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商場出來後,林君玄徑直返回了小區住所,放下剛買的登山包,林君玄給德羅翻譯事務所播了個電話。
“喂,你好,這裡是德羅翻譯事務所,請問有什麼可以爲您服務的?”電話的另一頭,響起德羅翻譯事務所總檯接線小姐的聲音。
“我是事務所的兼職翻譯,我的帳號是GHAVOE,密碼是254674,”沒有等電話另一頭的總檯接線員詢問,林君玄自動報出了自已在德羅翻譯事務所的帳號和密碼。
短暫的沉默,聽筒裡傳來噠噠的鍵盤敲擊聲,很快接線員的聲音再次響起,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是林先生啊!您是事務所的F級會員,張總早已經交待過了,如果你打電話來,可以直接找他。”
“不用了,今天晚上的翻譯我接下了,麻煩你在系統裡記錄一下就可以了。”林君玄道。
“好的,林先生!”電話那頭應着,德羅翻譯事務所的F級會員總共才那麼幾位,也怪不得接線員那麼熱情了。一般的翻譯請求,德羅翻譯事務所都由普通接線櫃檯負責,不必由這些總檯服務員接手。
掛斷電話,林君玄又撥了個號碼,很快另一端就拾起了電話,還沒等林君玄說話,一個女子的聲音匆匆道:“林公子啊!董事長夫人正在開會,夫人有交待,如果你打電話來,馬上通知她。您先等會兒好嗎,我馬上去叫夫人。”
接着便是手忙腳亂錯雜的聲音,似乎是那秘書匆匆起身碰翻了什麼。
“不用了!”林君玄的聲音讓另一端的美女秘書頓住了身形,“我晚點再打過來吧。”
“好的,好的!”美女秘書連連道。這個電話號碼,天誠集團的秘書們早被內部通知,這個電話打過來,一定要直接通到董事長辦公司,或是接到董事長夫人的辦公室。在公司內部,這個號碼的權利遠比其他股東都來得大。每個人都知道,這是林海董事長的公子,但到目前爲止,公司內部的人還從未見過這位林公子本人哪怕是他的照片。
“林公子,需要我轉告嗎?如果夫人問起的話!”在林君玄掛斷前,電話那頭的秘書美女問道。
“告訴我媽,鑰匙放在我這兒,過段時間我要回老家祭祖,可能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來。如果老媽有空的話,讓她到我房裡拿就是——我房間的鑰匙她有!”
“好的,林公子我一定會轉告董事長夫人的。”電話另一頭響起筆在紙張上划動的沙沙聲。
時間到達6:30,林君玄把一片書籤夾入剛纔看的書頁中,然後放回書櫃中。簡單的吃完晚餐後,林君玄漱洗了一翻,然後從衣櫃裡取出了一套黑色的貼身西服。
穿上西服,對着鏡子簡單的修整了一下,林君玄顯得精神抖擻。以林君玄的年紀做翻譯這一行,明顯有點過於年輕,讓人很難相信他的能力。但換上黑色得體西服,再加上特意的整理,林君玄便虛長了幾歲,成了一個二十多歲卓而不羣的青年俊傑,嘴角微微上翹,帶上一絲微笑,鏡中人散發出令無法抗拒的魅力。
每個F級會員都是一面鏡子,一面反映德羅翻譯事務所形象的鏡子——這是德羅翻譯事務所經理用來說服林君玄穿上這種西服時所說的。
“小子,把這當成一種挑戰吧!”這是事務所經理用來說服林君玄的第二個藉口。在外面混生活混久的人,口才都不是蓋的。這兩個理由都讓林君玄無法反駁,當然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在他內心深處並不是很牴觸——畢竟一週纔有那麼幾個小時,短的幾乎可以忽略。
當時林君玄穿上一套西裝,儘管只是一套臨時從公司普通員工身上借來的普通西裝,所有的人頓時眼前一亮。事務所經理當時拍着林君玄的肩膀,笑着說了一句話:“做翻譯真是委屈你了,模樣可以堪比偶像明星了。”
夜晚,馬路上車流如梭,一盞盞車燈射出的光束將夜空下的馬路照射得一片斑闌。林君玄在站牌旁攔下一輛出租車往德羅翻譯事務所趕去。深城的出租車司機能侃會吹在全國都是有名的,儘管只是在他的車上不過只待幾十分鐘的時間,他們卻能天南地北的侃上一大通。由於大家互不相熟,一下車就就誰也不認識誰,在出租車上,很多乘客也放開來。
林君玄剛上車,身體微有些發福的司機就熱情的打起招呼,然後便是自來熟的一頓亂侃。當車子停下後,林君玄打開車門,走下來,將車費遞了過去。出租車師傅接過車費,毫不吝嗇的讚賞道:“老闆真是青年俊傑啊,年紀輕輕就開了自已的公司,真是了不起啊!”
