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佐答應了哈雷的要求,讓他自己去找老菲力討要。
老菲力是騎士團的勤務總長,所有物資以及後勤人員都歸他掌管。
克拉佐的騎士團人數不過60幾個,但輜重隊伍足有千人。
除了每位騎士配備的四個作戰侍從之外,還有專門負責構築營地的、負責製作裝備的、負責照料馬匹的、負責售賣物品的,負責醫護醫療的和負責伙食給養的隊伍。
騎士們,歷來只管打仗。
克拉佐騎士團的騎士們,並不全是騎士職業,也有戰士、盾衛、刺客、弓箭手等其他職業。
例如克拉佐是標準的騎士,他的副團長拉爾則是一位真白銀級刺客。
刺客是專精刺殺的職業,擅長製作陷阱,隱匿刺殺,作戰時通常擔當斥候和狙殺手的角色。
哈雷找到老菲力的時候,他正指揮着雜役們,將從那頭髻頭三尾鯊身上拆解下的材料分門別類,逐一存入倉庫。
“菲力叔叔,”哈雷很有禮貌的對老菲力說道:“我需要一塊鯨魚骨,父親已經同意了。”
“鯨魚骨?”老菲力愣了一下,隨後明白哈雷說的是什麼,於是笑呵呵的告訴哈雷:“那個東西是騎士團最高管制級別的東西,需要克拉佐大人的手令才能取出來,你去找他要張手令,我給你挑一塊最好的。”
“需要手令啊。”哈雷有點失望,心中埋怨父親做事不靠譜,累的自己還得再跑一趟:“好吧。”
哈雷想了想,又說:“那我回去找他要。至於骨頭麼,還是我自己挑吧。”
沒等哈雷走出多遠,就看到克拉佐的一個侍從跑了過來。
“這是大人的手令。”那侍從把一個卷軸遞給了老菲力。
老菲力看了一眼,確認無誤之後,示意哈雷跟他走。
克拉佐騎士團的物資庫位於地下,非常龐大。
物資庫一共四層,那頭獨角逆戟鯨被放到了第四層。
沿着螺旋形的階梯下去,是一個厚重的鐵門。
老菲力拔開門上的鎖簧,用力的轉動絞盤,鐵門吱吱呀呀的打開。
裡面是一條烏黑的走廊,有四個門,存放鯨魚骨是左邊的第二個。
老菲力打開門,點燃牆上的火把,讓哈雷進去自己挑選。
屋子裡的架子上,擺的全是被分割成小塊的鯨魚骨。
哈雷想起鯨魚骨十分堅硬,不知道是怎麼弄成小塊的,於是看了一下骨骼的斷口,發現骨骼邊緣有溶解的痕跡。
“這骨頭太硬,”老菲力的眼光很犀利,看到哈雷的樣子,就知道他疑惑什麼,於是說道:“我們用軟骨藥水泡軟了之後,再把它鋸成小塊。”
哈雷隨口答應了一聲,他的注意力不在這個上面。
他在尋找那天讓他覺得有那種特別韻味的東西。
轉了半圈之後,哈雷停在一塊有些像眼鏡蛇頭的骨骼前面。
他對這快骨骼反應最大。
“這是那頭蠻獸的頭蓋骨,”老菲力告訴哈雷:“它可以做成一面巨盾。”
“我想要這個。”哈雷告訴老菲力。
“好吧,”老菲力問道:“你想用它做什麼?我可以安排人幫你做。”
“什麼也不想做。”哈雷眨巴着眼睛告訴老菲力:“把它搬到我的牀上去,我就想天天看着它。”
晚上。
克拉佐看着哈雷把那塊鯨魚骨拖上自己的小牀,詫異的問道:“兒子,你收拾自己的小牀幹什麼,爲什麼把那塊骨頭弄到牀上,你不跟爸爸睡了?”
