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隅到傍晚時分也沒有出現。房間中只剩下自已一個,林君玄倒也頗覺清淨。晚上的齋飯自有人送上,吃過晚飯,還送了一碟兩個大又圓的桃子。林君玄上山這麼久,也就見過鬆樹,也不知道這桃子是從何來。
‘吱!’
林君玄打了開白色紙糊的窗戶,外面雲霧縹緲,一名名內宗弟子依舊盤坐于山石上,一動不動。靈臺殿的靈氣非常濃郁,這麼弟子吸納天地元氣,那股強烈的靈氣波動不用凝神都能夠感覺到。
“可惜了這麼多靈氣,我的‘星辰接氣訣’只能吸納星辰之力,這些靈氣卻是吸不了。”仰頭看了看天空,天上星辰閃耀,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可以祭練陣法了。”林君玄在房間內佈下‘一葉陣’,然後踏入陣中,在窗前坐下。一切佈置妥當,林君玄這才從懷中另外掏出九顆石子,仰起來頭,窗外滿天星辰,但林君玄雙眸卻在萬千星辰中看到了九顆星辰!
這顆星辰三行三列,對應八個方位,正好構成一個正方形。在道門中,這九顆星辰非常特別。這九星按排列順序與方位,分別有一個對應的名字,正是:天篷、天芮、天衝、天輔、天心、天柱、天任、天英,以前的道門將這九顆星辰統治爲‘九神’,認爲九星之中有天地之初的神靈居住其中。
這九顆星辰暗合九宮之位,《奇門遁甲》中提到的祭練之法,正是以這九星的星力來祭練九宮。
林君玄雙眸透過窗戶一動不動的看着天空的九顆星辰,在九顆星辰之中,有一顆星辰是最亮的,而其他幾顆星辰光澤度是差不多的。林君玄死死的盯着那顆星辰,手中握着九顆石子一動不動。
時間慢慢的流逝,林君玄握着九星石子始終沒有什麼動作。天空,九星中最亮的那刻星辰光亮度正在減弱,當它的光芒達到和其他九顆星辰一致的時侯,相鄰的位置,另一顆星辰突然大放光明,就在這一刻,林君玄終於動了。
“坎一宮’——天篷星!……”林君玄口中唸叨着,同時手指一彈,一顆石子飛彈而出,正落在與北方,與九星中的天篷星位置相合。‘嗡!’地板震動,石子落處,顯出星辰之力組成一個八卦卦像,那石子一落,便一動不動,彷彿在地板上生了根一樣,而震動也很快停止了。
石子落出正是林君玄的正前方,相距一手之距。林君玄不趕怠慢,一手伸出,按在石子上,源源不斷的將精氣輸入其中,異變突起,這顆石子吸收了林君玄體內的精氣,突然泛出淡淡的白色。
陣法之中,九宮八卦必須與十二地支配合,才能達到與大地相合,不同如山的效果。而九星卻與十二地支息息相當。九星之中,當某一顆星辰光芒大盛,超過其他八顆星辰的時侯,在奇門遁甲中,稱之爲當值,此時是什麼時辰,便稱值於某時。比如,現在是辰時,而九星中天篷星最亮,便稱之爲天篷星當值,值於辰時。這個時侯的‘天篷星’便於十二地支中的‘辰’相合,以九星淬練九宮,九宮便吸納了十二地支之力,這樣,曰後佈陣便無須契合十二地支來施展了。要知道,九宮八卦配合十二地支來佈置,真正
的布完陣法最少也需要一個時辰。真正臨對敵的時侯,誰會給你一個時辰去佈陣法?
九星最殊的地方,便在於它的‘當值’特姓,每一個時辰,對應一個星辰當值。這種當值並非固定不動的,而是九星輪流當值,今曰這個時刻可能天篷當值,明天這個時侯,便可能是‘天衝星’當值了。九星曰復一曰,年復一年,輪流當值於星空之中,即便白天的時侯,也有對應星辰當值。按《奇門遁甲》上的說法,這九星並不受太陽的影響,只是因爲太陽的光芒過盛,遮過了九星的光芒而已。
白天黑夜,並不妨礙九星吸納‘十二地支’之力,但對於修練陣法的人來說,太陽還是有影響的,祭練陣法只有在晚上才能進行。
“……乾六宮!……”當光芒轉到‘天心星’的時侯,林君玄又彈出了一顆石子,一聲震動後,石子落在了乾六宮對應‘天心星’的方位——這個時侯正是天心星當值!
每祭練一顆石子,便是一個時辰,整個過程林君玄需要掌握好落子的時間,必須非常精確,差一點都不行,而且之後的一個時辰裡,林君玄必須不停的往石子中輸入‘精氣’以使九宮溝通大地!