林君玄心中一片錯愕,隨即反應過來,看來他是誤以爲自已是什麼公司老闆了,林君玄既沒承認也不否認,轉過身,向德羅翻譯事務所辦公大樓快步走去。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厲害啊,像這樣年輕的老闆還真是少見!”出租車司機看着窗外林君玄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道。因爲職業的關係見識過各式各樣的人,也和各種人侃過,司機常常三言兩語間就能看出對方的身份背景,這年輕人嘴巴的緊的很,說話滴水不漏,司機旁敲側擊都沒敲出他的職業。
“不過真是奇怪啊!能在德羅大廈裡買下寫字樓辦公的公司都是很有實力的公司,這位年輕老闆怎麼還會坐出租車呢?真是想不明白啊?”老師傅摸了摸自已的頭,帶着滿頭霧水,紅色出租車一溜煙消失在車海中……
林君玄在七點整準時到達德羅大廈前,旋轉玻璃門前,德羅翻譯事務所的主管張承浩正與兩名衣着考究的老外交談着,在那兩個老外的身旁,一名美麗的金髮少女只是站在一邊看着三人聊天,沒有加入他們的談話,由於對新的環境也不是很適應,父母與這位張承浩交流時,她低着頭望着腳尖,一句話不說。只有被問及的時侯,纔會偶爾應了幾句。
張承浩的英語水平還可以,奈何這對德國夫婦的英語卻很憋腳。即使張承浩極力的應付,但他畢竟不是公司的翻譯,以自已不擅長的語言和兩個詞不達意的老外交流是件很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張承浩只能勉力應付,但早已是力不從心。一對眼睛不動聲色的透過玻璃偷偷觀察着兩邊。
林君玄剛一出現,張承浩便發現了,心中一喜,遠遠的衝林君玄揮手,趁勢擺脫了這種尷尬的局面:“君玄,這邊!”
林君玄腳下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走到三人身邊,林君玄目光在那金髮少女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收了回來——在張經理的電話留言中並沒有提到還有一個少女。
“你們好,我是林君玄,你們的翻譯!”不用張承浩介紹,林君玄直接用德語跟兩對德國夫婦說道。
兩位德國夫婦相視一笑,用自已的母語回道:“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是阿納登.施羅德,這是我的夫人安格拉.施羅德,還有我的女兒,卡羅琳!”
張承浩同這對德國夫婦打了一聲招呼,然後便往德羅大樓內走去,在與林君玄擦身而過時,張承浩腳下一頓,壓低聲音,用漢語極快道:“君玄,這對德國夫婦是公司重要的客戶,這次是來中國渡假的。他們就交給你了,好好招待他們——我先回公司了!”
“嗯,”林君玄微微頷首道。
在接下來的聊天中,林君玄了解到,這對夫婦來自德國漢諾威,經營着一家大型鋼廠。夫婦倆對各國文化尤其是中國文化特別感興趣。在他們的影響下,從小耳薰目染他們的小女兒卡羅琳也從小仰幕中國文化。這一次來中國,主要是與一家中國企業就某個項目商磋的,同時順便帶卡羅琳見識一下中國文化。
施羅德夫婦要求很簡單,從見面到後的三個小時全部交給林君玄由他安排,務必讓他們見識到中國文化的精髓。——夫婦倆這個要求是爲女兒卡羅琳提的,這是卡羅琳第一次到中國,但卻並不是施羅德夫婦第一次來中國。爲了女兒瞭解中國文化,公事一辦完,三人連晚餐都沒吃,說是要見識中國的飲食文化。
坐着施羅德的專車,一行人在林君玄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很有古風的中餐館。這個中餐館在深城很有名,完全古風的建築外型。一入門來,便見到大堂正中央,一個筆力奇雄的‘道’字。沿着紅木扶手上了二樓,二樓分成一個個隔間,隔間以屏風分開,每個隔間裡放着一張紅木的桌子,紅木桌上各擺着一個紫砂細壺,四隻紫砂小茶杯,下面是一個鏤空的香木茶盤。圓形紅木桌並不高,周圍擺着四個蒲團。在二樓中央,有四名古裝美女鳳釵綢裙,手撫琵琶,古箏,二胡,笛簫演奏着,四人身前放着一盞小香爐,裡面點着檀香。環境十分的靜諡。
施羅德夫婦雖然來過中國,但卻很少在外面吃中餐,更多的是去中國朋友家吃飯,這種中國古風很濃的地方很少來,一邊隨林君玄向一個雅間走去,一邊驚奇的打量四周。入座後,林君玄給四人倒上茶水,很快便有宮裝的服務員拿着古鬆封面的菜單進來。點了幾個菜後,雅間內便安靜下來。微微一笑,林君玄便由茶開始,以德語向這三個仰幕中國文化的老外介紹起中國的古代文化。林君玄並沒有說得太深晦,便由房間內的簡單的擺飾說起,從紅木桌說中國對紅的喜愛,由茶道引敘‘忍’與‘隱’,由筷子的起源說起中國的飲食文化,從蒲團和絲竹之聲說起中國古文化的‘修身’哲學,繼而談及大堂中那氣勢雄渾的一個‘道’字,以一種隱晦而通俗易懂的方式介紹貫穿中國儒釋道三家的‘道’字文化!