“不了。”哈雷把鯨魚骨安放在小牀的邊緣,就像戰壕的掩體一樣,把自己擋在牀裡面:“我已經是青銅職業者了,以後要一個人睡。”
克拉佐瞪了瞪眼,想了想,嘆了一口氣,雙手抱頭躺在牀上:“唉,爸爸老嘍,兒子都開始嫌棄我嘍......”
“我怎麼會嫌棄你,再說,你也不老。”哈雷一邊整理自己的小牀,一邊說道:“再再說,你將來還要有自己的婆娘,我還會有弟弟妹妹,老跟我睡怎麼行!”
“噗~!”克拉佐聽了哈雷的話,氣的憋出個屁來,怒聲問道:“誰教你的這些話,是不是你外公?”
“好臭!”哈雷捂着鼻子就往外跑:“沒人教我~~”
克拉佐一把抓住哈雷,塞到了自己的被窩裡,惡狠狠地說道:“肯定是你外公!哼,以後不準說這些話,不準跟他玩!”
“好臭,我要被薰死了!”哈雷埋在被子中大聲的慘叫。
克拉佐掀開被子,把他扔回小牀,而後屈指把窗戶彈開,氣哼哼的睡了。
哈雷嘰嘰咕咕的笑了一陣,也睡了。
迷迷糊糊間,哈雷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條魚。
大海中的魚。
他的爸爸媽媽帶着他在大海中肆意遨遊,日子過的很快樂。
不過他有一點不明白,爲什麼爸爸媽媽總是告誡他,不要去上層海域玩。
他們說上層海域有非常危險的東西。
但他特別想去上層海域。
因爲那裡有柔和溫暖的陽光。
他曾經趁着爸爸媽媽獵食的空檔,浮到海面上玩過。
那裡有藍藍的天空,喧鬧的海鳥,還有一種叫做船的東西。
船上常常會往海里扔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們說那是祭海神。
他覺得很好笑。
那裡有什麼海神!
這片海域最厲害的,就是他的爸爸媽媽。
後來,他常常偷跑到海面去玩,終於被爸爸媽媽發現了。
爸爸狠狠地教訓了他,媽媽則很傷心,很難過。
他不想讓爸爸媽媽生氣,便決定以後不在偷偷去海面玩了,等將來自己長大了再去。
有一天,他吃了爸爸媽媽帶回來的一條大魚,覺得身上火燒火燎的,然後自己便學會了一項本事。
他可以變出一個圓盾,頂在自己的頭頂上。
爸爸媽媽看了,顯得非常失望。
他不知道是爲什麼。
不過他並不氣餒。
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告訴他,這個東西可以一直變強。
他開始按照自己的想象鍛鍊,每天頂着這個圓圓的東西撞山。
海底是有山的的,而且很高大堅硬。
但堅硬的岩石在那個圓圓的東西面前,就像沙土做到一樣,一撞就崩散成碎塊。
這一天,他正在撞山玩,突然感應到爸爸媽媽的信息。
他們讓他快逃,逃到海面上去。
他很害怕,害怕失去爸爸媽媽,於是朝他們的方向游去。
他遠遠的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繞着一隻巨大的鮟鱇魚攻擊。
爸爸媽媽原本無往不利的水龍捲和冰籠刺對那隻鮟鱇魚一點效果也沒有。
那隻鮟鱇魚的觸角,發出一陣陣像他在海面上見過的雷電狀的光芒,不停地打在爸爸媽媽身上。
他立即紅了眼,頂着自己那圓圓的東西就朝那隻鮟鱇魚撞了過去。
鮟鱇魚的觸角一甩,他就被抽的飛了出去。
“快逃,逃到海面上去!”
