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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亞即使涵養再好,這時候也終於忍不住要發火。他厲聲道:“事情分明就有很多解釋不通的地方,你卻硬是閉上眼睛不肯去看,一味只想要把藍海抓走殺掉。你究竟真想要替黑鯊報仇,抑或單純想殺人泄憤了?如果要泄憤的話,那麼好啊,就當黑鯊是被我殺掉的好了。你來殺我報仇吧!”
灰鯊和剎亞一言不合,哪怕當着“兇獸天王”的面,兩個人仍然忍不住又吵了起來。“兇獸天王”越聽越怒,大聲喝道:“夠了。你們兩個,統統都給我住嘴!誰敢再吵,就是和我過不去!”一喝之下,雙方這才猛然醒覺,各自悻悻然地瞪了對方兩眼,一齊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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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獸天王”雖然德高望重,可是面對着這個情況,似乎也不自禁地覺得頭痛萬分。他皺起眉頭,擡手用力按摩着自己的太陽穴,放緩口氣,沉聲道:“總而言之,你們這樣一味吵吵罵罵,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先讓你們的人退下吧。否則的話,到時候假若一個不小心擦槍走火,事情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老師,不是我們想要叫這麼多人出來。實在是爲了自保,沒有辦法不這樣做啊。”白鯊走上幾步,解釋道:“剎亞和藍海,據說都已經衝上了二十五萬匹力量的境界,我們兩兄弟實在不是對手。迫不得已,只好叫多些人出來了。現在要是讓他們都退下,那麼……”
“哦,剎亞和藍海,你們兩個小傢伙居然也都突破到二十五萬匹力量了嗎?”雖然“兇獸天王”百歲高齡,對於世間萬事,都已經可以做到不縈於懷。但忽然聽見兩名徒孫輩的後生竟然同時取得突破,依舊登時就是渾身一震。他點點頭,微笑讚許道:“不錯不錯,這個年紀就能取得突破這樣大的突破,有出息,不愧是我兩個好徒弟的好兒子。”頓了頓,又向灰鯊和白鯊凝聲道:“有我在這裡,你們還需要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麼?只要我一日未斷氣,任何人也不可以傷害得到你們兩兄弟。如果你們還信任我的話,那麼就立刻讓這些人退下。剎亞,還有你也是一樣。既然已經有二十五萬匹力量,又何必再叫這些人來?”
剎亞確實不需要依靠手下來替自己壯膽。不過天空上駕駛着戰鬥型飛空翼,隨時準備好了聽從命令衝下來撕殺的戰士,卻不屬於剎家下屬,而是藍家的臣子。剎、藍兩家固然親密無間,但剎亞也不能越過藍姬,直接對這些人發號施令。即使他這樣做了,人家也未必買帳。
霎時間,剎亞心中禁不住一陣爲難,隨即回頭望向藍海。藍海會意地點了點頭,低聲在藍姬耳邊說了兩句話。藍姬嘆口氣,不甘不願地擡起手來,向空中揮了兩揮。沒有任何異議,那成千上萬部戰鬥型飛行翼,連同上面的戰士們迅速將高度拉昇,只在片刻之間,就完全沒入了真正的雲層之中,再也看不見了。灰鯊和白鯊兄弟鬆一口氣,隨之也揮揮手。隸屬於鯊家的高手強者們得到命令,同樣也迅速退下。幾乎就在眨眼工夫,起落場上就只剩餘藍、剎二家、鯊家兄弟、以及“兇獸天王”等三方人馬。
“兇獸天王”徐徐嘆口氣,重新坐回到輪椅上,拿起水煙管吸了幾口。凝聲道:“當年的事情,當年已經了結。巨鯊獨居囚室,二十年不見天日,也算是付出代價了。當然,你們可能會有些人覺得這代價太輕,不公平。但是永遠不要忘記,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公平’這種東西存在。巨鯊是一位絕頂強者,手中所掌握的力量,便決定了他有資格在很多事情上可以享有特權,就這麼簡單。所以就事論事,你們就不要再糾纏當年的舊仇了,那對任何人都沒有任何好處的,明白嗎?”