林君玄的解說方式深入簡出,在他解說的時侯,這對德國夫婦的小女兒睜大了碧色的眼睛,林君玄所說的一切,對她來說都非常的新奇。即便是已經對中國文化已經有所瞭解的施羅德夫婦,也是入迷不已。他們已往瞭解中國文化的途徑多數是一些書刊、雜誌,由於不通漢語,他們瞭解的書籍還多是德文版,雖然有所瞭解,但所知也是有限的。
“林先生,你的知識很淵博!”施羅德讚賞的翹起了大拇指:“我也請教過一些其他的中國朋友,但他們說的都沒有透轍!”
西方人的飲食已清淡爲宜,少油膩,更注重食物的營養,對於中國的飲食不是很習慣。施羅德本來想這次由林君玄來安排嘗試中國食物,不論是什麼,只是淺嘗輒止就行了。但瞭解到簡單一盤盤菜背後蘊含的文化內涵後。同樣一盤菜,施羅德夫婦眼中的形象已全部改觀,拿起筷子,施羅德一家興致勃勃的吃起來,幾盤菜不久便吃得乾乾淨淨。
吃飽後,施羅德一家突然間興致勃*來,一致要求林君玄帶他們到深城最具有中國風的地方遊覽一翻,這個倒是難倒了林君玄。深城是一座發達的沿海城市,原本是個小漁村,後來受改革開放的影響,迅猛發展起來。在這個物質至上的城市,要找出一個很具中國文化特色的旅遊景點實在是件很有挑戰的事情。
八點半,這座城市正是燈紅酒綠,興致正酣的時侯,林君玄把這對夫婦領進了萬象城中一家中國畫館。現代畫派主要以西方爲主,更側重於寫實。而中國古代畫家則更重意境。
巡迴畫展是由一位老畫家舉辦的,畫廊裡展示了中國曆代畫家的作品。其中有《清明上河圖》等中國十大傳世名畫的仿品,也有《茂林遠岫圖》等真跡,也有部分是老畫家自已的作品。畫館中,林君玄由翻譯的角色,又臨時兼職解說。每一幅畫的背後,都有着一個或是一些故事,林君玄便以這些畫爲切入點,介紹起與山水畫息息相關的各朝各代歷史。
三個小時的時間過得很快,一場畫展參觀下來,金髮少女卡羅琳已徹底放開,纏着林君玄不停的問東問西,可能因爲館內人多有些熱,卡羅琳白皙的雙頰上盪漾着一圈圈紅暈。
“林先生,謝謝你,今天我們過得很愉快,更重要的是,我對於中國文化有了更深的瞭解。我想我們是真正的喜歡上了這個國家,回到德國之後,我會把我所知道告訴我的朋友,我想他們也會和我一樣愛上這個國度的!”離開畫館時,施羅德夫婦向林君玄道別,看得出來三人都有些意猶未盡,但德國時間觀念很深,既然約定是三個小時便是三個小時,而且現在也時間比較晚了。
分別前,林君玄送一對紫砂壺給這對德國夫婦,然後在金髮少女戀戀不捨的目光中,攔下一輛出租車,融入了夜晚的燈火輝煌的車龍中……
回到家已經是十點半,脫掉那身西服,又恢復成了隨意灑脫的十八歲少年。在書房看了看了一會兒《閱微堂筆記》,然後上chuang睡覺,林君玄很快便酣然入睡。
晨練,讀書,工作,詩古書,入睡……林君玄的一天簡單而踏實。他的心神圓滿,不管是大小姐杜若瑤,還是遠道面來的施羅德夫婦,亦或是那心生情愫的金髮少女,都沒能在他的心中留下半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