腦中傳來爸爸媽媽焦急的信息。
他總算反應過來,飛快的朝海面上游去。
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刻。
身後傳來兩聲巨大的爆炸聲,一股蘊含着爸爸媽媽氣息的血浪,把他送到了海面上。
他流着淚,在那個叫做月亮的東西的照耀下,大口大口的吞嚥着血色海水。
那海水有爸爸媽媽的氣息,他不想和他們分開。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也一天天的長大。
追逐與被追逐是他生活永遠的主題。
他一天天的長大,也一天天的變得兇猛。
他知道了很多東西。
例如自己是海中最沒用的土屬性鯨魚。
但他並不認爲自己是最弱的。
他拼命的鍛鍊自己,撞和咬是他最有力的攻擊方式。
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要比其他的海蠻獸堅韌很多。
這個發現讓他信心大增。
他不停的戰鬥,不停的追逐。
終於有一天,這片海域中能夠對他造成傷害的傢伙,都被他吃到了肚子裡。
他覺得自己能夠着那隻鮟鱇魚報仇了,於是前往深海。
深海的世界比淺海危險很多。
他又回到了那種追逐與被追逐的生活。
他又消滅了所有對他能造成傷害的傢伙。
他往更深的海域下潛。
他看到了那隻殺死他爸爸媽媽的鮟鱇魚。
他頂着那個圓圓的東西就衝了過去,狠狠地撞在鮟鱇魚的頭上,張開嘴在它的雙眼之間拼命地噬咬。
那裡是鮟鱇魚的弱點,骨頭下面就是大腦。
鮟鱇魚的體積很大,怎麼扭動也甩不掉他。
最後,鮟鱇魚的觸角上射出一道電弧,把他籠罩在裡面。
巨大的電弧貫穿了他的身體。
土屬性好處顯現出來。
他並沒有受到大的傷害。
他用盡一切力氣逃跑。
笨拙的鮟鱇魚沒有他那樣的速度,很快就被甩的沒影了。
不知道遊了多遠。
他累了。
停在一個巨大的岩石下面。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讓恐懼到無法行動的畫面。
那塊岩石動了一下,向上擡起,露出一隻巨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被嚇尿了。
連逃走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眼睛掃了他一下,然後又閉上了。
閉眼時帶起的激流把他遠遠的送了出去。
他心有餘悸的往遠處游去。
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從他心中冒了出來。
他巧妙的利用自己的能力,讓自己與海底的地形融爲一體,慢慢地潛行到那條鮟鱇魚的位置。
鮟鱇魚的身體很大,他一時找不到下口的地方。
他游到鮟鱇魚的身體後面,看到那裡有個凸起,很適合下口。
於是他游到那裡一口咬下。
鮟鱇魚疼瘋了。
痛苦欲狂的鮟鱇魚長着恐怖至極的大口,在他的後面緊追不捨。
他不敢逃得太快,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往那顆大眼睛的位置遊動。
鮟鱇魚並不常常遊動,速度有限,身體也不靈活。
渾身冒着藍光的鮟鱇魚一頭撞在那塊像岩石的眼睛上。
海水猛地翻滾起來。
被激流捲到遠處的他,看到一張佈滿利齒的血盆道口,把那隻鮟鱇魚一口吞下。
他想跑。
但那隻眼睛只是瞥了他一眼,他便渾身戰慄,暈了過去。
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飄在海面上,被那種叫作網的東西緊緊地纏着。
他動了一下,渾身疼,顯然是受了不輕傷。
那個長着大眼睛的海蠻獸太厲害了。
他並沒有太在意那些網。
即便是自己身受重傷,那些東西對他來說,也算不上是威脅。
無數小刺從周圍的船上飛了出來,刺到他的身上,有幾支刺穿了他的皮膚。
一股麻酥酥的感覺從受傷處卷邊了全身,他立刻沒了力氣。
當他看到幾十個揮舞着各色光芒武器的海族人從船上朝自己撲過來的時候,他知道自己要去見爸爸媽媽了。
漆黑,寧靜,然後......
哈雷醒了。
哈雷揉了揉眼睛,心中非常的奇怪:“我怎麼記得,體形大的鮟鱇魚,都是母的呢?”