道理確實很簡單,然而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藍海就不能這樣簡單地接受。不過他也明白,眼下來算舊帳,確實沒有意義。所以藍海就只是閉上嘴巴,不發一言。藍姬和剎加的心情,也都大致近似。只有剎亞凝聲點頭答應了下來。“兇獸天王”也知道,單憑自己這麼兩句說話,不可能令到積累了近二十年的仇恨消失,所以也只是盡力而爲,說過了就算,並不強迫藍海和剎亞作出什麼承諾。
“兇獸天王”又嘆口氣,回頭望向鯊家兄弟,沉聲道:“黑鯊這孩子,我也是親眼看着他長大的。他現在死了,卻不能死得這樣不明不白。不管爲公爲私,咱們總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不過,你們也絕不能單憑一些不確實的證據,就認準了兇手肯定是誰。偏見只會令人盲目,讓你們更加遠離事實真相。如果你們還信得過我這個老傢伙的話,那麼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吧。十天之內,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絕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更不會讓清白之人蒙受冤屈。”
眼看着今日想要持強硬來的話,已經沒有了任何可能。既然如此,那麼退一步作出妥協,將事情交給“兇獸天王”去處理,當然就再好不過。因爲種種證據都確鑿無比,所以鯊家兄弟便絕不相信殺死自己三弟的人,竟然會不是藍海。到時候等“兇獸天王”查清楚了真相,剎亞自然便沒有了藉口可以再包庇藍海。那麼自己兩兄弟報起仇來,就要容易得多了。大不了請師父巨鯊天王出山,肯定可以報得了這個殺弟之仇。
如意算盤在心中“嘩啦啦~”地撥打過一輪之後,鯊家兄弟相互回頭對望兩眼,各自也點了點頭。當下灰鯊和白鯊向着“兇獸天王”深深彎腰鞠躬,齊聲道:“假如連老師都信不過的話,我們就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一切全憑老師做主,我們不敢有任何意見。”
“兇獸天王”深深又吸了兩、三口水煙,續道:“關於天王星衛星上的事,我會派人去調查的了。但無論如何,現在海兒你確實就有一定的嫌疑。所以在事情未被查個水落石出之前,暫時你不能回去天星堡。先在‘中心塔’裡面找個地方住下來好了。只是委屈你幾天而已,沒意見吧?”
“老師,我有意見!”藍姬柳眉倒豎,憤憤不平道:“既然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海兒是殺人兇手,那麼他就是清白的。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將他當才成囚犯那樣囚禁在‘中心塔‘裡面?這根本就說不通。別忘記,海兒他先前可是幾乎被人在天王星衛星上害死的。要說有嫌疑,灰鯊一樣有。憑什麼他就可以逍遙自在,而我的海兒就不行?”
“小姬,妳別這樣激動。讓海兒住在‘中心塔’裡,也不算是什麼囚禁啊。”“兇獸天王”忽然發覺,自己今天一天所嘆氣的次數,幾乎就要勝過過去三、四年的總和了。他無可奈何地道:“海兒也有二十五萬匹力量了。只要他自己願意,這世界上哪有什麼監獄可以囚禁得住他?這只是爲了避嫌而已吧。”
灰鯊忽然開口,“老師,既然藍海口口聲聲說我在天王星衛星上害過他,那麼好。在這段時間裡,我也願意暫時住進‘中心塔’,直至事情真相被調查得水落石出爲止。藍姬天王,這樣妳總沒有意見了吧?而藍海,你又敢不敢答應,這段時間裡和我一樣戴上磁場力量限制鎖,將力量鎖住以表示清白了?”
