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記憶碎片

二長老壓低聲音勸慰昭儀:“別衝動,我們現在是寄人籬下,想救出唐焱、想離開萬古獸山,都得依靠諸犍。”

昭儀神態清冷,沒有分毫退步,反而直面聖獸諸犍:“我們帶着誠意加入東奎,甚至不惜冒險闖進聖山,是爲協助聖主,無論從哪個層面來講,你作爲東奎聖主都應該表現出最起碼的禮數。如果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抱歉,我昭儀不需要憐憫,更沒有做你戰僕的意思!”

二長老暗暗一驚,低聲清喝:“你想幹什麼?激怒了諸犍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換做唐焱,現在說的語氣更嚴厲,不指着諸犍鼻子罵兩句就不錯了。諸犍是上古聖獸,萬古獸山第一聖,姿態高傲慣了,我們又是有求於它,它不會看得起我們。如果現在不表現出些強勢,等以後它的態度會更強硬,更別說理會我們的請求。”

昭儀本身就是個強勢的人,讓她卑躬屈膝?屈身戰僕?做夢!!何況諸犍現在境況不如意,不僅傷勢很重,且受到其餘三大聖獸的仇視,單靠它跟身下的妖獸根本無法應付,說到底,是它有求於自己!

“放肆!!離開東奎,誰願意保你們這羣喪家犬!”輪迴血蛇犀氣極,這幾個人類太囂張了,現在就不知尊卑,等加入東奎還能了得?

感受到‘二聖者’的怒意,暴炎虎最瞭解脾性,不敢亂開口,只能用眼神瞪着昭儀,示意她放低姿態。

諸犍出奇的沒有動怒,萬年不變的冰冷眸子反而出現一抹異樣的神色,定定的看着昭儀,這抹異色越來越明顯。“聽暴炎虎說你在突破半聖境的時候曾引發過能量浪潮,天賦很不錯,人類武者羣裡已經很少出現類似的情況。”

見諸犍語氣稍微緩和,昭儀也順勢而爲:“聖主過獎,我認爲在這聖山險境裡我們同乘一條船,該相互信任扶住,而不是像這位‘聖者’一樣仇恨敵視。”

“就一新晉半聖,也敢……”輪迴血蛇犀正要還擊,卻被諸犍輕輕一咳定住。

諸犍道:“東奎靈山歡迎你們的加盟,我會給你們應有的庇護和地位。現在,退回到我的身邊,這些骷髏不敢把你們怎麼樣。”

昭儀和二長老竟異口同聲:“請聖主先救唐焱。”

“他自己闖進去送死,誰都救不了他。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還有必要強求?回來吧,馬上就要有大事發生,回到我這邊可以避免被波及。”

暴炎虎終於找機會插話:“趕快回來,不要再做沒意義的請求。唐焱現在已經死了,這裡是危險的聖山,任何大意都要付出生命代價。”

在這萬古獸山生存數千年,弱肉強食的理念已經深入人心,它們見慣了生死,也早已看透生死,有些惋惜唐焱的死,但也僅此而已,不會有太多的傷感,獸性濃重的它們也不會傷感。

“大事發生?什麼大事?”二長老奇怪的問道。

“很快便會知道。”諸犍看着霧靄沉沉的骨海最深處,一抹飽含戾氣的殺意在閃爍。

“莫非是不死凰他們要追過來了?”二長老暗暗思索,莫非是諸犍要藉助這片險地困殺不死凰?還是有着其他的原因?

昭儀沒有理會這些細節含義,一步步走向諸犍,邊凝神思索,在距離不足百步時突然一頓,擡頭凝望諸犍:“聖主想知道凰羽火海怎麼消失的?”

“如果你願意說,我不介意聽一聽。”諸犍連目光都沒動,一直鎖定着骨海深處。

“是唐焱!唐焱破開魂陣,破除火海。”

輪迴血蛇犀冷哼,血氣噴吐,血霧涌動:“火海里面是不死凰的凰羽,是它淬鍊的三道殺器,就憑一個二階妖尊就能破開?你是在侮辱不死凰?你死了救唐焱的心吧,他現在可能只剩具軀殼了。還有……真正破開火陣的是你吧!凰羽肯定也在你的身上!不用急着否認,我們不會搶你的寶貝。”

唐焱提刀衝進骨海深處,一路竟沒有再遇到骨獸襲擊,除了正在遠遠拋開的嘈雜戰場,四周平靜的出奇。

這種看似古怪的情況反倒堅定唐焱的判斷。

再不遲疑,全速先前。

漸漸的,周圍的環境在發生着變化,世界一片寂靜、一片清明。

沒有嘶吼碰撞,沒有沉沉霧靄。

有的只是無邊的雪白的骸骨,平整的散佈在廣闊無垠的大地,這些散落的骸骨像是存在無盡歲月,暗淡無光,蒼白冰冷。

在這片骸骨鋪就的大地上有個稍微特殊的地方,是個堆積的骨堆,不算高,不算大,簡簡單單,隨意堆積。在骨堆上面有道模糊的身影,明明就在眼前,卻朦朦朧朧,什麼都看不清楚,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遮蔽。

在骨堆的周圍,竟零散的蹲伏着十幾頭惡狼大小的鯊魚怪!

