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馬蕭明和徐子陵都愣了一下,徐子陵瞬間反應了過來:“仲少,你該不是發燒燒糊塗了罷,你之前不是已經決定爭霸天下了麼?”
寇仲沉聲道:“不一樣,我之前說想當皇帝只是爲了爭一口氣而已,想證明自己不弱於柴紹、不弱於李世民等人,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寇仲就算沒有他們一樣的家世,照樣能立不世功業。我要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瞧瞧,我是怎麼取得成就的。”
也許是情緒比較激動,中間都有點語無倫次了。可是很快他的語氣低沉了下來:“就算之前所說爲百姓謀福祉,也不過只是說說而已,標榜自己罷了,還是爲了名聲而已。只是現在,現在……”
寇仲指向遠處那些團團圍坐成一堆又一堆的亂民,激憤道:“他們犯了什麼錯,需要承受這樣的懲罰,他們一代代耕田織布,換來的卻是一次次離亂,難道上天真的不長眼嗎?讓善者不得善終,惡人逍遙自在。”
徐子陵一時無言。不過馬蕭明清了清嗓子,淡然道:“小仲,上天又犯了什麼錯,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它真的合適嗎?”
寇仲身軀一震,剛想說什麼,馬蕭明搖了搖頭,接着道:“把過錯歸咎於上天本身便是一種推卸責任的行爲。如果有上天,那麼上天賜給了我們生命,賜給了你和小陵《長生訣》,難道你得到了這麼多就只會抱怨麼;如果沒有上天,那麼身爲漢家兒郎,你身負驚世絕學,難道不應爲自己的族人找出一條道路來麼。”
寇仲沉默了,良久纔回道:“所以我纔要當皇帝。”他直視着馬蕭明的雙眼,凝聲道:“不是很久之前的戲言,而是現在,我要當皇帝。馬大哥,希望你能夠幫我。”
“哈哈哈哈……”馬蕭明笑了,笑得極其大聲,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相處這麼久,雙龍從來都沒有見他這麼笑過。雖然他在笑,但是雙龍卻從笑聲中聽到了開心,聽到了喜悅,那是大願得償的歡欣,而不是對寇仲的嘲笑。
笑了好久,馬蕭明終於停了下來,又恢復之前木訥的表情,他歡喜道:“小仲,有你這句話,大事可期啊。”
寇仲也是有點懵,不知道爲什麼一向淡定的馬蕭明爲什麼會高興成這個樣子。秉着不懂就要問的精神,問道:“大哥,這又有什麼說道?”
馬蕭明笑道:“天機不可泄漏,時機一到,你自然知曉。”
見他不說,寇仲也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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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趕路半個多月,丹陽已是遙遙在望。由於這這些天着急趕路,吃喝拉撒全都在樹林中解決,眼見城池在望,俱都興奮不已,趕路速度又加快了不少,常言道:“望山跑死馬。”其實城池也一樣,不過三人功力深厚無比,自是與常人不同。
靠近城門,爲了不引起城門守衛注意,三人都停下身形,慢慢步行過去。
徐子陵欲言又止,寇仲最看不得他這副形狀,開口斥道:“子陵,有話就說,何必像個娘們一樣。”
徐子陵無奈開口:“我們跟杜老爹有仇哩,現在丹陽的城主是輔公祏,和杜伏威是結義兄弟來着,說不定他會找我們麻煩哩。”寇仲哈哈一笑:“輔公祏武功與杜老爹伯仲之間,我們如今的武功已經不懼杜老爹了,又何必害怕一個區區的輔公祏。”
“輔公祏可不僅僅是一個功夫高手,還是一個統兵將領來着,之前杜老爹追殺我們的時候可沒有帶大軍,只帶了一些高手而已,不然我們鐵定凶多吉少。”頓了頓又說,“現在我們進的可是輔公祏的大本營,到時一羣弓箭手圍上,再來一羣高手牽制我們,就十分危險了。”
寇仲被噎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求助似的看向了馬蕭明:“難道我們就不進城了麼,繞道去嶺南麼,上高水遠的,光走山路怕是不知道多少年,我們這種情況又很難請向導哩。”
馬蕭明道:“唉,小仲,小陵的意思是讓我們易容進城哩。”
寇仲瞬間一臉恍然狀:“小陵,早說,害得我白擔心一場。”
兩人隨即躲到路邊小樹林去了,隔了一會便迴轉過來,只見之前還算整潔的兩人現在已經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了。他們迴轉過來,看見馬蕭明仍然杵在那邊,動都不動,絲毫沒有要去化妝的意思。
徐子陵看着馬蕭明揹着的湛盧劍,爲難道:“馬大哥,我們知道你出身名門,不屑於易容,但出門在外,事急從權罷。”
馬蕭明從容道:“不用擔心,山人自有妙計。”見他執意不肯易容,也無法勉強,雙龍只好期望他的名聲沒有那麼大,還未傳到丹陽這邊。但馬蕭明“仁義劍”名頭太大,又擊退過跋鋒寒,算是中原武林年輕一輩的前幾位,普通百姓不認識,江湖高手應該是能認出來的,依照輔公祏出身江湖草莽的習性,應該會招一些江湖高手進入軍隊,現在唯有期望城門守衛中沒有見識高的人了。
如果這番心聲被馬蕭明感知到,馬蕭明怕是要好好教育一下寇仲什麼是“怕什麼來什麼”的flag了。
不管忐忑的雙龍二人,馬蕭明直接大搖大擺地走到城門口,雙龍見狀無奈跟上。
說來奇怪,城門守衛對於他們前面的那些人全都檢查嚴格,賣菜的菜一顆顆揀出來看,有箱子的必定會打開,就算是糞桶什麼的都要打開一看才放心,更過分的是一個屠夫的豬,被他們捅了幾十刀,最後不放心,深怕裡面藏人似的,把豬整個剖成了兩半才放他進去。看得寇仲腹誹不已:早剖不就行了,何必捅那幾十刀,浪費時間,小爺急着進城洗澡呢。不過讓雙龍吃驚的是,輪到他們三個的時候,守衛沒怎麼檢查就放他們過去了。
進城後雙龍大是驚奇,總覺得過關太是輕易,反而有點擔心。
馬蕭明笑而不語,只是催促兩人趕緊找地方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