藍海愕然一怔,隨即已經明白了其中原因。灰鯊認準了“兇獸天王”一定可以證明藍海就是殺死黑鯊的兇手,所以才作出這樣的提議。戴上磁場力量鎖的話,那麼在證實誰是真兇之後,就可以當場將兇手處刑,而不必顧慮兇手會逃跑或反抗了。而既然灰鯊自己也接受了相同的條件,對於雙方來講就都是公平的。不存在一方暗中加害另外一方的可能性。
藍海光明磊落問心無愧,自然也用不着害怕什麼。他想通這一點之後禁不住嘿聲輕哂,冷冷道:“我也信任老師。所以灰鯊,你的條件,我接受了。只不過,當老師的調查結果出來之後,我便可以百份之一百地肯定,它只會讓你失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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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CD型磁場力量限制器”,簡稱就是磁場鎖。由〖藍國〗第一軍工廠設計並生產。體積小巧,外形美觀。乍看下去,就只是個雕琢得十分精細的手鐲。佩戴上它,就不會給人以淪落爲階下囚的屈辱感覺,而只是多了件首飾而已。但與此同時,它的性能卻是至今爲止所有同類產品當中最優秀,質量也最可靠的。即使是擁有二十五重天力量的絕頂強者,在佩帶上它之後,本身力量也會被限制和削弱至普通人水準。
磁場限制鎖的運行原理其實非常簡單。就是另外尋找一個具備強大能量的能量源,將其中蘊藏的能量提取出來,然後和磁場強者本身釋放的能量進行相互對衝,最終達成令彼此抵消的效果。雖然〖藍國〗科技水平確實先進,然而小小一枚手鐲,內裡空間畢竟有限,不可能安置得下一個能量源。所以事實上,“手鐲”僅僅只是終端。真正封鎖磁場強者的力量來源,其實是位於“中心塔”地下深處的巨型核聚變反應堆。
如果說,天王星衛星“泰坦尼亞”上那座礦石採集基地的反應堆,其能量水準是“10”,那麼,〖藍國〗的反應堆,能量水準就是“100”。而且,像這樣的巨型反應堆,在〖藍國〗地底深處絕對不止一座,而是有着整整好幾百座。也只有這樣龐大的能量,才能維持〖藍國〗全國的能源供應需要。
假若將這樣龐大的能量,全部利用起來去進行壓制的話,那麼即使是磁場力量七十五重天以上,達到“原子分裂境界”的強者,同樣也會被削弱至普通人水準。當然,現在利用來進行壓制磁場強者力量的,僅僅是那股龐大能量的千份之一。因爲現在這個時代,任何強者也不能超越二十五重天這個極限,所以自然也沒有必要調動太多能量去進行壓制。而且,這手鐲還有一個缺點,就是隻能在“中心塔”周邊五公里範圍之內有效。超過這個距離,就會因爲核聚變反應堆的能量就無法傳送到手鐲上,從而喪失其限制機能。也正因爲這個原因,故此在黑鯊之死的真相被調查清楚之前,藍海和灰鯊都必須留在“中心塔”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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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神時代,其實是一個沒有太多道理可講的時代。〖藍國〗雖然遠離大地,國內也有各種法律和規則,足以保障一般市民的人身安全,但這所謂的安全,畢竟只是針對那些沒有力量可以保護自己的普通人而言罷了。擁有磁場力量,從某方面來講,其實遭遇危險的機會比那些普通人更大。而強者的世界,從來就只有拳頭纔是真理。而除去自己的拳頭之外,根本上,任何強者都從骨子裡就是自私餓,絕對不會信任任何人,更絕對不會把自己的人身安全交到任何人手上,任由他們處置和宰割。
但是,難道現在藍海自願帶上磁場力量鎖,就不是把自己的生死權柄交付到別人手上嗎?或許很多人都以爲是,但實際上,卻絕對不是。原因就在於〖藍國〗的超級電腦“皇極驚世”。這部超級電腦,可以控制國內一切機械的運作。只要它發出指令,而又只要是在〖藍國〗的國土範圍之內,那麼無論精密如太空衛星,抑或簡單如一部烤麪包爐,都可以隨時從“運作良好”變成“徹底損壞”。
磁場力量鎖這東西,同樣也不能例外。偏偏,作爲“皇極驚世”主開發者藍天的兒子,藍海對於這部超級電腦擁有最高和最優先權限。通過每位〖藍國〗強者都時刻佩帶在身的身份徽章,藍海可以對“皇極驚世”發出種種指令。也就是說,只要藍海一個念頭發出去,立刻就可以替自己解鎖,恢復最強力量。
藍海之所以同意佩帶力量鎖,和鯊家暫時不作全面戰爭地好好商談,只因爲藍海不願意讓自己的故鄉爆發內戰,鬧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罷了。但是明知道有幕後黑手對自己虎視眈眈,還安排了各種陰謀陷阱等着自己去踩,這種險惡情況下,藍海又怎麼可能自願放棄力量,讓幕後黑手有機會來搞死自己了?
所以,當藍海一進入“中心塔”內安頓下來之後,他立刻就向“皇極驚世”發出了指令。而隨着一道無形無蹤的電磁脈衝電波過去,藍海手腕上這個力量鎖雖然表面看起來依舊完好,實質裡面的電子元件已經徹底損毀,變成了廢鐵。假如那隻幕後黑手以爲藍海現在已經被鎖住了力量,而想要乘機對他下殺手的話,那麼他便會發現,等待着自己的,正是一隻擁有二十五重天力量的鐵拳迎頭痛擊!
