沒想到他也不知道。
想了想,林君玄謹慎道:“師父,天下的修道者中,有沒有一個叫做‘李龍圖’的?”
“李龍圖?他是誰?”老人詫然道。
林君玄有些赧然道:“那是我太公。”老人搖了搖頭:“沒有,從沒有聽說過有這麼個人。”
“外公如果被帶到了這個世界,也是不超過百年的時間,他的實力應該不會很高,師父沒有聽過,也是正常。”這般想着,林君玄也就釋然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老人開始教導林君玄一些‘先天易數’方面的東西。林君玄本身就有一卷《奇門遁甲》,對他來說,最大的問題是他以前從未涉及這些東西,所以有些術數並不是很明白,但這些東西,老人往往的能給出確切的解釋。
林君玄基本上是和老人在同時學習《奇門遁甲》,林君玄也並不忌諱讓老人一起看。這卷書上的字,都是以簡體字寫就,而簡體字和隸書差別不大,老人也能輕鬆的認出來。老人長在見識比林君玄廣,加上他本身在‘先天易數’上有所長,學習起來,也就是一個融會貫通的事情。學會之後,老人馬上就交給了林君玄。
“這卷《奇門遁甲》確實是奪天地之造化,”老人情不自禁的讚歎道:“傳說中,‘天機宗’學究天地,暗藏陰陽至理,若是能夠悟通,能夠臻至不死不滅的至境,也不知是真是假!”
林君玄搖頭:“若是真的如此,天機宗便會擁有仙人境界的超級強者,又怎會突然之間消失?”
“天機宗留下的信息太少了,究竟是爲什麼突然之間就從整個修道界消失了,至今還是個迷,”老人感嘆道。
正說着,突然一陣馬蹄踏雪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駕!——”馬蹄聲越來越響,聽那聲音,還不止一個人。
林君玄聽到馬蹄聲開始時也沒怎麼在意,認爲應該不是衝着自已而來的,但很快他便知道自已錯了,那馬蹄聲越來越近,即是衝着城隍廟而來的。林君玄衝門外看了一眼,只見大雪之中,三十餘匹鐵甲駿馬飛馳而來,馬上皆是高大魁梧,負鐵甲,背箭筒,持長弓的勇士,那三十餘匹鐵甲呈扇形分開,向城隍廟而來。
‘嗖!’林君玄向外看時,正好一支鐵箭順着風勢猛的射入破廟來。林君玄吃了一驚,一種福至心靈的感覺,讓他及時的往門內縮了一下。
‘篷!’來勢極猛的鐵箭剛剛射入廟口,便被一層藍色冰屑包裹,射出半尺後,‘砰’的一聲炸成粉碎,正是老人出手了。
“妖道居然敢亂我臨安城,出來受死!”一個宏亮的聲音從屋外傳來,林君玄聽那人的聲音年齡似乎並不大,是個年輕人,但卻有股年輕人所沒有的毒狠與霸道!
林君玄透過廟門向外瞧了一眼,只見在那三十餘個鐵甲勇士中央,正站着一個藍袍勁裝青年。那青年長得挺俊,玉面朱脣,看見破廟內靜悄悄的,有些動怒。
“很好,你們不想出來,那就不用出來了!,”騎馬藍袍公子右掌一揮,身後三十餘騎鐵騎同時飛馳,馬蹄下雪霧四濺,奔出二十丈左右,三十餘鐵騎整齊劃一的從箭筒中取出長箭,上弓,放箭,‘嗡嗡‘的弓弦振動聲中,一支支鐵箭破空而出,從四面八方射向古廟。
“砰砰砰!!”