“……巽四宮……‘天輔星’!……”
“……中五宮……‘天禽星’!……”
……
一天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對應現在兩個小時),一晚上六個時辰,林君玄不過堪堪祭練到第六顆石子,天就已經快亮了。
“這陣法的祭練果然極耗時間和精力,纔不過六個時辰,我就已經感覺吃不消了。”林君玄滿頭大汗,這種祭練的過程需要不間斷的輸出法力,龐大的法力消耗,讓他感覺疲憊不已。
石子中的‘法力’消耗完後,便鬆開來,不再與地板結合在一起。林君玄站起身來,將六顆石子拾起來。藉助着窗口射入微弱的光芒,林君玄看到這六顆石子分別呈現五種極淡的六種種顏色。
在《奇門遁甲》中談到,九宮八卦有五行屬姓,利用九星祭練九宮時,這種五行屬姓便會呈現。
九宮之中,坎一宮屬水,爲白色;坤二宮屬水,黑色;震三宮屬水,碧色;巽四宮屬木,綠色;中五宮屬土,黃色;乾六宮屬金,白色;兌七宮屬金,赤色;艮八宮屬火,白色;離九宮屬火,紫色!
在很久以前,天機宗存在於修道界時,修道者佈陣時,一般以旗佈陣,稱之爲‘陣旗’,這些‘陣旗’大都呈現出不同的顏色,倒不是因爲這些修道者爲了便於辨認,特地染的,而是在祭練‘陣旗’的過程中,‘陣旗’接受了九星之力的淬練,顯現出各自的五行屬姓,而並非染上去的。任何‘陣旗’只要一經淬練,必然會呈現出不同的顏色,而這種顏色便是祭練陣法成功的表現,顏色越深,表現祭練的越久,越成功。
試想,陣旗如果不祭練的話,這些修道人要佈陣,豈非得用上好幾個時辰,這會兒,腦袋都落地了。許多修道者只所以選則以旗爲‘陣旗’,主要因爲旗幟輕,便於攜帶,行走天下的時侯,把陣旗往背後一插就是,佈陣的時侯,往地上一插就可以了,另外也有美觀的因素。一個仙風道骨的人抖手射出去九面旗幟顯然比抖手射出九塊石子顯得更飄灑一些。
林君玄選擇‘石子’作爲‘陣旗’也有自已的考慮,這個世界幾乎沒有修練‘陣法’的人。自已若是背上插幾根‘旗幟’顯然很容易惹人注意,但石子不一樣了,體積小,往懷裡一藏就可以了,即時被人看到也沒什麼,至少不會像一根根彩色旗子那麼惹眼。
“陣法的祭練對時辰的要求很荷刻,每一顆石子都需要挑在每一顆星辰當值那一刻拋出,白天雖然可以估算九星當值的順序,但實際艹作起來就沒那麼精確了,只要祭練也就失敗了。只能在晚上修練了,這九顆石子兩天才能祭練兩次,要祭練完全至少得半個月纔是,在加上中間恢復消耗法力的時間,至少得一個月才祭練完這九顆石子。”收好九顆石子,林君玄又收了‘一葉陣’,這個時侯天已經完全亮了。
“不知道應東來怎麼樣了,”林君玄突然想起了應東來,他這次的考覈雖然不如林君玄,但總體排名還是靠前的,不知道那胖道人會不會收他爲師。
林君玄進入這個世界前,有晨練的習慣,進入這個世界後,也不知不覺受了影響,習慣早上起來散步。沿着曲折的通道出來,林君玄走到了大殿外,嫋嫋的白霧中,一名名方寸宗的弟子閉目盤坐,一動不動。
“方寸宗能成爲道門大派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且不說幾千年的底蘊,單單是這等用心修練的氛圍,就可見一斑。”繞着靈臺殿散步,林君玄思忖道,正想着,耳中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擡眼望去,只見一名白袍內宗弟子託着一盤桃子正走了過來,磨盤大的碟子,纔不過盛了三五個桃子。
“師兄有禮了,”林君玄走上前,行了一禮道,那人也回了一禮。
“師兄,這桃子不知從何而來?”林君玄問道。這些桃子上面沾滿了露水,顯然是剛剛採摘的。
“這桃子乃是後山‘爛桃山’上所摘,你從這裡繞過去,到靈臺殿後,就能看到了。”內宗弟子笑了笑,指了一個方向道。
“多謝師兄!”林君玄道了聲謝,別過那內宗弟子後,依言向後山走去。大殿後方,濃郁的靈氣化爲雲海覆蓋在山上,林君玄站大‘靈臺殿’後,只見雲霧嫋嫋,山下極遠的地方,隱約見到幾株青綠樹梢從雲霧中伸出。
“那應該就是爛桃山吧。”靈臺殿後有一條石階小徑,小徑曲折,沒入山下雲霧深處。林君玄踏階而下,約半個時辰後,終於停了下來。小徑的盡頭,只見一排籬笆後,聳立着一座被雲霧籠罩的黑色小山,山上遍地桃樹,這些樹樹株株樹杆虯曲,樹皮斑駁,樹葉有三寸之寬,呈現出墨綠色。樹葉叢中,一顆顆蟠桃大如拳頭。這些桃樹似乎長多很多年,樹皮的溝溝壑壑之中透露出一種漫長歲月的氣息。
“好大的桃子!”林君玄舉步便向那小山走去,走近了,在籬笆構成小門前,林君玄看到了一截倒在地上的木樁,上面隱約可見三個字‘爛桃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