事實上,藍海自願戴上力量鎖,也有想要“引蛇出洞”的考慮。敵暗我明,實在太過被動。如果可以藉助“自己力量全失”這個假象,而吸引到幕後黑手現身,那麼顯而易見,這筆買賣可謂最划算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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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塔”。名副其實,它就是〖藍國〗的中樞。超級電腦“皇極驚世”被安置在這裡,十大天王商議國事的會議廳也在這裡,一切行政和軍事設施的控制權以及指揮權,全部都在這裡。假如中心塔被摧毀的話,那麼人工重力會關閉,防輻射罩會失靈、〖藍國〗全國上下更會立刻失去所有能源供應,變成一座冰冷的太空孤島。當然,基於其重要性,所以“中心塔”的安全保衛設施也極其嚴密,基本上,即使一粒灰塵,只要未經允許的話,它同樣不能侵入塔內。而塔的本身建築結構亦十分結實。從理論上來講,即使關閉能量防護罩任由攻擊,也必須要有至少三十重天左右的力量,才能將它真正摧毀。所以如果用作監獄的話,那麼它就是世界上最安全和最堅固,同時最豪華的監獄。
說是最豪華,確實沒有任何誇張。巨鯊天王位於“中心塔”地下255層的住所,與其說是監獄,還不如說是一座奢侈到極點的宮殿。而安排給藍海和灰鯊的住所,同樣可以和五星級大酒店的豪華總統套房相媲美。三百多平方米的房間,有獨立衛浴和桑拿水療設備,也有獨立的健身室、立體投影電視以及遊戲室和酒吧。如果需要的話,即使藍海和灰鯊想要女人,也照樣沒有問題。
這是因爲,藍海和灰鯊畢竟都屬於天王級強者,是站在〖藍國〗權力金字塔最頂端位置上的人,身份與衆不同。在黑鯊之死的真相被調查得水落石出之前,沒有任何人會真正將他們當成囚犯看待。而即使到最後證明了兇手就是某人,看在他們天王的身份上,同樣不會被判處死刑,頂多像巨鯊那樣終身監禁而已。
但無論如何,監獄就是監獄,依舊具備有“限制目標對象的人身自由”這個基本功能。當藍海和灰鯊住進去他們各自的囚房之後,任何人——哪怕是藍姬和白鯊——再想和他們進行接觸,都必須先進行申請,得到批准以後纔可以見面。當然,並沒有人膽敢拒絕他們的申請。但形式上規矩就是這樣,不能改變。
太陽升起,然後又再落下,日夜交替,輪轉不休。幾乎就像只在眨眼之間,三天合共七十二個小時,就已經過去了。期間剎加和藍姬分別來探望過藍海,從他們口中可以知道,這段時間裡,〖藍國〗局勢大致還算平靜。藍家、剎家、鯊家都各自保持了冷靜和剋制,沒有再爆發任何衝突。甚至看在“兇獸天王”的面子上,也沒有再調兵遣將,集結實力。
因爲平心而論,無論以藍家和剎家爲主的理想主義派,抑或以鯊家爲代表的現實主義派,雙方都不希望會爆發一場將整個〖藍國〗打殘打爛的大規模內戰,這並不符合任何人的利益。但如果“兇獸天王”的調查結果不能令人滿意,那麼後果就很難講了。所以此時此刻,幾乎全國上下所有人,對於已經乘坐飛船出發到天王星衛星“泰坦尼亞”的兇獸天王,懷抱着一種非常複雜的感情。既渴望他可以儘早從“泰坦尼亞”回來,卻又害怕真相公報出來之後,所可能引發的巨大災難。
但無論如何,該來的就一定會來,並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爲轉移。按照飛船的速度,三天時間,已經足夠在〖藍國〗和天王星之間走上一個來回。所以第四天,當藍海吃過服務生送來的早餐之後,他就什麼都不做,只是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等待。
時鐘的指針,明確指向了十一時三十分。腳步聲由房間外面隱約傳來,然後在大門外停下。“篤~篤~”的清脆敲門聲接踵而至。藍海深深吸了口氣,從沙發上長身站起,凝聲道:“門沒有上鎖。進來吧。”
大門“嘎~”地打開。人還未進來,凜冽寒氣先已迫不及待地漫卷而入。只在頃刻之間,茶几上的茶杯就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白霜,裡面的茶水更加全被凍結成冰。“霹靂天王”段霹靂揹着他從不離身的神兵“風雪”邁步跨過了門檻。放眼向房間中望了幾眼,淡淡一笑,道:“藍海,咱們好久不見了。看起來,你在這裡過得還相當不錯嘛。很好,很好。”說話之間,他嘴角牽動,微微向上彎成弧顯。用藍海在某個名爲“晉江”的恐怖魔境裡所學到的詞語形容,就是所謂“邪魅狂狷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