長箭破空,摧枯泣朽般在牆體上射出一個個孔穴,餘勢不減沒入古廟之中。這些鐵騎射出一箭之後,馬不停蹄,接連不斷的從箭筒中取出長箭,一上弦,換了個方位又射入了古廟內。
三十餘鐵騎馬不停蹄,直到射光了箭筒內的長箭,方纔停了下來。此時,城隍廟早已是千瘡百孔,裡面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少主!我們所有長箭都已射完,廟中的人應該必死無疑,”一名騎士調轉馬頭,小步跑到君天軒身前,恭聲道。
君天軒點了點頭,這些騎士都是戰場上退下來的。鴻冀王朝一統天下,已經沒那麼多仗可打,就歸屬於了各城的巡天府。君天軒一開始就讓他們施轉這種圍射的箭術,意圖就不想讓那算命老人說出一個字來。
古廟內外一片寂靜,君天軒騎在一匹黑色大馬上,臉色陰晴不定,一干鐵騎壯漢都看着他,等他撤退的命令。
“沒有聽到他們的慘叫聲,不一定死了。你派幾個人進去,把他們的屍體給我拖出來,”尹天軒看着那爲首的鐵騎首領道。
“是,少主!”那鐵騎首領一揮手,十餘匹鐵騎排成一字長箭,向古廟衝去。
“哎,”鐵騎剛剛奔出,古廟中傳來一聲蒼老的嘆息:“‘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望你好自爲之!”
那聲音一落,算命老人牽着林君玄出現在廟門口,也沒見老人如何作勢,那十餘匹鐵騎剛剛奔出十餘丈,突然之間平地起了一陣風雪,將那十餘鐵騎裹上了半空,一眨眼就甩得不見了蹤影。
“好妖道,在巡天府尹的地盤上,居然敢動手!”只聽得一聲暴喝,尹天軒彎弓搭箭,便欲射殺老人,他手中一張二百石鐵胎大弓,被他拉成滿月形。
老人搖了搖頭,一揮手,尹天軒連人帶箭飛上了天,幾個眨眼不見了蹤影。
“噝!”左右剩下的一干鐵騎壯漢倒抽了一口涼氣,老人嘆了口氣,轉過頭看着這剩下的鐵騎,淡然道:“你們也想讓我動手嗎?”
“妖法!”這些先前異常彪悍的壯漢驚呼着棄馬而逃,在普通人面前,他們是強悍的殺神,但在老人面前,他們的力量卻像綿羊一般。
“師父,你爲什麼不殺他們?”廟門口,林君玄看着尹天軒消失的方向說道。
“哦,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殺他們?”老人笑道。
“師父若想殺他們,根本就不用這麼麻煩。那些人出手狠辣,顯然一開始便欲置我們於死地,師父這次放了他們,只會讓他們認爲師父心軟,只要認準了這個弱點,他們便會永無止境的糾纏。”林君玄指的是老人把他們甩上天的事。
老人收了笑容:“是啊,你說的,我何嘗不知曉。我出身妖族,所謂是妖即有七分殺性。也就是我出身這一脈,天性溫和。他們若是遇上你大師兄,必然是死無斃身之地。”
“大師兄?師父,你是說我上面還有一位師兄?”林君玄擡起頭。
“是的,在你之前,我只收過一位弟子,就是你大師兄。你大師兄殺性較重,其他妖族聽到他的名字,都是聞風喪膽……,你以後若是爲正道所不容,不妨去找你大師兄。他在妖族內的地位,鮮有人能捍動。你若去了,在妖族內,你至少還有一處容身之地。”
林君玄敏銳的感覺到老人語話中的一絲異樣:“師父,你要走了?”
“嗯,我本來準備在這裡再待一段時間,再教你些東西。但是出了這種事,我已經不能再在臨安城待了,”老人唏噓不已:“再有一段時間便是我的大限了,我希望能在死之前,回到我出生的地方。孩子,保重,你的路,只能靠你自已走去,我只是將你領進門。”
老人說完,轉過身,慢慢的向着遠處走去,林君玄想出聲阻攔,但又不知道說什麼。一陣風雪捲過,老人的身影憑空消失在虛空中。
“師父,保重!……”望着老人消失的方向,林君玄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