它們全部安靜的趴伏着,像是畏懼着骨堆上的虛影,但眼神很兇惡,惡狠狠的盯着唐焱,露着猙獰的獠牙,像是隨時可能撲殺過來。

唐焱停在骨堆前,手持戰刀,跟這道虛影對峙了很久,目光稍微一動,撇到骨堆前面的有一柄古刀。這個骨堆凌亂,都是些普通骨頭隨意堆積,骨刀也很普通,跟周圍骨頭一般無二,如果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出來這是柄刀。

就是它!黑棺裡面釋放出來的怪物!

“許厭在哪?”唐焱開口,聲音竟像是傳播在某個緊閉的空間,來回的傳蕩着。他之所以知道許厭在這裡,是來自那頭鯊魚怪俘虜的記憶。

在那裡面,唐焱得知了許許多多的記憶畫面。

知道了這隻鯊魚怪是龐大族羣裡面的一個小首領,存活了無盡的歲月,是當年諸犍屠殺它們時倖存者之一;

知道了兩個月前一樽黑棺突然墜落聖山,崩裂了大地,驚動了獸魂,引起它們這些原住民的關注;

知道了黑棺起初很安靜,唯有裂縫處散發出奇異的能量波動,致使周圍數千米的區域重力持續減弱,逐漸成爲它的最愛;

知道了後來有個黑袍人出現,試圖用秘法控制黑棺,黑色棺木發出萬丈黑光,驅散數十公里內的白霧,邪意古老的符文遍佈黑棺,裡面傳出淒厲瘋狂的嘶吼。

知道了黑袍人跟黑棺對峙足足一個半月,並形成膠着態勢,直到它們這些原住民發起偷襲,讓黑袍人在成功之前功虧一簣,黑棺在剎那間徹底爆開,也就是當天驚動整個萬古獸山的大爆炸;

知道了黑棺的解封造成方圓數十公里的區域變成骸骨世界,它們這些原住民多數被控制,把這裡當成了新的家園;

知道了黑棺和黑袍人雙雙消失,釋放出來的詭異邪物成了這片骸骨世界的主人;

知道了四聖獸聯手探索骸骨世界,並跟黑棺裡面出現的邪物交戰,最終全體落敗;

知道了四聖獸聯手封印整座聖山,試圖引動所有獸魂侵襲骸骨世界;

知道了四聖獸意見不合出現矛盾,不死凰偷襲諸犍,深淵魔蛟和戊土雷蟲先後參戰,造成諸犍重傷逃遁,其麾下一頭半聖妖獸殘忍遇害,被不死凰吞入腹內。

也知道了,在四聖獸第一次聯手進攻骸骨世界的時候,骨海的主人冒傷搶走了諸犍麾下的三階武尊——許厭!

唐焱綜合種種記憶,得出些大膽的推測,也有了今天這場危境之下的大冒險!

“你們是什麼關係?”虛影裡面傳出的聲音還是很平靜,跟預想的邪惡陰森略有不同。

“我跟許厭是結義兄妹。”

“結義的兄妹?你可知道她的身份?”

“不算是很清楚,但我知道你的身份。”唐焱突然收起古戰刀,抱拳行禮:“恭喜前輩脫離黑棺,恭喜前輩找到族親!”

虛影裡面一陣沉默,沉默的壓抑,沉默的唐焱不敢擡頭凝視,只是保持着行禮的姿勢。

這就是唐焱冒險的依仗,也是唐焱大膽的推測!

既然邪物是從黑棺裡面釋放出來,又曾跟黑袍人也就是溟殤對峙,說明是溟殤所屬的勢力當年囚困了它,而溟殤又是自己的敵人,雙方可以找到很多的共同話題,以唐焱的精明和應變能力,起碼能緩和雙方的關係。

許厭身份一直神秘,又能夠替換古獸的獸骨,眼前老人的領域又是骸骨,在受到四聖獸侵襲的情勢下抓走許厭,而不是直接抹殺,唐焱再度大膽推測,它跟許厭關係非凡!

綜合這種種,唐焱咬牙冒險!

氣氛繼續着寂靜,靜的空間仿若凝固,唐焱垂首低眉,強忍心頭驚顫和緊張,全身繃得緊直。

突然!

唐焱瞳孔驟然放大,一抹冷汗順着額角鱗片化作猙獰的臉頰,連呼吸都在此刻停止,他竟然感覺……那道虛影就在自己面前!

先前還在數百米外,遙不可及,現在卻像是站在了面前,一步之遙!

額頭‘卍’型佛印感受到危險不由自主的激發顯現!

“你來自塵緣閣?你師父是誰?”聲音很平靜,但是……確確實實就在面前,聲音平靜中帶着少許沙啞,像是非常的蒼老。

“恩師度空!傳承萬佛罡印!”唐焱不敢隱瞞分毫,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全身,雙腿竟然出現細微的顫動,忍不住要跪倒在它面前。

“……聖佛度空……”聲音很輕緩,像是在追憶着什麼,但沒等唐焱鬆口氣,聲音突然轉沉:“你……不是妖不是獸,你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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